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妾》芒果布丁泥

6、寿宴

　　在于府住了些许时日，苏谨玉对于府也算有了些了解。
　　于嫦秀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女儿，上有于老太太宠着，下有国公夫人也就是她的姐姐，还有担任翰林学士官职的哥哥，再下面则有一个弟弟于程阳，十足的纨绔。
　　以她粗略的计算，除了于程阳院里已嫁人的老妇和未满十二的小丫头，基本上所有的丫鬟都糟了他的毒手。

　　但苏谨玉知道，这些都与她无关，人家位高权重，家大业大，自然能免除后顾之忧，为所欲为。
　　只是他想为所欲为的对象最好别搁她身上，糟心。
　　可终究事与愿违，自从得知自家姐姐院子里住了个娇娘子，于程阳每天都偷偷摸摸跑到她院里瞧人。
　　偶然听下人无意说起时，苏谨玉只觉得恶心，行事之间也谨慎了些许。

　　檀香苑的桂花树这几天开了，桂花飘香，惹人迷醉。于嫦秀为筹办老夫人的寿宴，几日睡不好觉，便吩咐她绣几个荷包，装点桂花瓣给她带身上，好让她睡个安稳觉。
　　隔天早上，她便去了檀香苑收集桂花花瓣，用筛子挑选完好的，将花瓣晾晒在太阳底下。
　　每天中午她都会去翻看花瓣，避免花瓣脏了或是被刮走了。
　　七月的天热，站在太阳底下还没多久，她的额头立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起身忙用手帕擦了擦。
　　桂花瓣晾晒了三四天了，她瞅着花瓣干燥度刚好，就用簸箕将花瓣收了起来，准备回去将花瓣装荷包里。

　　提着簸箕，走过回廊处，忽听得有男子嬉笑的声音，苏瑾玉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檀香苑是于嫦绣分支的一个院落，能这般随意进出的男子估计也就是于程阳了，思及此，她立马寻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于兄这几日怎地一直呆府邸了？小弟我欲邀你一同去佟来客栈畅饮一番怎好生就拒绝了呢？”一男子十分可惜说道。
　　苏瑾玉听着只觉声音有些熟却没什么印象。
　　于程阳也是很烦恼：“没奈何呀，家母正在筹备我祖母七十大寿的日子，说怕我在外闹事给她添乱子，就把我关府上了，吴老弟可不知道我在府里是过得什么日子啊。”

　　吴德了然于心，随后又嘿嘿笑了起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回道：“我看可未必，于兄府上丫头绣娘长得这般水灵，就算不出府也是能品得这人间美色，这外头的可能还比不上您府里的呢。”
　　想刚才要不是他的突然到访，估计这于程阳早拥着那面颊通红的丫鬟乐呵乐呵去了。
　　于程阳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得意说道：“你还真别说，我府上的丫头出挑的确实挺多的，不过，最近我发现了另一个绝色……”他忽然降低了声调，躲在角落的苏瑾玉有些听不清楚。

　　随后就听吴德惊奇道：“当真绝色？”
　　“那可不，曼妙身姿，姿容娇媚，那身姿哪里是未嫁人的丫头比得上的，要不是那娇娘子一直暗暗躲着我，保不准我早抱上了。”于程阳面露可惜之色。
　　吴德却不认为如此，这于程阳也是一纨绔，除了他老爹和兄长，他可没见过他怕过谁呢，只拆穿道：“怕不是娇娘子躲你，而是你碰不得吧？”
　　被他拆穿了心思，于程阳也没觉得有什么，大方说道：“吴老弟，你可真说对了，那娇娘子正是我二姐夫的侍妾，碰不得啊。”
　　暗处的苏谨玉听得心里更是惊恐，却又不自觉松了口气，看来她是安全的了。

　　于程阳虽是府里受宠的幼子，但也不敢忤逆老爹和兄长，若是一般的寻花问柳也就罢了，去碰有夫之妇的话估计得被于知县打断狗腿。
　　在这方面他还是不曾越过雷池半步的。
　　吴德怂恿道：“于兄也说了，那娇娘子也只是侍妾而已，就算你要了去，你那二姐夫还能不给吗？”
　　才放下一颗心，苏谨玉只觉心脏又跳了起来。

　　“吴老弟是何意？”他问。
　　“我听闻……”
　　他的声音忽然变小，她听不清楚，倾身支着耳朵细听，岂料两人已说完，忽然笑了起来。
　　“吴老弟这算计实属妙啊！”于程阳佩服十足地拍掌称赞。
　　他谄媚道：“能为于兄解心中疑难，也是我吴德的福气了。”
　　“好，够义气，走，我这就给你挑个贴心的丫鬟，让她服侍你。”于程阳一把揽住他肩头，豪爽道。
　　“那就多谢于兄了。”

