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他疯得不轻》迟引

4、第 4 章

　　三年前程郁在深山里拍戏，山路难行，作为经纪人的穆晚却需要经常一个人来回，一日突逢冰雪，狭道拐弯时没刹住，车辆坠下了悬崖。

　　还好刘盛当天去探视同组的员工，正巧在途中遇到。不仅立刻打了急救电话，还陪同入院，在她生命垂危却又找不到家属时，给她先垫付了二十万的手术费。

　　对于沐晚而言，二十万不够一个包、一块表，可却是实打实的让同一个医院内刚刚停止心跳的她又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再晚一分钟，她都没有机会睁眼。
　　说刘盛是她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如今手术费早已还清，但这人情总还欠着。

　　她把程郁带到小爆以后，在圈内也有了一定知名度。

　　刘盛心善但也是商人，和沐强一样有着自己的算盘。这一两年来一直在挖她，有时候也会有意说起当初见她一个女孩子孤苦无依才出手相助，言下之意穆晚又怎会不知？

　　施恩不图报，但不代表她能忘恩负义。

　　只是她欠的人情多了，得一个个还。占用了原主的身体，总得先把原主遗愿达成。

　　好在如今也是时候了。

　　刘盛派来的人早已在楼下等待。看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穆小姐您好，我是刘总专门派过来接您的，我叫董向远。非常抱歉，来的路上遇到车祸现场，堵了半小时……”

　　穆晩礼貌微笑，和他客套：“你好。”

　　董向远将手中拎着的纸袋子递给她，说是专门给她买的早餐。

　　“谢谢你，我刚吃过了。”

　　董向远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拿不准你喜欢什么就都买了点。包子油条豆浆鸡蛋饼都有，您看您喜欢哪个？要是不喜欢也没事，等会我再去买！”

　　怎么跟不要钱似的，穆晩无奈，随手拿了份豆浆，剩下的递还给他，“你还没吃吧，来点。”

　　董向远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但并不反驳，只是微笑接过放在了一边。趁她吃东西的间隙，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悄悄打量她。

　　一件白色雪纺衫，配上一条黑色阔腿长裤，黑白撞色的搭配十分经典，身形修长，显得整个人的气质简约干练。

　　董向远隔得很近，从她的侧颜可以看出脸部轮廓很美。只是，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黑框眼镜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在封印着什么，拉低了整体的美感。

　　不过干经纪人这行，确实要低调一点。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到达一座办公楼下面。

　　穆晩还是第一次来星盛，特意多看了两眼。大楼看上去很新，设计也很时尚，很是气派。这儿的地段也还可以，不远处就是地铁口，对上班族非常友好。

　　董向远带着她上楼，才出电梯就看见刘盛在等待了，刘盛一看见她就迎过来，“穆小姐！”

　　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格外隆重。那双眼睛本来就不怎么大，这下直接笑得眯成了一条线。还真是热情得一如既往。

　　穆晩嘴角弯起，和他打招呼：“刘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刘盛笑着说，“本来是想我去接你的，刚有事耽搁了，只好让向远代劳了。不介意吧？”

　　穆晩莞尔，“哪敢。”

　　两人简单寒暄了两句，刘盛就带她往公司各个楼层逛了逛。

　　原来公司新搬到这儿也没几个月。之前一直在郊区，业务往来很不方便，手头刚有点闲钱就火速搬离。

　　现在这座楼都是星盛的，总共十一层。办公室，餐厅，会议室，健身房，舞蹈室，练习室……设施一应俱全，宽阔自在，每一个角落都尽显奢华。

　　不仅再不是小作坊，反而豪气十足……眼前的每一个画面都在刷新穆晩对星盛的认知。

　　大概估了估投资与资金回流的比例，难怪公司财报连年亏损了，穆晚低笑，这刘盛的格局还真不小。

　　毕竟是同行，这里不少人都认识她，逛到哪里都有很多艺人和工作人员过来打招呼，很是热情。刘盛正说着公司的氛围有多么良好，前方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吵闹声。

　　貌似是有人在前面的练习室里打架，动静不小。门没关，声音就回荡在了走廊上。

　　刘盛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地和穆晩说：“这些小子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看来是赶巧了。”穆晩来了兴趣。

　　果然，来到练习室门前，后门的角落里几个练习生打得正欢，一边动手一边嘲骂，丝毫没察觉穆晩一行人已经走到门外。

　　看着眼前这一幕，刘盛的脸撑不住了，黑了个彻底：“你们在干什么！”

　　动手的五个少年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是刘盛来了，立刻停手。

　　五人自觉站成一排，不敢动弹。

　　中间被围殴的少年好像已经晕了，仰面朝天，平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手上死死抱着一把吉他，弦都断裂了。

