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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变故?横死? ...

  •   “……想要,一直都想。”
      再肯定不过的回答。
      郎黎微微一怔,随即轻笑起来。是有些意外,却又都在情理之中。身为郎家人,怎会没有图霸天下的野心?
      “那个位子上,有我最想要的……”
      最想要的?郎黎抬手抚了抚靠在肩上的脑袋。若是只为了权和利,那他坐上帝位,也许会轻松自在一些;若是还为别的,那这道沉重的枷锁会永远禁锢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
      罢了,路,都是自己选的。
      “珅儿。”
      “嗯?”
      “你……什么都听我的?”
      闻言,郎珅动了动,缓缓放开紧拥着郎黎的双手,一双星目分外灼亮,他凝视着郎黎的眼睛,忽然郑重道:“苍天在上,白雪红梅为证。我郎珅只为皇叔一人,奉皇叔为上,绝不违背。”
      郎黎被格外认真的郎珅给逗笑了,“傻小子,什么大不了的要你立誓。”
      “皇叔,我……”
      “收着你金贵的嘴。”郎黎摆摆手,稍正颜色,“说正事儿。”
      郎珅垂下失了光彩的眼眸,将眼底汹涌的情愫悉数遮掩起来,“是,皇叔请说。”
      郎黎长指绞着白玉串珠,轻放唇边触了触,稍作思量,沉声道:“将你手下那些没用的废物都撤走,别碍事儿。”
      郎珅倏地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面前的小皇叔。皇叔、怎么知道……?
      郎黎显然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似有似无地挑起眉梢,那悄然爬上眼尾的一抹笑意摆明了就是在嘲笑他的天真,“殿下就不必与我做戏了,京都帝城,宫墙内外,哪儿没有你的眼线?”郎黎忽地凑近,鼻尖就快挨着郎珅了,堪堪停住,“收着点儿,动静这么大,是要扬铃打鼓地将你的图谋宣之于众?”
      染着冷香的气息喷洒在脸上,郎珅不禁慌乱地移开视线,退后一步,嗫嚅着低下头,“没有……皇叔,我只是……”
      “撤走。”郎黎冷声重复了一遍,不容他拒绝,“这会儿没有你该掺和的事。”
      “……是。皇叔说的,珅儿一定照做。”郎珅勉强扯了扯嘴角,心头不由地涌上一阵苦涩。小皇叔终是觉得他不够格,难成大器。宸国的皇位,天下共主之位,怎能由一个乳臭未干、无勇无谋的毛头小子继承?是了,他在小皇叔眼里,一直都是个无用的孩子。
      没注意到这个正值青春多疑时期的九殿下面上的异样,郎黎继续说道:“还有,这些日子除了进宫吊唁,待在府里不许乱跑,什么事儿都不要管,也不许来见我,不论王府有什么动静,你都只当不知道——听见没有?”
      “可是……”郎珅说不出话来,他也不能反驳。在郎黎面前,他就是这么弱小,像只雏鸟,总是要这样乖乖地被他的小皇叔护在羽翼之下。每当这时,他都特别瞧不上自己,为什么如此懦弱?为什么这么没用?所以他暗下决心,他要变强,甚至比小皇叔还要强,强大到可以拥有一切,强大到可以守护一个人……
      郎黎上前一步,轻拍了两下郎珅的肩膀,“有皇叔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望着郎黎离去的背影,依旧那般绝美,那般迷人,仿佛无尽寰宇之色都集聚一体、汇于郎黎一人之身。郎珅晃了眼睛,心头的刺痛却让他的头脑格外清明。他要那个位子,要这个他想守护一生的人,比任何时候都想要。
      皇叔,你为何不信珅儿可以?那个位子,我可以……
      ——————
      “近日,九殿下除了丧祭,再没了动静,人也是常居府中不出。倒是永安王爷……奔走有些勤了。”
      东宫内,太子郎宇愁眉不展,一言不发,听着刘顺章的话,愈发焦虑不安,来来回回地在殿中不停踱步。
      “好个永安王——放到跟前的好处看都不看一眼,又随口撇开与九殿下的关系,原来真动了这个心思。”相较太子,刘太傅端着一碗茶水,稳坐右座,倒是波澜不惊,平静得很,“殿下就别转了,再转也转不回你那小皇叔的心意。”
      郎宇顿住脚步,脸色实在难看,他紧紧攥着双手,恨道:“没想到……十九皇叔真敢……”
      刘顺章温声安抚道:“殿下莫恼,此事实在蹊跷。细想想,这永安王爷刚从边疆回来,留下龙武、蛟龙、雄鹰三营守关,除了近身亲卫,未带一兵一卒。现在却临时起意,派人四处奔走,大张旗鼓的倒像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永安王向来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如今种种,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现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可别小看了我这小皇叔,就是寥寥亲卫,也能掀翻了天地!他根本就不用顾及!”郎宇这会儿已然慌了神,什么主张都没了。
      刘顺章轻叹一声,随手搁下茶碗,“殿下这会儿就别长他人志气了。刘余,太后那处可有什么消息?”