　　等二人渐渐消失在回廊处，苏谨玉才慢慢走了出来，捧着簸箕的小手指尖攥得发白，看来于老太太七十大寿前的日子她要好好提防了！
　　她自然不会跟于嫦秀说，毕竟没有证据，到时候说了免不得要说她别有用心。
　　她只需要伺机而动就行！
　　然而，随着日子慢慢过去，她都没有看到于程阳，直至到了于老夫人七十大寿那天。

　　于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前来给于老太太贺寿的，大到官三品小到士绅商贾，均是带着下人端着寿礼前来。
　　听闻有京城首富前来送了一樽如玉观音，可把于老夫人给乐得合不上嘴了。
　　此刻于府上下热闹一片。

　　挂满寿字灯笼的回廊深处，苏谨玉侧倚在栏杆旁，拿着面团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捏了一些投喂着湖里的锦鲤。
　　似是被外头的热闹惊吓住了，没过一会儿锦鲤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两条贪吃的。
　　“挨过了今天，可算是要回去了。”她喃喃道。
　　虽然回薛府同样是寄人篱下，但至少应该比这里好，她心道。

　　忽听得有人叫她，苏谨玉回眸，见是平日里跟她一同做事的绣娘苏荷，她半喘着粗气，急道：“谨玉姑娘，老夫人今天见了二小姐送的盖布罗裳心里喜欢得不得了，现在正要给咱们打赏呢，你快一起去吧。”
　　她愣了一下，几番思索，随后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要不你把我那份儿给领了吧。”
　　她毕竟不是于府的下人，若真的去领了赏钱，那又置薛府于何地，她虽只是小小侍妾，但也是代表着薛府的颜面，又怎可为那身外之物失了薛府的脸面。
　　思及此，幽幽记起了薛尘曾告诫自己的那句话。

　　“真的啊？那可谢谢谨玉姑娘了。”苏荷惊喜道，能领两份子赏钱她可是头一次，不由地笑弯了眼。
　　但想到于嫦秀的叮嘱，她出声道：“谨玉姑娘，我看你还是跟我去吧，赏钱我替你领了就好，还有，刚刚二小姐催我喊你过去呢。”
　　她找她做什么？苏谨玉秀眉微蹙，随后慢慢起身，才想要找借口婉拒却听得苏荷说道。
　　“二小姐千般嘱咐了，你必须过去。”

　　是以，苏谨玉别无他法，只跟在苏荷后头一同前往。
　　不知为何，苏谨玉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随着大院那边热闹声愈渐清晰，她慢慢调整好心态，只要她谨慎小心不给她抓了把柄，应该是不会有事儿的。
　　穿过熙攘的人群，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踩着点，薛尘夫妻二人也带着寿礼前来贺寿，薛老夫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便将这差事交给李秀娥来办。
　　简单给于老夫人道贺几句寿比南山之后，薛尘夫妻二人便由丫鬟领到主家桌旁看戏。
　　算起来，于嫦秀嫁与他薛家，于知府也与他有些交情，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薛尘的目光在熙攘的人群里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她的身影，才有些失望地收回来，看着舞台那些戏子只觉乏味，便端起杯中酒喝了起来。
　　连续几杯下肚也不自知，李秀娥忙劝道：“喝酒伤身，夫君莫要喝太多了。”
　　他的手顿了一下，才点头慢慢将酒杯放下。
　　这时，于家长子于程岩端着就被主动上前与他攀谈起来。

　　“听得一个月前薛兄在泸州治水有方颇得圣上看重，可是一大功臣！今程岩有幸能与薛兄做亲家，当真是程岩的福气！”
　　薛尘摆手回应：“于兄言重了，泸州治水能够如此乃是圣上之功劳和百姓的努力，薛某不过是在其中做了些不足为重的事情罢了，于兄切莫折煞我了。”
　　“呵呵，你可太过谦虚……来，咱们喝一杯！”他举杯道。
　　薛尘应下，举杯回敬。

　　余光一扫四周，正欲收回，却是恰好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待看清楚之时，李秀娥忽地把他叫住，再看时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寿宴是下午进行的，很快就到了晚上，晚宴刚刚开始，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笑容可掬地看着一屋子年轻才俊，端着杯说道：“今儿能有这么多人来给我贺寿，老身实在高兴，我自饮一杯，你们随意，随意。”
　　坐着的宾客纷纷回敬。
　　于嫦秀撒娇道：“祖母，孙女今天送给您的寿礼你可喜欢不？”
　　于老夫人宽慰笑道：“喜欢，喜欢，只要是秀儿送的，奶奶都喜欢。”
　　“您也知道孙女女红不好，那可是妹妹和我一起辛苦完成的呢。”于嫦秀邀功道。
　　苏谨玉却是听得眉头一蹙，就听到于老夫人说道：“哪个妹妹啊？我怎么不知道？”
　　“可不就是谨玉妹妹……”
　　就知道她有事儿！苏谨玉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