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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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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院试成绩出来、前往儒门还有一段时日。
阚慈和张生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没打算一直在张府待到结束,反而打算趁这段时间在越州城到处逛逛。
这让孔一分外兴奋。
毕竟,他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如今听到阚慈和张生的打算时,声音都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最近刚好是浴佛节,越州城想来也很热闹吧!”
浴佛节,农历四月初八,是佛教的传统节日。
越州、甚至整个商国,几乎大部分百姓都姓佛。
对此,商国皇权倒是乐见其成,甚至上一代皇帝还表达了自己的见解:
“夫为帝王,必奉明灵,显彰仁道。其能惠著生民,济益群品者,虽在古昔,犹序其风烈。是以《春秋》嘉崇明之礼,祭典载功施之族。况释迦如来功济大千,惠流尘境。等生死者叹其达观,览文义者贵其妙明;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排斥群邪,开演正觉。故前代以来,莫不崇尚,亦我国家常所尊事也。”(①选自《魏书·释老志》,本文为杜撰借用)
这准确表达了佛教在于“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性”,补足社会法制的不足,加强儒家道德的影响。
儒家治人,佛教治心。
虽说儒家学派里,有学士斥佛、有学士崇佛。但这并不影响佛教在商国及周边土地迅速蔓延、传教。像阚慈、张生、孔一三人,就是受佛教思想影响的普通人。
他们敬佛不信佛,也不像极端的读书人那样,排斥佛学。
……
……
四月初八晚。
清风吹拂,薄雾飘散,残云逸离。
繁星在夜空中显现,照亮着如今已然恢复秩序的越州。
阚慈、张生、孔一在出门前,被管家在香囊里塞了不少煮熟的黄豆。管家一边塞,还一边指挥着家仆用盆装一些黄豆,放在门口。
佛祖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相识是前世就结下的缘分,所以俗语有“有缘千里来相会”的说法。因为黄豆是圆的,而圆与缘谐音,所以以圆结缘。(②参考自《中华传统二十四节气知识》)
张生和孔一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日,反倒是阚慈,倒是对这个节日的盛况隐隐有些印象。毕竟小的时候,一到那个节日前后,门口就会有高门大户在那里施粥。
那些粥很稀、很薄,仔细看,几乎都睡汤汤水水,但却能让阚慈吃饱一顿。
这次出门,倒是同往常不同的心境。
或许是越州足够繁华,走在宽敞的街道上,似乎还能听到禅寺的钟声有节奏地敲响着。万盏华灯顺着风的方向左右摇晃,人群熙攘。
来往的妇女手中挎着香袋、拿着香烛,时不时同过路的人要着缘豆。
不管认不认识,信不信佛,都会象征性地给一些黄豆。
没过多久,阚慈三人的香囊便空了大半。
歌舞伎乐、瓦艺百戏,数不胜数。
阚慈三人颇为惬意,他们没有任何方向和目的。人群到哪,他们便到哪。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小相寺。据说这小相寺是仿照商国国寺大相国寺建立的。其内在结构和布置,都被工人一一还原。小大雄宝殿、小三门阁楼、小资圣门一片繁忙。
僧人们正在张施宝盖、悬挂彩花,制作着浴佛香水。除此之外,东三门侧院的斋房里,几十座炉灶腾火沸汤、几十张白案淘米和面,几十个僧人在赶制吃食。
看起来颇具热闹。
阚慈他们同前来礼佛的百姓一样,买了香烛,拜了拜,随即来到接待香客的亭台,用铜钱买了僧人制作的指天馂馅和香水黑糕。
前者,实际上就是素包子,以食物之形,含承接西天之意,皮薄馅多。而后者,则是糯米、粳米、黑糖、蜜枣为之,凉甜可口。
四月夜晚,风中都带着一丝凉意。
阚慈三人倒没有其他杂事,就这样坐在亭台上,听着禅寺的悦耳钟声,享受着四月的凉爽和寺院的宁静。在享受的时候,阚慈还不忘给谢故息的房间里放了同样的吃食。
沐佛节,有福同享嘛。
只不过除此之外,阚慈没有给谢故息其他的关照。
他的目光放远、放平,看着山下的场景。
阚慈难得将大脑放空,享受此刻片刻的宁静。也不知道等到他们前往修真界时,还会不会有此时此刻。
远处,击鼓坎坎,吹笙呜呜。
有人吟唱,许下心愿:
愿神来享常欢娱,使我嘉谷收连车;
牛羊暮归塞门闾,鸡鹜一母生百雏;
岁岁赐粟,年年蠲租;
蒲鞭不施,圜土空虚。(③选自《赛神曲》)
……
……
在院试名单出来前,他们手中的传讯石时不时会亮起。
传讯石亮起的频率并不高,里面的消息也从原本的《女娲游戏》换成院试的成绩。
这是越州最近的大事!