      这刘余是刘家家奴,刘太傅亲手养大的狗崽子。
      刘余回道:“回主人,太后……身体抱恙,闭门不出。”
      刘顺章左手一颤,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碗,“……什么?”
      “皇祖母是、不打算管这事儿了,对吗?”郎宇怔怔地瞪着眼睛,脸上布满了惊惧之色。
      刘顺章顿了顿,抬眼望着他,而后缓缓扯出一抹狞笑,“殿下,咱们不是已经踏上了不归路吗?只要不是死胡同,就能好好地走下去。殿下——”
      郎宇看向刘顺章,只见他伸出一指抵在脖子上,轻轻一划。若指尖换做刀片,脖领换成郎黎的脖领……郎宇似乎看见了一大片血红,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本宫……知道了。”
      刘顺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面容瞧着甚是和蔼,与团结节上给小皇子们散福包时的神情如出一辙,无关其他,只显露一个“欣喜”,“如此,甚好。臣听闻九殿下宫中近日进了些丽阳特贡的新茶——”
      “丽阳的新茶?”郎宇顿时反应过来,“可是红茶?那是十九皇叔最喜欢的茶了,父皇每年都要赏给他的。难道……小九并没有放弃?”
      刘顺章摊了摊手,对郎珅不以为意,“那是自然,但比起九殿下,当务之急是要除掉永安王这个悍戾虎狼……”
      “报——启禀太子,方才截到永安王府送出的密函。”
      刘顺章两步上前,道:“快呈上来。”他拆开纸条一看,脸色随即变得古怪起来。
      郎宇问道:“怎么了?”
      刘顺章将密函递了过去,郎宇看了看,剑眉紧蹙,将纸条使劲儿地攥在手心里。
      那上面写着:三日后,必为十一殿下奉上一份大礼。
      “小十一今年才十岁,他怎么能……”
      刘顺章沉声道:“不受太子恩惠,与九殿下刻意疏远,原来永安王是想另择其路,扶幼帝上位,挟天子令诸侯啊。殿下……”
      郎宇开口便拒绝,“不……不,小十一什么都不懂,不能把他也牵扯进来,他只是个小孩……”
      刘顺章劝谏道:“殿下,十一殿下也是皇子,出生帝王家,什么牵扯不牵扯的,他本身就是局中人,也是要与你争的。”
      “别说了!”
      “太子!事到如今,万不能错了一步,门外上千死士、臣等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手上啊!”
      郎宇不住地摇着头,目光呆滞迷离,攥着那封密函不撒手,忽地一拳砸在桌案上,“别动小十一,是他的错……”定了定神,稳了稳气息,郎宇倦怠地合上眼目,“除掉他,就没那么多事了吧……”
      ——————
      “王爷,第三个了。”
      清晨,永安王府内。腥风和血雨押着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向刚被吵醒的永安王报告。
      冰天雪地,寒风冷冽。郎黎美目惺忪,只披了件外衣在身上。他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不屑一顾,随便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打发道:“拖出去,扰人清梦。”
      那刺客也愣了一下,似乎从没见过这种问都不问、直接处理的主儿。
      血雨迈脚跟上郎黎,拦住还想进屋睡个回笼觉的主子,“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别睡了吧。”
      “嗯?”郎黎眯着桃花目看了他一眼,随手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啊,是该醒醒神了。”
      老管家上前禀报道:“王爷,九殿下昨夜派人送来了上好的丽阳红茶,可要给您奉一盏?”
