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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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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白玉堂懒床不起,展昭哄着他好歹吃了点早饭,就任他睡去了。这一睡直到近午时,白玉堂才醒过来,只觉得腰部的酸痛减缓了些,□□也没那么不舒服了。他少年人心性,是呆不住的于是又闹着想要出去。展昭怕他休息不好,正劝着,忽然见一门丁跑进来道:“二爷,大爷和夫人回来了,好像还带回来一个人,已经进谷了您快去迎迎吧。”展昭大喜,白玉堂也顾不得撒娇耍赖,两人忙一同迎出。展昭害怕白玉堂行动不便,想要搀扶一下,却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来到庄门处,只见展辉夫妇已带了一人到了门口。几个人一见面,除展昭外,其余人连同门口庄丁一起全都“咦”的一声,愣在那里,紧接着就听见“啊”“妈呀”“哎哟”“老天爷呀”乱成一片。“啊”是白玉堂想明白了那被展辉夫妇带来的人是谁,开心的大叫;“妈呀”是那人看清楚展昭在那里横眉立目的看着她时吓得叫出声来;“哎哟”是白玉堂一时高兴想要上前结果扯到了昨晚的痛处;“老天爷呀”是旁人反应过来时的惊呼。能引起这一串混乱的正是玉玲珑。
展昭冷着脸问:“大嫂,您是打哪把她捡回来的?她又跟您说了些什么?”苏亚文也看出这其中不对头了,忙道:“进去再说!这俩孩子长得还真像呢!”她这么一打岔,展昭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忙把白玉堂引见给哥嫂,又问这一路可还顺利之类的家常话,众人边说边向庄中走去。白玉堂却故意走到了玉玲珑面前笑道:“我早听他说过你长得和我很像,我还不信哪。今儿一见果真如此。你莫怕他,有我在哪!不就是拿了他几百两银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五爷帮你还他!”玉玲珑没想到如此冤家路窄,正想着该怎么办,一听白玉堂这样说,立刻喜笑颜开道:“其实我本来不想偷他的,可他非得要把我送回家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怎么可以回去!所以------”“那是自然!”白玉堂大表赞同,“逃出来一次可不容易,怎么可以回去?你做得太对了!”他也是自陷空岛逃出来的,当然大有同感。
“哎?你今年多大了?”白玉堂见到玉玲珑已换了女装,发型却与自己相似,并未结发插芨,猜她没自己大。果然玉玲珑答道:“十四。你呢?”“哈哈,十五。我比你大呢,你得叫我哥哥!”白玉堂高兴极了。自小平辈的都比他大,如今总算有一个比他小的了,他怎能不过过这做兄长的瘾?玉玲珑也笑:“好啊好啊,反正我哥也不要我了,咱俩长得又这么像,我就认你做哥哥吧!”就这样,等几人进入前厅,展昭回头想找玉玲珑算账时,白玉堂和她悍然已以兄妹相称,亲热无比了。
展昭似笑非笑的问玉玲珑:“怎么,几百两银子这么快就花完了?你到大方!”玉玲珑吓得忙躲在白玉堂身后。白玉堂双手叉腰道:“喂,猫儿你别那么小气嘛!不就是几百两银子!五爷还你就是了!告诉你,她现在可是五爷的妹妹了,五爷不许你欺负她!”展昭正要说什么,却听见展辉夫妇一同惊呼:“猫儿?!”展昭苦笑道:“这个,那个,是因为玉堂的外号是------嘿嘿------”两人这才想起白玉堂人称锦毛鼠。可这一猫一鼠?白玉堂见两人仍面现疑惑,哼了声解释道:“他总欺负五爷,所以------”苏亚文这才明白过来,不禁大笑起来:“猫儿?还真别说,二弟你着性子,有时候倒还真像只猫哪!”展辉在一旁也不住莞尔,玉玲珑更是笑得打跌,连屋中侍立仆役也忍俊不禁。于是这问罪一事就这样轻轻带过了。
