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行世界加班指南》垂水杏

2、一［皇帝的新水管 其一］

　　“所以小姑娘，你是……社长请来的？”五分钟后，国木田在一楼的咖啡馆找到了祁江。

　　粉发的孩子捧着一杯店员好心赠送的咖啡，困得头都要栽进杯子里，用力地眨眨眼让眼睛聚焦，一边猛点头：“嗯嗯嗯，我就一修水管的，您不用这么客气。”

　　前人民教师的金发青年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最多十四的漂亮小孩，第一次对社长的靠谱程度产生了怀疑——这什么公司？雇佣童工是不是过分了？？

　　“我马上就十六了。”小孩严肃地抬起头来。
　　“那不也是童工吗？”国木田回的不假思索。

　　“……您还真说出来了啊。”祁江震惊，这年头直言不讳的好人可太少了。

　　小女孩热情地握住他的手：“您好您好，我叫祁江，第十平行轴中央统括机关神社，宫司直属明｜惠班，有机会一定把我老板介绍给您。”

　　……把你老板介绍给我干什么？

　　国木田对她是哪来的更迷茫了。然而金发青年确实是个服从指挥的好人，所以尽管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幼儿园学生组织，他还是把这姑娘带上了楼，甚至帮她背了行李。

　　这个有小孩一人高的背包差点没把他压趴下，金发青年第二次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关切的祁江，咬牙拒绝了她自己拿着的请求。

　　“有机会还是和你老板好好谈谈吧，”他叹着气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虽然知道你估计不是一般人，但总干这样的重活会长不高的。”
　　又瘦弱，又近视，都快十六了看起来还是个小孩，这是什么倒霉孩子。

　　倒霉孩子祁江插在口袋里的手结束录音，按下给明｜惠的发送键，情真意切地感动道：“谢谢国木田先生，我会考虑的，您真是个好人。”

　　楼上已经完事了，白发少年虚弱地瘫在一边，看起来有一肚子的话要吐槽，祁江冲他礼貌地点点头，对方窜起来手忙脚乱地打招呼。

　　他看起来惊魂未定，粉发小女孩儿想了一下：“……辛苦了？”
　　被热泪盈眶地回了一个“谢谢”。

　　国木田进里间找社长了，自称维修人员的小姑娘被暂时安置在了他的办公椅上，中岛敦好奇地看着这孩子乖巧地坐着打瞌睡，心想在横滨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出来打工了吗？

　　“不能光看外表啊敦君，”被绷带缠着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按在滚轮椅子的靠背上，背后贴过来带着寒气的风衣边角：“别看祁酱这个样子……”

　　太宰治抓着中岛敦的椅子把他转到一边去：“她马上就十六了——！”

　　“诶？！”白发少年毫无察觉地被转走了，一边震惊地试图把脖子向着祁江这边扭：“太宰先生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他给刚刚那位好心的国木田先生口袋里放窃听器了，祁江困得想叹气，睁大眼睛点点头表示附和。

　　女孩芙蓉石一样的晶粉色眸子透过黑框眼镜的镜片，传递出一种公事公办的友好，卷发青年眨眨眼睛，歪头的样子是和白虎少年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天真无害：“祁酱不生气吗？我擅自听了你和国木田君的对话。”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的某种特殊情趣呢？
　　祁江确实不生气：“没关系，您不用放在心上，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

　　“！”对方一个滑铲，单膝跪下来把她的手抓住了，鸢眼的青年就这么认真地抓着祁江，等她把“事”字的尾音说完，才深情款款地开口：“……太温柔了！”

　　“你对初次见面的我的包容是耀眼到会刺伤眼睛的程度——！我真的好感动！！如果祁酱能再大上两岁——”
　　他沉默了一下：“说起来，十六在日本就已经是可以殉情的年纪了！我会等着——”

　　他的话以嗷一嗓子痛呼作为结尾突兀地结束了，打他的人收回手里随手抄起来的硬壳字典，另一只手把他拎起来扔到一边：“没有那种年纪啊你这变态我报警了！！”

　　国木田独步一脚踩着太宰治，把兜里的窃听器掏出来扔在他脸上，严肃地看祁江：“不要听他的鬼话，小鬼，即使等你八十六了也不能随便和来历不明的人殉情。”

　　祁江：“……”
　　“我可以去看看水管吗？”她疲惫地问。

　　说来惭愧，中岛敦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虽然杂七杂八的活儿也干过不少，但还真的没怎么见过别人处理水管，更别提是这么小的孩子，白发少年小心翼翼斟酌着措辞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我说你这小子，别给别人添麻烦啊——”

　　这孩子是天使吗？
　　“没事没事我自己弄就行，”祁江拎起她那一包东西：“不过如果好奇的话，来看看也可以。”

　　国木田和太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不不，如果用不上我的话，我就不去添乱了……”中岛敦摆着手后退。

　　“那祁酱我可以去吗——”

　　粉发小姑娘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太宰治，好脾气地点头：“可以的。”她的目光从太宰治笑眯眯的脸上扫过去，落在金发青年深色的眼睛里，很短暂地停了一下。

