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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会宁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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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问世间、
情为何物,
只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
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
只影向谁去?
“呦,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啊?”
在大宋边陲的小镇上,这小二热情得让人难以拒绝。
离开了繁华喧嚣的汴京,走出了酷热难耐的三伏,赶车的男子依旧英气逼人。
贩夫走卒,百态民生,谁都怀着自己的心绪,经营着小小的人生。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即来,去亦去,谁又顾得身边的行人,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然而今天,闲谈的人们却不得不侧目,归家的人们也不得不驻足,看着这个无名的外乡人。。。。
看衣装,看举止,看长相,看着看着,也都不知看的是什么了。。。
小镇小,外乡过路的多得很,小镇大,日头一落一出,就不知来往多少人。
而这样不凡的人,实在是很少见到。
黑衣的男子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些寻味的目光,只是摇了摇了头,掀开马车的帘子。
忙活了许久,黑衣男子抱出了一个白衣的人。
车辕沉积的风沙,黒衫沾染的尘土,无一不说明路途遥远的艰辛。
而那个白衣人,却真真是耀眼的白。。。
除却沿颈子倾泻而下的黑发,雪白的大氅,雪白的衣裤,甚至,雪白的脸色。。。
“客官,夫人这是。。。”小二探头,看不得全貌,失望地询问。
黑衣人深深看了怀里人一眼,幸好他在睡着,要不听到这样的话,是不是又要闹?
将马缰交给小二,他扯了下疲惫的嘴角,“麻烦了,住店。。。”
“好咧,您先坐。。。。。”
摇摇头,男子抱着怀里的人,直直向二楼客房而去。
那“夫人”不言不语亦不动,依偎在男子的胸膛上,见不得真颜,引人遐思。
擎过风听过雨看过日落,温情也好,心酸也好,等到发现的时候,渐渐变轻的,是不是不单单只是怀里的重量?
将怀里人小心放到了床榻之上,黑色的伪装终于垮下,一双眸子里难掩疲倦,愁罔,迷茫,还有,寥落。。。。
铁手,我如果这么死在你怀里,是不是就是永恒?
那个人今天在车上这么说过。
怎样的拥抱才叫做永恒?
他不知道,如果可以,他宁愿一生不知。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推开窗门,此时,夕阳如火,烈火如歌,烟霞成烈。
为了那个躺在床上的人,百转千回,不离不弃。
无情,就是你死了,对我来说,足够了刻骨铭心。
抚摸着他憔悴的脸,他说。
打起精神,起身出门,虚掩了房门。
床上人渐睁了眼,又流了泪。
天际染血,云涛魂歌,为什么远离了尘世还是这般煎熬?
两个人,两份心。
只因,情深似海,义薄云天。。。。。。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我吩咐了小二准备,一会才能开饭。”眼里换上了晨曦般的光华,铁游夏问。
床上的人微微笑着,“天天都是休息,还休息不够吗?”
“今天怎么样?”
“还是一样,你不要总是当我作琉璃,哪里一碰就碎的?”
。。。。。。。。。。。。
聊了几句,小二送了晚饭来,几个馒头放在了桌上,而黑衣人接过的是一小碗清粥。
一个喂,一个吃,常年在这荒野小店,哪里见过这样的郎情妾意,看傻了一旁的小二。
“夫人真是好样貌,和客官天造地设,二位慢用,有事唤小的。”
小二出去了,留下尴尬的两人。
“你又威风了?”挑眉。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苦笑。
不曾挽发的无情,即使身着男装,确实也单薄了点。
难道人家会这样看待。
摇摇头,“我吃不下了。”
放下了碗和羹匙,打好温水,替他擦脸擦发擦净灰尘,这才回身坐在桌前,啃几口看着就难以下咽的馒头。
终于收拾妥当一切,轻轻躺在他的身边,和衣而卧,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连话都不曾说就疲倦入眠。
另一个也不好过,在黑暗里抬起惨白的手,划过他新冒出的胡茬,抑制不住颤抖的指尖。
铁手,对不起。。。。。。。
无情,我甘之如饴。。。。。。
停停走走,一个月了。。。。
无情和铁手,剥去了四大名捕的头衔,身在江湖,不过是一对渴望平凡安宁的旅人。
青龙珠,到底传言是否属实,没有人知道。
为了这小小的希望,铁手倾尽了所有的努力。
无情气虚,好好坏坏,每日全靠铁手精纯的内力维持着悬在一线上的生机。
无情闹过,对他来讲,与其去期待一个神化了的奇迹,不如就在家里过几天安宁日子。
直到他再也吃不下东西,干呕出腥蓝的血液,铁手的眼神从没如此暗淡过,
当铁手双膝落地的时候,口里说着,我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无情懂了,这个奇迹,哪怕不存在,对铁手而言,就是在最后日子里最后的慰藉。
面对必死的事实,无情并不恐惧,真正令他放不下的,只有孤身痴情的铁手。
所以,无情毫无怨言地上路了,向着会宁,为了铁手。
即使必须见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活着的人,即使必须再次面对腥风血雨,即使,这一去再难归还。。。。。。。
夜深梦沉,我紧紧抱着的,是不是明天就会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