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色》六六六爻

7、婚约

　　想着白花花的银子都要给出去，说不肉疼，那是假的。

　　两个人这么一睡，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陈雍懒洋洋的起来，明棠看了时间，着急忙慌的从床上爬起来，慌忙收拾着。收拾完看天色还早，便拿着银票出去取银子。

　　一百两，满满当当的一大包银子，明棠将银子揣进怀里，张望着带着银子回到陈府，等到了院子，陈雍已经在自己梳妆、换衣裳了。

　　“小姐您这个时候起来？是要出门？”明棠将怀里银子掏出，放到桌子上。

　　“睡了三天，早该起来。”陈雍活动着身子，穿好夹袄。“去找个厚实点的斗篷，今日咱们去院子里走走？”

　　“姑娘这是要？”明棠上前，给陈雍整理着裙子。

　　“昨日收了别人家的好处，实在难安。”陈雍道，“出去还钱。”

　　“还钱？”

　　所以这些钱，兑了现银，是为了把钱还给那位公子？

　　那些银子可是周姨娘留给姑娘的嫁妆，明棠想着，开始后悔昨日自己的大手大脚。

　　“走吧。”

　　陈雍将取回来的银子全都放到谢蕴的那个钱袋子里，又寻了个外面买的锦囊，将那块名贵的沉香木牌装好。

　　“姑娘，这些东西挺沉的，还是奴婢拿着吧。”明棠从陈雍的手里接过东西。敢取回来，还没焐热的银钱，马上就要给别人了。

　　“带路吧。”陈雍披上斗篷，戴上兜帽，将身上裹的严严实实出了院子。

　　陈府前院与后院有一个长长的廊子相连着，前院与后院以此为界限，廊子建的高高的，铺着两三层台阶。

　　上次明棠便是在此处跌倒，慌乱捡银子时候遇到了知书和谢蕴。

　　陈雍行至此处，便让明棠一人去还银子，昨日陈雍病重，明棠是知道谢蕴住处。

　　“这景不错，我在这等着。”陈雍道。

　　此事她也可不来，谁让那个谢蕴太好看了呢，万一能看见呢？

　　没成想，他不在，应是见不到了。

　　院中百花初发，枯藤之上冒出星星点点的颜色来，仔细一瞧，也甚是好看。美男子是见不到了，那就赏花吧。

　　“你们家公子在吗？”明棠询问门口的知书道。

　　“公子正在温书，你们家姑娘有什么事儿，我来转告也是一样的。”知书道。

　　昨日知书打听了一番，陈家二姑娘是个艺妓贱妾生的，没上过女学不说，就连针线女工这些也不出色，要什么没什么的女子，真心的配不上自家主子。

　　就算是公子喜欢，他还是觉得配不上，尤其是今日还让丫鬟过来，不就是看着自家公子有钱，就来打秋风的吗？

　　“我家姑娘说，昨日有劳公子搭救，这些是公子昨日公子昨日给的银子，多出来的部分是……昨日公子让人送东西的花销。”明棠不卑不吭道，将那钱袋子和装着沉香木牌的锦囊一并交到知书面前。

　　还钱？知书有点懵！

　　“怎么，是嫌银子少，觉得不够！”

　　知书不接银子，明棠就索性将银子抛过去，知书见状，下意识去接，一百两银子，这分量砸的他手臂一疼。

　　“这……”知书看着手里的东西，傻子都知道这些东西他不能收。“我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件事还得是公子拿主意。”

　　昨日那些东西虽不值什么钱，也是公子亲自挑的，若是这么被折了银子送回来，岂不是奇耻大辱？

　　有哪个男子送给未婚妻东西，被女方家折了价格送银子回来？

　　“本不过是还钱的事儿，您是公子心腹，代公子收了也是一样的。”明棠故意扮作万分恭敬道。

　　刚刚知书的那种态度，明棠又怎能猜不出？大概是觉得自家小姐是个攀附的？所以便爱答不理，高高在上。

　　“姐姐……姐姐……姐姐别走。”知书拉住明棠的衣袖，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你们家公子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身边小厮倒是个没分寸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明棠没好气道，她对谢蕴帮了自己主子是心存感激，但是对于知书，从来都没好感。“银钱我们已经送过来，昨日你们家公子送来的东西，花的那几十两银子，我们家姑娘只能拿出生母周姨娘生前留下的嫁妆银子来偿还！”

　　明棠的话，如连珠炮似的，一面诉说着自己的感激之情，另一边说着自家主子绝无攀附之心，也不惦记你们家的东西！

　　“姐姐……我们家公子不是那个意思。”知书听了明棠这么说，真想刚刚抽自己一个嘴巴。他怎么你能以为未来夫人贪慕公子的东西呢？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我们家姑娘的救命恩人。”明棠说道，“只是，我们家姑娘的情况也都知道，生母早亡、又不怎么得宠，体己银子几乎没有。这次送来的东西折成现银给你们，下次就没银钱折给你们，就只能原样退回。”

　　那些银子，可是周姨娘死之前留给姑娘的嫁妆，想想都肉疼。

　　真要这么一来二去，岂不是要了命，银子都买了些没用的东西，姑娘出嫁就真一点傍身的银子都没有了。

　　“这……”

　　“怎么了？”谢蕴从院子里走出，正好看到明棠。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奴婢告退。”明棠恭敬行礼道。

　　“公子，您送去的东西，被退回来了。”知书苦笑着把刚刚明棠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谢蕴听后沉默了许久，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知书，你说……她把东西送回来，是为什么？”思来想去，谢蕴问道。“是不是……不喜欢？”

　　“公子您如芝兰玉树，应该是……是二小姐觉得配不上您吧。”知书道。

　　“她怎能这样想呢？”谢蕴不相信，看着知书手里的钱袋子，“你去把钱送回去，就说……本公子是给未婚妻买东西，不是去她那里卖东西！”

　　她日子过的如此艰难，这凑出来的银子得有多难。

　　“公子，这？”

　　“罢了，你去寻她那个丫鬟，说明这边有要事相商。想请她家主子一叙。”谢蕴道。“告诉那个丫鬟，出门的时候穿的厚实些，她病刚好一点，别冻着了。”

　　“小人明白。”知书恭敬的应道。

　　婚约这件事，还是得告诉她。谢蕴的看着钱袋子、锦囊里的沉香木牌，微微有些失落。她知道这件事，自己的银子她才能花的安心。

　　另外一边，明棠送东西回来刚见到陈雍，回了话，主仆二人还没走远，就被知书追了过来。

　　“还有什么事？”明棠抢先道，“难不成是我们银子给的不够？”

　　“不是、不是，姐姐……”知书连忙否认，再看明棠身边的陈雍，虽被厚厚的斗篷包裹着，但隐约可见其身量纤巧、体态婀娜，那玉指纤纤、桃花色的指甲甚是好看，从兜帽没遮住的半张脸便可窥见其姿容不凡。惊叹之余，连忙朝着陈雍行礼道，“姑娘，我们家公子与姑娘有重要的事要说，还请姑娘移步。”

　　“什么事。”明棠道。

　　“这……就要等姑娘到之后才能知道了。”知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