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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伪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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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格图一大早就被一个无礼的踹门声给吓醒了。刚要破口大骂,转头一看不速之客,硬是清了清嗓子,将几欲脱之于口的愤怒给憋了回去。
夭寿啊!这大早上的,不省心的王爷主子又有什么事儿啊?晚会儿不行嘛,自己不睡还不让人睡了……这么折腾,还让不让他活了?
“你起不起?”
“嗯?”格图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怎么了王爷?头又疼了?还是皇上……”
格图忽然感到一个硬邦邦的重物砸到他身上,惊得一个激灵。看了看落在棉被上的短剑,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郎黎。
郎黎的面色十分难看,俊容惨白,半睁半合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连眼皮都是懒懒地耷着的;那一双向来明艳绚烂的异瞳更是前所未有的凝滞、黯然,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血雨和腥风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愣是连气儿都没敢出。
格图吞了吞口水。
只听郎黎冷冷地撂下一句:“来偏堂见我。”
腥风立刻跟了出去。血雨忙拿回格图身上的短剑,道:“快点快点!今天惹不得!”
看着血雨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一脸懵的格图忍不住喊道:“哎!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没有得到回答。
格图边穿衣服边疑惑。真是奇怪了,以往只要皇上在王府里,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就是最自在的。不到日上三竿,王爷压根儿就不会起,起来也都是陪着皇上,用膳、玩闹、习武……根本没空搭理他们。今儿是怎么了?偷闲没偷得,还被这么一番折腾,皇上这不还在府里待着吗?难不成——又惹王爷生气了?
偏堂内,格图站在堂下,胆战心惊地等着闭目养神的王爷发话。
郎黎长指拨动着腕上的白玉串珠,看似漫不经心的,半晌才开口道:“格图,去给我找张脸。”
“哎……啊?!”按照以往的习惯,格图下意识地先应下来,等反应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脸?找张脸?!
郎黎抬眸看了他一眼。
格图立刻识相地闭上嘴,心里面直打鼓。惹不得惹不得,真惹不得。
郎黎继续道:“要张……不那么起眼的,好看一点的。”
格图低着头,嘴角抽了抽。要张脸,好看又不起眼的,这要求……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踌躇片刻,格图还是说道:“那个、王爷,好看的脸……您自己不就有一张吗?干嘛还要……”
“蠢货。”郎黎蹙了蹙眉,十分嫌弃刚清醒不久的格图。
格图这人一向精明能干,脑子也是十分得灵活,就是不知是不是在钻研药理时把脑汁都耗光了,起床后的两个时辰里,格图简直就跟傻子无异。每次都能成功地让郎黎把白眼翻上天去,所以郎黎一般也不在早上见他。
“我要你现在就做,巳时送来。”
“巳时?”格图一怔,“不是,王爷……”
郎黎不听他多说,起身走到他面前,不容置疑地定论道:“你做得到。”说完,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回地走了。
格图愣在原地,独自凌乱。血雨歪了歪头,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你做得到,主子说的。”
腥风道:“还没清醒就照头上泼盆冷水,王爷急用,耽误不得。”
格图长叹一声,摊上这么个主子,他也只能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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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早膳已经备下了。要给您送到房里来吗?”
适才晨浴洗漱后的郎珅无精打采地坐在榻边,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任由仆从给他包扎好骤然崩裂的伤口。闻声,抬头看了眼老管家,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皇叔……皇叔可用过早膳了?”
老管家道:“还未,王爷正在园中练武。皇上可要过去,与王爷一同用膳?”
郎珅微微一动,像是要起身出门,可不知是不是扯痛了左肩上的伤口,郎珅猛然顿住,停滞了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他合上眼目,模样似有些痛苦。
“……罢了。你与皇叔说,我今日还要上朝,就先回宫了。”
“是。”
郎珅看着桌上他最爱吃的肉羹,一如既往得香气扑鼻。他试着拿起汤匙,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了手。
“那两只虎……他还留着吗?”