      “啧,”郎黎闻言,立马就有些不悦了,“谁让他没事找事的?”
      老管家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殿下是避开了人,偷偷送来的……”
      “偷偷?就明摆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郎黎转身进屋,静默片刻,又丢下一句,“奉一盏来。”
      血雨悄悄地向里屋瞟了瞟,忍不住扬起嘴角,抬眼对战战兢兢的老管家使了个眼色,“去吧,刘叔。咱主子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哎、好……”
      换上黑色长袍,郎黎立在庭院中,宽松飘逸的素白笼罩在身,肃穆的颜色融入冰天雪地,衬得俊美无俦的玉面王爷愈发超尘绝俗——他美得过于虚幻、过于奇妙,仿佛来自九重天外,一朝坠落凡世,惊艳了苍生。
      郎黎赏了赏景,转身走进长廊,坐在桌台边,轻抿了一口郎珅送来的茶,锋利的俊眉立时舒展。还是他从前喜欢的味道……
      “最近有何动静?”
      血雨道:“除了主子看到的,也没什么了。”
      这几天,除了些明里暗里为着永安王性命而来的蠢货,王府还是一如既往得平静。
      “谦儿怎么说?”
      “十一殿下说一切都听王爷安排。”腥风恭顺地侍候在一旁。
      郎黎轻笑出声,“真是一个比一个傻。”一点戒备心都不存着,哪天把这些傻小子给卖了,估计他们还乐呵呵地替他数钱呢。
      “王爷,用早膳吧。”
      郎黎应了一声,道:“你们也别拘着了,没外人,坐下用一些。”
      血雨和腥风对视一眼,拱手领命。
      “唔……!”
      二人方坐下,便瞧见郎黎浑身一滞,陡然摔了手中的茶盏,慌乱中抬手捂住了嘴巴。
      “王爷?”腥风察觉异样,忙不迭地冲到郎黎身边。
      血雨大惊,“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咳……!”郎黎俊眉紧蹙,幽深的双色眸中涌起层层波涛。他面色苍白得吓人,甚至还有些发乌发青……郎黎碰翻了桌上碗碟,忽然俯下身去,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大口黑紫的血。
      “王爷?!!怎么回事?王爷!!!”
      “有毒?!茶里有毒!主子!!!”
      “快来人!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快啊!!!”
      郎黎再也支撑不住,一双桃花眼逐渐暗淡,重重地倒了下去……
      ——————
      “这永安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国丧之期,为陛下吊唁守灵,怎的就他称病不出?”
      “哎哟,那可是永安王爷,权势滔天,岂是你我能说道的?要是哪天他真迈出了那一步,咱们该当如何?不还是得拜吗?”
      “哎,这话说得就早了,二位还不知道吧,永安王可不是抱病不出这么简单,是被人所害,身中剧毒,危在旦夕。”
      “有这等事?!何人如此大胆?”
      “永安王府口风紧,这才漏了这么一星半点儿。现下王府全面封闭,不许任何人探视,估计是好不了,请了好些个御医去呢,瞧着样子,这位王爷是凶多吉少了。”
      “倒是可惜了这一代枭雄啊……”
      听着大臣之间的闲言碎语,刘顺章丝毫不掩饰飞上眉梢的欣悦。他快步走到跪在大殿中守灵的太子身边,压低声音道:“殿下……”
      郎宇抬手打断他,“别扰了父皇的清静。”
      “……是。”
      二人走出法华殿,郎宇道:“本宫知道了。终还是……对不住十九皇叔了……”年轻的太子面露倦色,眼中的衰颓更甚,藏在长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
      “太子……”
      郎宇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无声无息地划过他俊秀而憔悴的面庞,他叹息道:“舅舅你知道吗?十九皇叔与我们一块儿长大,从小就属他最突出。他是天下第一美,第一才子第一勇士……若不是他那双妖异的眼睛,若不是他那个被当成妖女的生母,如今又怎会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本宫没做错对吗?本宫没错……”
      刘顺章拍了拍郎宇的肩,“太子殿下,您没错。身处皇权漩涡,谁手上都不干净。永安王不除,不仅十一殿下保不住,连殿下你,也要被他攥在手里。如今这般,殿下做得很好。”
      郎宇捂住脸,痛苦得想要放肆大喊,喊出所有的怨念忧伤,寻求一丝难得的痛快;可是最后,却也只能发出短暂而细微的呜咽。他缓缓挪开手,脸上的泪痕已干,看着没有任何异常,“那药,还能让十九皇叔……活多久?”
