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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蛇床子 ...

  •   花无道向那户人家指的方向过去了,正是青天白日,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毕竟他花无道连鬼差都见过了不是吗?

      乱葬岗其实离村子并没有多远,因为村里死了人多都是埋在乱葬岗的,毕竟多的是小门小户,出不起棺材钱。每每逢年过节,也好去拜祭。所以久而久之村子便不自觉地往那边靠了。

      等花无道走到了乱葬岗边缘,正左右眺望,寻找所谓的长着黄芪的小山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弱弱的呻/吟声。

      花无道看向了乱葬岗中,那边野草丛生,土地因长年尸体的滋润呈现出一种肥沃却诡异的紫黑色。

      好像…有点瘆人啊…

      花无道在好奇心与恐惧感之间衡量了许久,还是跟着那声音走了过去。

      拨开丛丛的杂草,花无道看到前面有一角十分眼熟的深青色布料。

      这布料…花无道急忙跑过去,却发现是早上才辞别的李孕爹。他脸色发青,口鼻流血,眼看就要命丧黄泉。花无道眼疾手快地从腰间抽出几根银针来,护住他的心脉。才仔细为他把脉。

      心跳急促无力…花无道抽出一根银针,竟见那银针前面已经泛黑!

      这分明是服用了剧毒的药物,一个孕爹,谁与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如果自己功力还在的话,一个清风垂露【1】便顺手救回了。现在么……花无道垂眸。

      花无道翻了翻,感叹还在包里。

      这是他五毒教的师叔给的冰蚕,能解百毒。

      花无道拿出一个相貌普通的褐色陶瓶,打开,倒出一个覆盖着寒冰的茧来。

      花无道把那冰茧放在李孕爹的胸口上,那冰茧瞬间裂开来,从里面钻出一条冒着寒气的透明的蚕,那蚕左右探了一会儿,咬开了李孕爹胸口上的衣服,钻进去了。

      五息之后,那蚕从李孕爹手腕处钻破皮肉跑了出来,此时它已经变成了黑色,在地上挣扎了一阵,化作了一摊黑色的泥水。

      这时候李孕爹醒了,先是茫然看了周围一阵,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拉住了花无道虚弱地道:“冯地主家的小妾下计要用小哥儿换你家的小汉子,我是被他们打晕扔到这儿的,你赶紧回去,快!”

      花无道一听,急忙往回走,只希望小哑巴别出什么事。

      ……

      此时王李氏已经背着小哥儿到了小哑巴的门前了,先是偷偷摸摸溜到了窗前,看到小哑巴正在逗弄小汉子,小汉子扬着小拳头左右晃当。

      王李氏左右看了看,在窗台上放了迷药,往里面吹了一口气,却正巧碰上一阵穿堂风,迷药糊了自己一脸。幸好吸入量不是很大,王李氏靠在墙边迷糊了一阵便醒了。

      王李氏醒了醒神,又出一计,为了避免身后的小哥儿醒来哭叫,他拿指尖轻沾了一点迷药吹到了小哥儿鼻尖。

      见小哥儿睡得更深了,他把小哥儿藏在了门外的风车【2】里,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走了进去。

      王李氏见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屋子被小哑巴收拾得这么好,也就更恨了。

      当年王大明和白家的小少爷合媒之前,本来就住在这里的,后来合媒之后,靠着卖掉白家小少爷的嫁妆首饰一跃成为了村中首富。虽然人富了,但是对他的夫郎和孩子都很好,还考上秀才,搬到了山后的王村。

      自己也是看上他家里有钱,对夫郎好,有出息,才在他夫郎死后嫁给他。可惜当年对他情深似海,等自己生不出汉子就对他非打即骂,什么苦活累活,都让自己干。

      这十几年下来,自己起码都老了五十岁!可惜当年的一朵村花,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村姑了!

      他曾对那小哑巴这么好,而自己的孩子呢,那么几个,就没有一个能让自己把他们活着养大……

      王李氏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推开了里屋的门。

      小哑巴听见门的响声,以为是花无道回来了,笑着仰头看去,却见是自己的继爹爹,当时拉下了脸。

      王李氏装出来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走到了小哑巴床边坐下,勾头看那小汉子,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疯,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用高兴的语气说:“呀,小哥儿生了呀,看来是个小汉子,你看他这大手大脚的,以后一定长得高。”

      见小哑巴只专心看着怀里的孩子,王李氏站了起来,左右扫了一圈:“哎呀,小哥儿这屋子,怎么还在用以前的老物件啊,这灰多得,呸!你看,我这就进嘴里了。对了呀,那几个月你挺着肚子也不方便吧,这下虽然当家的醒了,但是汉子家就是粗手粗脚的,你看,水都不给你准备准备。那,我这做奶爹爹的,照顾照顾你们两夫子,我去给你烧水去啊…”说着,王李氏往灶屋去了。