传讯石里应当是有越州府衙的内部人员。
从他们的言语中透露出一点信息,那就是院试的成绩马上要出来了!
这次院试的竞争可谓是无比激烈!
读书人拥有灵气之后,其记忆力、聪慧程度都各有提升。也因此这场考试中,拉分的其实是论述题。
“不少考生都拿到了高分,考官都难以分辨出高低。这次考试,能成功通过院试成为童生的,都不容小觑。可以说,这批人都是千军万马中过独木桥走出来的人!”
过了院试,便是童生。
童生实际上就是身份验证,这并不代表什么,顶多就是读书人的象征。但是在商国,为了避免出现买“童生”、买“秀才”这样的事情出现,对每个州府的童生名额都有限制。
哪怕这批考生的分数再高,也是根据排名择优录取。
这也就意味着,女娲游戏及灵气的出现,让这场考试成功升级成了地狱级别的难度。
只不过阚慈三人倒没有丝毫的紧张。
毕竟,论读书,他们三个人自认为比较用功。哪怕是孔一,基础也打得非常夯实。论修仙,他们三个人是整个越州读书人中第一批修仙,接触灵气的。
如果这样,还不能通过院试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本来就不行。
但结果是显而易见,不可能不行的!
越州府的动作很快,院试名单公布的速度比先前更快。阚慈、张生、孔一的名字都在上面。在看到榜上写着自己名字的时候,阚慈一时之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倒是孔一,直接跳了起来,赶紧嚷嚷着说要给自己父母写封家书。
毕竟,成为童生是天大的事情。再加上,这次去儒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回去又是怎样的光景。他当然要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同父母交代一遍。
张生一想也是。
三个人合计了一下,立刻回了张府。
在写信的时候,张生脸上的表情平淡,倒是孔一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十五六岁小孩子的样子。他整个人身上的快乐因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忧伤。
简称,想家了。
孔一写信很快。写家书嘛,又不像考试,用词需要华丽、谨慎。他写了满满的一大页,再回头,发现张生还坐在那里写,坐姿端正。至于用词……
孔一随意地望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花团锦簇、行文规整。
“装模作样。”他小声地轻哼了一下,随即看向阚慈。见阚慈坐在那里,一字未动时,他微微愣了愣,随即轻拍脑袋,朝着阚慈说道:
“阚慈阚慈,虽然我在信里写了你的近况。但想来,我爹娘还是更想看到你亲自写的信,要不你也写一封,到时候一起寄给我爹娘。”
“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可不能找我爹娘告状,掀我老底。比如说,我读书不认真、练字偷懒啥的。”
孔一这一说话,阚慈还没回答。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张生倒是开口说道:“阚慈不写这些,我会写这些。到时候让你爹好好教训你。”
两个人打岔,倒是消除了阚慈心中难得的愁绪。
他嘴角微微勾起,轻轻点了点头。
他虽说有意接近孔一,通过他,获取二老的同情心,以此来获得读书认字的机会。但是他也知道,他是有意,但孔一他的爹娘却是真真切切、不带任何目的地对他好。凡事都会为他考虑。
于情于理,他确实要给他们写封信。
他想了想,研墨展纸。
他写信自然不会像孔一这么随便,什么话都说。他先是问候了一下二老的身体,又将自己最近的近况简单描述了一下,着重说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便是幸不辱命,他们三个人都考上了童生。
第二件事情就是他们有仙缘,之后便会在孟家孟春秋的带领下,踏入仙门,前往进修。
第三件事情就是孔一他娘给他做的衣服很好,他很欢喜。
这封信,同孔一、张生的信放在一起,会有专门的人骑上马匹,送往目的地。
而与此同时,他们三人准备好行囊,在孟春秋的带领下,准备进入修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