老管家如实回道:“王爷很喜欢皇上送的虎崽子,方才还在廊下逗它们呢。”
郎珅听到这话,眼中似闪过一丝微妙的光亮,不见血色的唇瓣颤了颤,勉强溢出一抹欣慰的弧度,“那就好,那就好……”
这个早上,王府上下长眼的、没长眼的基本都看出了异样。
破天荒的,皇上和他们王爷不仅没有在一张桌上用膳,甚至连个面都没见。二人皆是形容憔悴,精神不济,心不在焉的,好像一晚上没睡似的。更奇怪的是,以往进了王府就不想走的皇上,今天倒是异常勤勉,天刚亮就动身回宫上朝去了,干脆得很,连口早膳都没来得及用;而永安王不知从哪儿得了俩稀奇玩意儿,宝贝极了,只顾在园中逗这两只新来的虎崽子,连送都没送皇上的圣驾。
这是在冷战吧?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估摸着也就是这叔侄俩又闹别扭了。本来也没什么,三天两头的事,过几天就好了,只是,这下又要苦了他们了——气不顺的王爷一张足以将人冻死的冷脸……真的吓人。
“上朝?”郎黎坐在廊下,怀里抱着一只可爱的小家伙,另一只还在扒着他的腿不停地往上蹦哒,郎黎又随手将它捞起,放在膝上。
老管家道:“是。”
郎黎冷哼一声,这小子的理由找得真不错,真当他久不上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休沐吗?
“随他去,不用管他。把早膳拿到这儿来,我饿了。”
“是,王爷稍坐。”
——————
格图果然不负重望,一张完美的脸皮在巳时准时送达了郎黎手上。
血雨站在郎黎身后,看得真真的,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这面具做得真是逼真,连人脸上的细小纹理都完美地呈现了出来。血雨不免心中叹服,暗暗朝格图竖了个大拇指。
郎黎试了试手感,满意道:“嗯,不错。”
血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格图惊恐道:“真人皮?这点时间,你从谁脸上扒下来的?”
格图直摇头,“不是,这皮是用西域的一种树胶做的。王爷放心用,不恶心。”
郎黎将伸过来的小虎爪子拨开,轻笑道:“真人皮我也戴得,下次就把血雨的割下来给我用,省事。”
血雨吓得一把捂住脸,“别……别啊主子,我这脸也不好看,还不如格图画的呢,要不你用腥风的?”
腥风侧目看向他。
郎黎将膝上的小白虎赶了下去,掸了掸衣摆,长腿交叠,悠哉地跷起脚,调侃道:“亏腥风平日总护着你,你倒卖他卖得干脆。”
血雨讪笑道:“主子这话就不对了。腥风这么忠心的人,这么善良,这么实诚,若主子真要用脸,他肯定二话不说地就把自己的面皮给你了,哪用得着我卖啊?”
郎黎一挑眉:“那你不够忠心呗?”
还真是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啊。血雨忙半跪在郎黎面前,竖起三根手指,郑重道:“主子明鉴,我对天发誓啊,我对主子绝对忠心耿耿,从没有过二心的,绝对和腥风一样!嘿嘿,可能还比他再忠心一点……”
郎黎被他逗笑了,抬腿踹了他一脚,低声笑骂道:“恬不知耻。”
格图和腥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就是亲主子,骂都骂出了他们的心声。
“格图,过来帮我试试。”
没过多久,站在几人眼前的便不是那个他们熟悉的风华无限、艳惊苍穹的永安王了。
这张脸虽说不上有多俊俏、多让人惊艳,但却清秀得很,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还行,越看越好看的模样。再配上一袭素衫、一纸折扇,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儒雅书生,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气质,宛如一株还未完全盛放的青莲。
“哇啊——”血雨毫不掩饰地惊叹道,“真认不出来这是咱们主子!”
郎黎对着镜子稍稍看了看,颇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不过没过一会儿,他又蹙起了眉头,“脸倒是不错……格图,我这眼睛你有办法吗?”
确实,且不说郎黎的一双独一无二的绝世异瞳,就是他那极致风流的桃花眼,与这张书生气的脸也是不搭调的。除了他自己的脸,恐怕再没有什么能配得上这份无与伦比的惊天美艳了。
被他这么一说,血雨和腥风也不禁觉得,郎黎的这双眼睛怎么看怎么突兀。
格图为难道:“额……王爷恕罪,我总不能把您眼睛给换了吧?”
“啧。”郎黎眯了眯眼。
格图疑惑道:“王爷这是要去做什么?连眼睛都想藏起来。”
格图以为郎黎不会与他多说,心下已经做好被斥回的准备了。谁知郎黎坦然道:“去勾引人。”
在场的无不呆若木鸡。
勾……勾引?!
血雨就这么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惊天巨雷劈得外焦里嫩的,半天没缓过神。“主……主子你、再说一遍?”
“你耳朵聋了?”
“没没没!只是你、你……”血雨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舌头仿佛被打了结,又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勾引?主子勾引谁啊?真要勾引,他那张祸国殃民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为啥不用?明显能事半功倍嘛,如今这般大费周章,弄来这么一副不知杀伤力如何的面孔,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郎黎没理会他,自顾自地道:“算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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