      小哑巴看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地上格外突出的那滩口水,想着。其实本来他这继爹爹初初嫁过来对他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几年都没有生下孩子,每次怀里孕将要生产就没有了,每次他一流产对自己就差十分。久而久之,已经到了快要想杀死他的地步了…这次,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王李氏烧好了水给小哑巴装进了茶碗里端了过来,小哑巴防备地看了那水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但是还是接过放在床前的椅子上没有喝。

      王李氏坐在他床边叹了一口气:“你父亲不管事,一心要考功名,我一个人,又要操持家务,又要带着几岁的你,加上我多次流产,难免在某些方面对你严厉了些。人家家里都是严父慈爹,在我们家只能是严爹了。如今,你也是做爹亲的人了,应该也能看明白,爱之深,责之切啊。你看,你当年做的家务活,现在你绣活多好,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是啊,即使是严,也阻止不了你做错事啊。通奸,可是要被浸猪笼的呀。但是,还好你得冯老爷相救…”

      看着小哑巴没有波动的神情,王李氏掏出手绢,用沾了辣油的手绢往自己眼睑下一抹,哭道:“据你在冯府的表兄说,冯老爷这几年怕是没有什么好活的了,在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想领养个儿孙来继承他的家产,他说了,他这一去,他所有的家产都会交给那儿子继承,也说了不会要求那领养的孩子入他族谱,只求死之前能含饴弄孙,享享天伦之乐而已。你看,那冯老爷对你有救命之恩,而且只是把孩子送过去让他领养两年而已,孩子有仆人照管,吃的是虎奶,穿得是绸缎…而且,等冯老爷死后,你就能得…”

      小哑巴听他说这些混话,是忍无可忍,自己的孩子,凭什么要送给别人来养,若真是什么好事,在村里贴个告示,八十岁的老翁都能跳起来连夜开始造娃。

      王李氏看不懂小哑巴的脸色,还越说越得劲,像是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小哑巴拿起了早上喝完参汤的碗,往地上砸去,至于为什么不摔王李氏那个碗。纯粹是因为地是泥巴夯的,不经水而已。

      瓷碗啪得一下在脚下面炸响,成功唤醒了沉醉在想象中的王李氏。

      王李氏站起身来哼一声:“别不识抬举!”说完便甩袖走了。

      小哑巴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脚步声,身体才松弛下来。这一番动作让才缝合好的伤口隐隐作痛。

      小哑巴躺着调整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口渴。因为早上中午都是喝的参汤,自己怕尿多,在花无道面前出洋相,便没让他把水壶拿进来。这下子水就在自己面前,还怎么能忍得住。

      小哑巴知道毒能让银子变色。今天早上花无道一下把东西倒出来的时候一两银子裹在了被子里,没有拿走。爱财的小哑巴便顺势藏了起来。这下正派了用处。

      小哑巴倒了一点水在椅子上,然后把银子放在了上面。焦急地等了一会,没见银子变色。小哑巴得意地想,光天化日,量他也不敢下毒,便端起水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刚放下碗,就觉得眼前忽然有点晃,晕了过去。

      在窗外等了好一会儿的王李氏终于见人喝下了水,心里想到,你那心里的小九九,能比得上我。

      王李氏走到风车前,准备拿了小哥儿去换,却摸不到那襁褓,王李氏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忽然觉得自己背后发凉。

      但是,想到成功就在眼前了,一狠心,进门抱起了小汉子。准备往外走。

      花无道赶回了家,走到坝外,焦急地喊了一声小哑巴。想到他无法说话便往屋里走。

      此时屋里的王李氏听见屋外的喊声,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勉强净下心来,想到之前自己打算把这里的宅地卖出去的时候来看过这里,后巷猪圈上有个柴楼,只要爬上去再掀开屋顶上的草便能逃走。

      但是,带着一个孩子是爬不上去了,听见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李氏还是把孩子扔回了床上,拿了椅子上的一两银子,顺着后巷跑了。

      花无道一进里屋,就见那小哑巴睡得沉沉的,孩子却被放在了床里面。花无道终于安心了,准备去看看孩子。

      花无道走到床前,却见一地的碎瓷片,才反应出不对劲。伸手按了小哑巴的脉搏,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普通的迷药。

      “咚!咚!咚!”有人敲门,花无道起身过去看,却见是那老哥儿,怀里抱着个襁褓。

      老哥儿挠了挠头:“那个,我疯病犯了,一醒来就见自己抱了个孩子,想着这附近就你们一家生了孩子,我怕你们着急,给你们送来了。”

      花无道看着老哥儿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挑了挑眉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蛇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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