展昭又问:“大哥大嫂,你们是怎么把她带回来的?她是不是又说她哥逼婚,她不得不离家出走之类的?”玉玲珑见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不禁眼泪下来了。苏亚文道:“二弟,你今儿是怎么了?平时没见你这么小气呀!”展昭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这玉玲珑有些不妥,眼角瞥见白玉堂又要发作,忙道:“我不是小气,只是宫中不好接收来历不明之人,所以想问问罢了。”玉玲珑接口道:“我知道上次偷展二哥的银子是我不好,可我也没有完全骗你,我真的是被家里逼婚。不过我哥也是无奈,实际上他就算不逼我,母------母亲他也不会放过我的。”苏亚文诧道:“怎么,是你娘逼你?”“嗯。家里名义上是大哥当家,实际上大哥什么都得听娘的。大哥很疼我的,可他抗不过娘的------呜呜------”白玉堂见她哭得可怜,忙递过去一个帕子给她拭泪。展辉皱眉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
玉玲珑道:“他不是我亲娘。我亲娘生下我后不久就过世了,爹因为伤心,不久也去了。现在的娘怨恨我亲娘抢走了爹,对我一点也不好。可哥护着我,她也没法子。这次那个人来求亲,她得着了机会,就逼我嫁出去!朝------亲戚们也都帮她!呜呜------”展昭点头道:“原来你娘是妾室。”玉玲珑立刻反驳道:“才不是。我娘是------是------”苏亚文见她找不到恰当的词,接口道:“是平妻吧。就是两人都是妻室,身份没有高低。”玉玲珑用力点头:“嗯对!就是平妻!还有人私下里说哥也不是她亲生的呢!”众人听她如此遭遇,唏嘘不已。
注:玉玲珑此番并未说谎。文中设定她生母出身尊贵,而在历史上的刘娥出身舞姬,地位卑贱,且还嫁过人。刘娥自尊心极强,权利欲重。赵祯十三岁登基,就一直处于她控制之下。“垂帘听政”就始于她。赵祯不知她不是生母,对她很是尊敬。直到她死去,赵祯才知道自己生母已在几年前过世了。文中采“取狸猫换太子”的设定,因而刘娥不但专权而且善妒。因此她为去眼中钉而坚持将公主出嫁。否则选一个宗室之女封为公主嫁掉也是很平常的。赵祯虽想护着妹妹,但慑于母威,只得秘密派人将公主护送出宫。否则玉玲珑是逃不出来的。赵祯派侍卫总管出宫,名义上是密访公主,实为暗中保护。否则以玉玲珑那点功夫,怎么可能走得到蜀地而不出事,又不被追回?只是这次她发现了暗中有人跟随,以为是追兵,就借展辉夫妇之力摆脱,霍总管才至于失去了她的消息。
就这样,白玉堂与玉玲珑便在无忧宫住了下来。没出三天,展昭就被他们两个搞得头大如斗了。头一天白玉堂显摆的带玉玲珑去温泉钓鱼,结果钓鱼的自然是展昭,他们两个玩得兴起说是要弄些蜂蜜做蜜汁鱼,结果捅了马蜂窝。三人被一群马蜂一路追杀回宫,苏亚文命人生起火来才把它们赶走。白玉堂在展昭的全力保护下总算全身而退,玉玲珑手上却被蛰了几个大包,还好她以手护脸,那张花容才没受创。展昭可就惨了。他只顾着白玉堂,连外衣也脱了去给他遮头,里面穿的又少,结果浑身上下被蛰了二十几处。第二天两人痛定思过,没再跑出去,可是突然心血来潮要挖蚂蚁蛋。结果苏亚文精心培育的牡丹园遭了大秧,被两人翻得可以直接种菜。苏亚文暴跳如雷,展昭忙许诺下个花期到洛阳多为她寻些种类的牡丹来才算息了她的怒。
第三天展昭好了些,决定带他们出谷逛逛,正撞见一家办喜事的不守规矩,往外赶讨喜的乞丐。那乞丐被他们追打的惨,白玉堂让展昭上前救下乞丐,而后买了点贺礼,又封了个红包内装几块包铅的假银子假作贺仪,说是远房的亲戚听得消息前来祝贺。主家见他长得俊美、穿的华贵,又封了那么一大包银子,哪管他是不是亲戚,忙迎进去吃酒。结果当晚全家拉肚子,新郎新娘连洞房都没入成。