　　“国木田先生也一起来吧。”她扛着那个大包，摇摇晃晃地开门出去了。

　　“啊，怎么说呢。”卷发青年落在后面，把双手背在脑后，对上搭档的目光。
　　“完全被看穿了啊，国木田君。”

　　侦探社的洗手池在离卫生间很近的走廊上，出水装置是常见的旋钮出水，从外表看起来毫无异常。祁江一边戴手套一边看放在洗手台上的外派报告：“没有外部损坏迹象，打开时会流出成分为金酒的不明液体，饮用后出现疑似‘不死’的副作用……咦？你们有人喝了吗？”

　　站在她后面的谷崎和国木田在女孩回头惊讶的眼神里捂上脸：“对不起我们这里有个笨蛋……”

　　啊，工作量大大增加。

　　“诶——祁酱接外派前都不看任务吗？”欢快的男声从后面黏过来，然后他就因为没礼貌被搭档踩了一脚。社长对这个号称『神社』来的小姑娘很信任，言辞中甚至流露出了让他们照顾一二的意思，然而太宰这家伙今天就像吃错药了一样总做一些讨人厌的事，国木田感到非常为难。

　　“对不起还没来得及看，”女孩头也不回，态度好的像个客服机器人：“昨天刚从之前出差的地方到横滨，因为老板说要加急，今早醒过来就赶紧先来了。”

　　加上刚被批准入社，战战兢兢等在外面的中岛敦，一共三道谴责的目光同时落在太宰治身上。
　　谷崎润一郎试图替他解围：“‘副作用’……？太宰先生会有事吗？”

　　哦是这个太宰喝了啊，祁江扭头，卷发青年对她眨眨眼睛，看起来甚至不如他的同伴担心这件事。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把报告放到一边：“没事，副作用只是我们这边写报告习惯的说法，没有好坏倾向的。”

　　“那万一真的有什么类似会让人身高变成一米六的可怕副作用怎么办！”

　　……这是在内涵什么吗？
　　“放心。”祁江拉开她的超大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把管钳掂了掂，在卷发青年睁大的眼睛里一钳子抡在了出水口上。

　　“我就是来处理这个的。”

　　“！！管钳是这么用——喂喂喂喂这是什么啊？！！”

　　这句吐槽还没有赶上世界观裂开的速度，金发青年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离奇的一幕。

　　那一钳子并没有像正常情况会发生的那样把合金的管道打歪，而是像某种沙盒建造游戏一样，直接把它所在的那一块区域“挖”了下来，从受伤的断面处裸露出来的不是国木田熟悉的砖石水泥，而是一片非常奇异，甚至称得上美丽的交织光斑，密密麻麻的，闪着光的陌生文字从中飞快地流过，把看着它的人通透的浅粉色眸子映成一片虚幻的幽紫。

　　女孩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她皱着眉头，伸手进这一条光的河流中，眼疾手快地捞出两句话来。

　　「干预类型：未知；返回值错误。」

　　祁江甩了甩手把它们扔回去，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后面的三个人宛如盯着激光点的猫，整齐划一地顺着她的动作移动目光。

　　瓶子本身很普通，就是那种正常日化店会卖的透明塑料小喷瓶，里面的液体是一种很浅的绿色。
　　祁江抓着瓶子晃了晃，找了个位置喷了一管。

　　喷雾经过的地方，就像紫外灯下现形的血迹一样，露出了一段闪烁着微光的点线图案。
　　一种不详的预感击中了祁江。她带着这种不详的预感，顺着这段图案的延伸方向把液体喷出去，然后瞬间明白了宫司说解决了之后这个月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给她放假时，脸上那个神秘的微笑是什么意思。

　　……持久战，是持久战。

　　顺着潮湿喷雾蔓延的地方，细碎的弧度拐角一点一点从空无一物的地方显现出来，露出它们完整的样子。

　　——那是一个巨大，端正，而又繁复，画线流畅，构造精密的魔法阵。

　　“嚯。”祁江嘶了口凉气，发出一声感叹。

　　大家的眼珠子都黏在那个奇异的魔法阵上，只有太宰治从头到尾都在笑眯眯地看着祁江。

　　在那个法阵出现的瞬间，这孩子的气质就发生了一个巨大的转变，如果说她从踏进侦探社开始的表现都是梦游似的聊天软件自动回复模式的话，那现在她就是被吓醒了。

　　女孩沉默着和那个阵对视，半晌没讲话。
　　然后她飞快地动了起来，在两分钟内进行了包括擦掉魔法阵痕迹，合上裂口，扶正出水旋钮，把工具好好塞回包里等等一系列动作，甚至还若无其事地把洗手台擦了擦。

　　做完了这一切后，她转回身来，对着一脸茫然的国木田乖巧俯身，露出一个和太宰治撒娇的时候如出一辙的甜蜜微笑，热情又真诚地询问道：“请问——贵社会给上门维修员工安排食宿吗？”

　　太宰：“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