　　额头和嘴角都是血，顺着脸颊往下流。如果不是胸前起伏明显的呼吸，穆晩差点以为他死了。

　　少年喘着气，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抬眸望向人群这边，正好与穆晩的视线对上。

　　那张脸极其出众，眉眼精致，线条完美。哪怕此时是素颜，也是穆晩很少见过的好看，脸上的几丝血色衬得整个人格外妖冶。

　　看得出来，仅仅是一个转头的动作他都很吃力了。

　　可和他眼神对上的那瞬间，穆晩清楚地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宛如一匹受伤的狼。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气场。

　　下一秒，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就收敛起来，再看已是一片平静如水，快得穆晩以为自己看错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血腥味，让人很不舒服。穆晩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下，递给他两张纸巾，“擦擦。”

　　少年闭着眼睛在调整状态，一声不吭。

　　穆晩觉得有些好笑，对着他说：“这要是脸残了，那可就彻底输了。”

　　少年转头看着她，打量了她两眼才迟疑着接过。闭着眼睛往脸上一抹，血迹便少了些许。

　　穆晚站起身，想拉他起来，伸出的手却被他无视了。

　　少年单手撑地，自己爬了起来。中途因为眩晕，身子一晃，穆晩差点以为他要摔倒。

　　可他还是站起来了，一步，一步，勉强走上前。和另外五人站成一排。

　　额角的血又开始流了。掉在胸前，渗进他的白色衬衫里，落在地板上，一滴一滴地响，在室内里格外清晰地钻进所有的耳朵。

　　刘盛气的不轻，指着他们鼻子骂：“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平常让你们练歌就是这么练的吗？”

　　六个少年全低着头不吭声，由着他骂。

　　刘盛扫了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动手的五人不接话，刘盛看向被打的少年，“季凉予，你来说。”

　　被喊做季凉予的少年抬手将脸上的血抹去，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吉他摔坏了。”

　　刘盛：“我问你额头怎么回事！”

　　“练舞不小心摔的。”

　　穆晩看着他垂眸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觉得有几分可笑。

　　打人的不说，被打的也不说。

　　这帮小兔崽子简直目中无人胆大包天。刘盛被气笑了，撸起袖子叉着腰，要不是穆晚在可能直接动手了。此刻却只能压着心中愤怒，话都说不利索：“好，很好。都不想说是吧。禁闭一天，谁也别想吃饭。”

　　见季凉予的额角还在流血，便让他先去包扎好再回来。

　　小插曲过后，两人回到会议室。

　　刘盛有点下不来台，微叹一口气和穆晩念叨，“这群小子也太难管教了，对队友都能下死手。”

　　这个圈子里的兄弟表面团结一心背地勾心斗角大打出手的事情多了去了，穆晩也不是没见过，反过来宽慰他：“年轻人嘛，气血盛也是正常的。”

　　刘盛叹气，实在是头疼。撞见他们打架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组合还没成立就闹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发展下去。

　　见他只顾着生气了，穆晩提醒他：“刘总，要不咱们先聊聊合同的事？”

　　哦对，刘盛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让身旁的女助理把合同拿过来给穆晩看。

　　穆晩一边听着他讲解，一边一行不落地仔细翻阅。

　　看到义务那一栏里有一句“无条件服从公司安排”，穆晩皱了皱眉。

　　在程郁团队被坑怕了。不火的时候无人问津，资源基本是她从外面找来的；一红了公司立马过来嘘寒问暖，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塞一堆大礼包进组。因为这个跟导演谈不拢，好不容易到手的资源被搞掉了不少。

　　也因为合同里的这句话，没法拒绝公司强塞的小师妹当女主，三无演技长得还寒碜，纵然是大投资最后也扑得血本无归。波及最大的当属男主程郁，哪怕他是科班出身演技有保证，如今想找他的剧方都得慎重考虑。

　　“薪酬方面呢，你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种，稳定100万年薪，可以预支，入职第二天立刻打到你的卡上。当然，这也意味着以后艺人所有的分成都与你无关。”

　　穆晩思忖片刻，“那第二种呢？”

　　“底薪全无，手下艺人所得的提成17%。”见她许久不搭话，刘盛又笑着补充道：“穆小姐觉得怎么样？如果觉得都不合适的话，咱们可以再商量。”

　　相比他的心急，穆晩显得有几分淡定自如，认真看着合同上的条款。

　　略加思索之后，穆晩开口：“我只要7%。要求是，手下艺人的一切全部由我决定。也就是说，在一切法理范围内，公司不能干预我的任何选择。”

　　用这10%换来高度的选择权，不涉及底线问题的，公司不能插手她给艺人的规划决策。

　　刘盛脸上的笑意渐无，有些为难，“穆小姐，你要知道我们公司不止有一个艺人。”

　　见穆晩杯中见底，女助理很贴心地给她续茶。

　　屋内茶香袅袅。

　　穆晩朝她微笑示意谢谢，抿了一口热茶，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刘盛，“刘总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在咱们这行，一个顶级艺人的价值胜过一个公司。”

　　其实她这话说的已经非常委婉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很多公司都是靠一个顶级艺人拖着整个公司的运营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