      “不过这两日了。”
      “……本宫去看看他吧。”
      风雪交加,铺天盖地的大雪几欲埋了整个京都帝城。
      郎宇和刘顺章让人备下各种珍贵药材,马不停蹄地向永安王府赶去。刚到门口,便看见了九殿下郎珅,似乎与人起了争执。
      “血雨,你给我让开!我要去看皇叔!”九殿下急得手足无措,两眼通红,眼泪汪汪的,连声音都不免染上了哭腔,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冲到他的小皇叔身边。
      血雨领着一众披甲持剑的侍卫,巍然不动地拦在门前,冷声道:“九殿下,您还是回去吧,我家主子消受不起您的茶。”
      “你什么意思?”郎珅瞪着一双泪光闪烁的眼睛,焦灼、惊慌、难以置信,“你说我给皇叔下毒?你——!”郎珅一把抽出身边侍从的佩剑,锋利的剑刃抵在血雨的脖颈上,失控地怒吼道:“滚开!!!”
      所有侍卫一齐拔剑,争锋相对,一触即发。
      “九弟!”郎宇跳下马车,飞快地夺下郎珅手中的长剑,“在皇叔府前像什么样子!都把武器放下!”
      “太子殿下。”血雨率一众侍卫行礼问安。
      “免礼。”太子将情绪跌宕紊乱的郎珅拽到身边,防止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怎么回事?这般放肆,成何体统?”
      郎珅垂眸不语,双拳紧握,晶莹的泪珠直在眼眶中打转,倔强的少年人硬是隐忍着,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
      “十九皇叔如何了?怎的…突然病重,闭门不出?”
      血雨剜了眼郎珅,冷哼道:“那还得多谢九殿下,送的茶叶可真是极品。”血雨几乎是咬牙说出后面几个字的。
      闻言,郎珅猛地挣开郎宇抓着他的手,怒目圆睁,一脚踹开血雨,“我没有!我不会这么做……让开,都给我让开!!!”武艺高强的九殿下敞开了拳脚,即便是太子在身侧也拦不住他。
      郎宇靠着身旁刘顺章的搀扶站起身来,呵斥道:“九弟!你做什么!这是你胡闹的地方吗!”
      “拦住九殿下!”血雨一挥手,侍卫们立刻蜂拥而上,齐举刀剑,将郎珅强行压制住。
      “放开!!!”郎珅奋力挣扎,俊美明艳的温润少年此刻就像一头失控的猛兽,嘶吼、挣扎,想咬断每个人的喉咙。
      “将军…血雨将军!快、快……”老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神色惊慌,“王爷…王爷怕是、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宛如晴天霹雳,血雨愣怔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皇叔……”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郎珅猛力挣脱十几双手的束缚,狠狠推开拦在身前的障碍,拼了命地向王府里跑去。
      郎宇也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一把抓过还未回神的血雨,问道:“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本宫昨日才见过十九皇叔,这会儿怎么就……!”
      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血雨甩开太子,头也不回地奔向内院。
      郎宇和刘顺章也跟了进去,正巧撞见被腥风打出来的几个御医。
      御医们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永安王的卧房,正以为自己捡了条命,好死不死地又撞到了太子和太傅,吓得赶忙跪下求饶,“太、太子殿下……臣…臣不是有意的,殿下恕罪啊!”
      郎宇看了看已经放下来的珠翠门帘,问道:“永安王如何了?”
      几个御医怕得要死,头磕在地上就不敢再抬起了,怯生生地道:“臣、臣等无能,永安王所中之毒…太过古怪,如今也只能吊着王爷的一口气,左不过……就这两日了。”
      虽然早已知道,郎宇还是免不了呼吸一窒,心中难耐,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反正一定不好受就对了。他点点头,低声叹道:“退下吧。”
      “是、是……”
      郎宇定下心神,迈开格外沉重的脚步,缓慢地走进卧房。
      那个不可一世的美人,正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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