就在展昭头疼该拿这两个小祖宗怎么办时,苏亚文却陷入了更大的困扰之中。她直觉的感觉到——展昭对白玉堂不对劲!很不对劲!其实在听到展昭唤“玉堂”时,她就已经感到有些奇怪了。展昭是她从小带大的,她知道这个弟弟看似温和,易于相处,实际上并不好亲近。除了他们夫妇和他师父及几个师兄,他从不与人过于亲昵。可他对那少年明显不同。无论是称呼,还是看向那少年的眼神,都带着不尽的宠溺。再回想起初见时白玉堂脚步虚浮,展昭几欲搀扶,白玉堂却红着脸推拒的样子,实在有些奇怪。可当时因为想着玉玲珑的事,给忽略了。当三人被马蜂追回来,他见展昭以维护着白玉堂时,心中的疑惑就跟甚了。以展昭的性格,会舍己救人是没错,可按理说玉玲珑更需要救助才是啊——一者她是女孩儿家,二者她轻功要比白玉堂差爱得太多。可看他回来后还忙着查看白玉堂有否受伤的样子,根本就是像极了自己每次惹祸后丈夫的那个德行------看来,该和丈夫去探探他的口风了。
展昭将两个尚处于兴奋中的惹祸精强行带回,又将其中一个打发去休息后,一把抱住也要回房的白玉堂,将他带回自己房中。经过几天前的情事,白玉堂对展昭的亲昵行为已经没那么害羞了,加上今天玩儿得着实开心,就任由他抱着。展昭笑道:“玉堂啊,你今天可把人家害惨啦,新郎新娘连洞房也入不成,你说你是不是罪孽深重,嗯?”白玉堂诧道:“为什么让他们入不了洞房就罪孽深重?”展昭笑道:“玉堂可知入洞房是做什么?”“不知道。”白玉堂摇摇头。“就是做你我那天在泉边做的事啊。”展昭说着,唇已吻上了白玉堂的鼻尖。白玉堂大窘,骂了声“坏猫”便没了声息。只见那床帐忽然落下,接着几件衣物也被抛了出来------
展昭几日来没在碰着白玉堂,今晚好不容易摆脱了玉玲珑将他拐了来,正在得趣,忽听房外有人问道:“二弟,睡了吗?”正是大哥展辉。展昭慌乱间忙答道:“还没哪。”只听苏亚文道:“那好啊,正好我和你哥有话对你说呢。”说着已是推门而入。幸好展昭的卧房是个套间,他们才进得外厅,展昭忙喊道:“大嫂等会儿,小弟已经宽衣了!”边说边把满地的衣物捡起,手忙脚乱的穿上,一面示意白玉堂也穿上。展辉夫妇在外面听见他手忙脚乱,不禁起疑。苏亚文笑道:“你这孩子,,小时候我少给你穿衣服了?怎么跟我也害起羞来。”说着推开内室门便进。这时展昭已穿戴整齐了,忙一拉床帐,将白玉堂严严实实的遮挡在内。
展昭忙招呼兄嫂坐下,奉了茶,问道:“大哥大嫂,不知你们此时前来所为何事?”展辉道:“我们是想来和你谈谈你的亲事。”“亲事?”展昭诧问:“什么亲事?”苏亚文道:“二弟呀,你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五了,也该成个家了。”展昭干笑道:“大哥大嫂,小弟还没自在够,不想成亲。”苏亚文道:“要让你自在够了那得什么时候啊?你也知道,我和你大哥此去苗疆的目的,是要访医的,可是却没访道。我今年也四十有一了,怕是想生也难了。咱们展家的香火可就全指望在你身上了------咦?”苏亚文说着说着,忽然发现展昭床下的脚踏上居然还放着一双鞋,通体白色,明显不是他的。苏亚文心中已明了,故意问道:“我记得二弟只喜欢穿薄底的快靴,今儿这一双怎么换了缎面的啦?还是白色的?”
展昭忙道:“啊,那个,偶尔换换样子也好。”苏亚文拿眼瞟了瞟展昭脚上的那双鞋笑道;“是吗?换换样倒也无妨,只是这尺码也换小了许多呢。二弟你穿得进吗?”展昭见瞒不过去,一咬牙,“唰”的掀开了床帐,一把揽住里面的白玉堂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小弟喜欢的是玉堂,所以小弟是不会成什么亲的!”白玉堂本来正闷在床上生气,心说五爷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让五爷躲躲藏藏的?可见展昭就这么当着他兄嫂的面揽着自己直抒爱意,也还是吓了一跳。苏亚文也没想到一向腼腆的小叔子今日这么大方,一时竟也愣在了那里。只有展辉还镇定得下来,忙问:“可是,你们两个都是男子啊!”“男子又怎么啦?”展昭问,“小弟是犯了大宋的哪条律法还是展家的哪条家规啦?”苏亚文急道:“可是,男人是不能生子的,那展家的香火岂不就断了!那样的话你叫我和你大哥死后怎样面对展家的列祖列宗啊!”
