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师1 @ 木华之章&绘梦之章》候已

13、NINE（2）

　　父亲没办法，只好回到厨房，将削好的苹果一块块切开，切成小兔子的形状，扎好牙签，又递过来。
　　“这样，即使在雕刻，也可以吃了。”父亲微笑着说，笑容中充满了慈祥与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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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里突然有些湿意。讨厌！辉夕正看着我，我才不要被他看到我哭泣的模样呢！
　　可辉夕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嘲笑与轻视，反而充斥着无限的体贴和理解。那是比阳光还温暖的静谧目光，几乎瞬息间，就让我这个懦弱又脸皮薄的家伙丢枪卸甲，温暖到无懈可击。
　　他伸手从篮子中掏了一个大苹果递给我，又将水果刀塞进我手中。
　　我一手接过苹果，一手接过水果刀，眼泪，却已经滑落下来。
　　“没有手擦……”我扁着嘴，拼命吸鼻子，有些恼羞又耍赖地望着辉夕。
　　辉夕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用自己白白的衬衫衣袖，轻轻地，擦着我脏脏的泪水。
　　我并不是原谅了辉夕那突然逾越的一吻。
　　只是这一刻，我突然非常庆幸在我身边的人是辉夕。
　　纵然哭得一塌糊涂。
　　也只有他一个人看见。
　　后来辉夕离开了房间，还体贴地帮我关上门。我举着苹果和水果刀转过身，才发现刚才扭过头不肯看我的臭老头，居然偷偷在瞄我。可一看到我转过身，忙又转过头去。
　　可恶！这个恨不得将他直接踹入深海去喂鲨鱼的臭老头！
　　欠下巨额高利贷，又搞到酒精中毒，连最重要的木雕师的手指都保护不了，真是一个没用的大人！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便再一脚踩在病床床沿上。管它粗鲁不粗鲁，依然拿出我姚圣音式的刀功，狠狠地削起苹果来！唉，我这双可以雕刻出价值百万名作的手啊，居然在这里给他削苹果，也够给他金面了！
　　我一边削一边气鼓鼓地骂：“臭老头！你给我听好，从现在开始全面禁酒，你已经酒精中毒了，医生说再不戒酒，小心肾都没有了！”
　　我削，我削，我削削削！
　　“还有，你乖乖给我在医院里住上一个月，把身子养好了才准出来！如果被我发现你又偷偷跑去和那些牌友赌博，我就用这把刀将你剩下的手指都通通削掉！你听到没有！”
　　我举着手里的水果刀，面孔有多凶残就多凶残，有多像暴力分子就多像暴力份子，简直就一演反派的天然演员嘛！
　　可惜，臭老头居然还是拿后脑勺对着我，唉，浪费了我的大好演技啊！
　　但他的肩膀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对不起……把……把你妈妈的遗物拿去卖掉……我……对不起……”
　　虽然背对着我，可肩膀的颤动，却叫我明白。
　　臭老头他，哭了。
　　唉，没办法，谁叫他毕竟是给我削过兔子的人呢！
　　“吃吧！”我把削好的苹果兔子插上牙签递到他怀里，虽然口气还是凶巴巴地：“已经都削成兔子了，也扎上牙签了，赶快吃完，赶快好起来吧！反……反正……”
　　我黑煞着脸，有些恼羞地扁起嘴嘀咕：“……我告诉你……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还有，妈的遗物你卖到哪里去了，我要想办法买回来……”
　　“可是……那不是小数目，而且三千万的高利贷……”
　　我深呼吸口气，甩甩手：“放心，这些我会都搞定的！你——听着！你要做的事就是彻底戒掉酒和赌性，否则，别说三千万，就是三亿也救不了你！”
　　臭老头抱着那盘苹果垂下了头。这一刻，我感觉到他的肩膀确实是低了，背也驮了，手也没力了。
　　他真的老了。
　　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一个木雕师了，可是……可是……
　　他，依然是我父亲。
　　这辈子都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