展昭还没答话,白玉堂奇道:“展夫人------”展昭断然道:“叫大嫂!”白玉堂诧异的望了展昭一眼,见他满脸坚决,于是顺从的道:“大嫂,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想死后的事?再说展家的列祖列宗死后不投胎的么?谁还会留在地府等着责问你啊!”苏亚文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求助似的看着丈夫。展辉叹了口气道:“白少侠今年年方十五吧?”白玉堂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便点了点头。展辉见他点头,接道:“好小的年纪呢,以前遇到过喜欢的女孩子么?”白玉堂想了想问:“我几个大嫂算不算?”展辉也不禁笑了:“不算。展某是说你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白玉堂笑道:“知道啦,女孩子没有,不过我想和猫儿在一起共度一生呢。”展昭听了不禁看着他一笑,又挑衅似的看了看展辉夫妇。
展辉看着展昭道:“白少侠年纪还这么小,未曾经历过的东西还很多,二弟你忍心就这样束缚住他的一生么?”展昭望了望白玉堂,一时无语。白玉堂可不干了,“哎,他是你弟弟好不好?怎么你把他说的好像诱拐了五爷似的(小f汗一个)?五爷有那么轻易上当吗(小f再汗一个)?谁说五爷经历的少啦(小f流水汗)?想五爷也闯荡江湖几年了,是这笨猫能骗得了的吗(小f瀑布汗)?再说啦,一生那么长,现在想那么多干嘛?不累吗?反正五爷现在喜欢他,怎么就说他束缚了五爷?”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转过头来对兄嫂坚定的道:“玉堂说的对,一生太长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如果真有一天玉堂觉得小弟束缚了他,小弟会放手让他高飞的!但现在,我们真心相爱,诚意相守,望大哥大嫂成全。”说罢,已翻身跪倒于地。
白玉堂见展昭跪下,想了想也跪下道:“我大哥告诉我,除了天地、父母和皇帝外,叫我谁也不许跪。天地五爷跪不着,父母五爷没见过,至于皇帝见着了也得看心情,所以五爷长这么大没跪过人。可你们是猫儿的兄嫂,是把他养大的人,情同父母,所以今儿五爷也陪他跪了。但五爷不求你们成全,因为这是五爷和猫儿的事,你们成全也好不成全也罢,都阻不了我们在一起!”苏亚文已是气结了,展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阿文,咱们先回房吧,大家都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他二人走后,展昭一把抱住了白玉堂道:“玉堂说得真好哪。”白玉堂回拥着他轻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把实话告诉他们呢。”展昭轻笑道:“怎么会?那对玉堂不公平。开始展某遮掩着是怕玉堂面矮,后来一想玉堂不是没有担待的人,你我两情相悦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苦遮着掩着连最亲近之人也要瞒呢?”接下来两人的话一是一片呢喃,听不清了。
此时的苏亚文却是焦急万分。想她出身世家,十七岁出道便以一手神鬼莫辩的易容功夫一举成名,十八岁遇见了展辉,两人共结连理。这二十几年来丈夫对她百依百顺,宠爱至极,可偏偏一直无子,成了她唯一的心结。其实刚成亲不到两年时她也曾受孕,可她万万不该逞强与人动武,结果七个月的胎儿小产了,从此再未有孕。她为此事一直心怀愧疚,早几年也曾力劝丈夫纳妾,可丈夫死活不允。她又闹着让丈夫写离缘书,可丈夫还是不听,劝她家里还有二弟可承香火。谁知这次展昭却直言不讳自己喜欢的是个男人!这怎么行呢?展辉也在一旁愁眉不展。他到不像苏亚文那样反对此事,他也知道妻子本是豁达之人,不在乎什么礼教之说,只是因多年来系下的心结未解,总觉得对不起自己,才会如此强烈的反对,于是劝道:“阿文,我见他二人确实情真意切,你我就不要瞎操心了吧。”苏亚文怒道:“这怎么是瞎操心?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事关展家香烟,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也别尽帮着他们!要么你就休了我,再娶一个能生的!”展辉只得作罢。
夜里,苏亚文辗转反侧。她并不讨厌白玉堂,相反,他很喜欢那个少年鲜活的个性。要是换了别人,她会采取些非常手段。可对这个少年,她舍不得。她也不反对男子相恋,她自己也不是什么遵守礼教之人,只是由于自己当年的错误------哎,怎样才能既不伤害那孩子,又能让他们分开呢?也许分开之后两人的感情就会淡漠,就会一切步入正轨吧。不过话说回来了,难怪二弟喜欢他,那孩子长得可真俊,又活泼可爱,连任性胡闹都让人舍不得责备他呢!要是有这么个样子的女孩子就好了。哎?自己怎么糊涂了?这样的女孩子现成的不就有一个吗?他们------还不是一般的像呢------夜半时分,拿定了主意的苏亚文终于沉沉睡去。窗外,夜色正浓。
第八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