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瘦》苏鎏

5、第五章

　　皇上招萧恕即刻入宫觐见，萧恕只得将香裙的事情放一边，急匆匆地往皇宫赶。还没见着皇上的面，就从太监公公那儿打听出了是什么事儿。对萧恕来说，是好事，也是一件坏事。西面的狄人来犯，声势很猛，奉命守卫西疆的将军程顺抵挡不住，已经被杀，情况非常紧急。皇帝想让萧恕出征。又是一场要去拿命拼的战事，对萧恕而言，虽然他是戎马一生的大将军，也绝不喜欢这样的事儿。但转念一想，这对他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萧恕进得殿内，见宰相大人也在场，见着他便没有了好脸色。萧恕心里清楚，那老头还在为当日宴席上的事生气。但也管不了他想什么了，萧恕上前一步刚要下跪请安，就被皇帝给制止了。皇帝也没什么废话，一句话，就是要萧恕即刻启程，带兵打仗。
　　“臣遵旨，但臣有一个条件。”萧恕看着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
　　“萧恕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将军，本应带兵保卫家国，你居然还敢跟皇上讲条件！”皇帝还未开口，宰相倒先火大地嚷了起来。
　　“皇上必须答应臣这个条件，否则，臣绝不带兵，情愿死在皇上的刀下。”萧恕很清楚，自己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现在朝内多是些溜虚拍马的废物，像眼前的宰相，还有他的前夫女婿便是其中之二。真正能带兵打仗的，除了已经战死的程顺外，便只剩他萧恕了。皇帝之前说要把女儿嫁给他，也是有着讨好的意味。这个皇上虽说耳根子比较软，爱听小人们说的好话，幸亏心里还有点理智，没被彻底冲昏头脑，知道在正经事上，靠那些老不死的没有用，只有萧恕才能救他。
　　所以，皇上并未像宰相那样勃然大怒，反而很有兴趣听听萧恕的条件，如果真能送他个人情，他以后会对自己更加忠心，并未有什么不好。
　　萧恕看了眼，转头对着皇帝一拱手道：“臣请皇上将关在知府大牢里的一名叫香裙的女子放出来。”
　　皇帝成天在宫里待着，小小的知府衙门里关了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听这名字，怕是一名女子，萧恕问他讨要一名女子，又不何不可，刚要开口答应他，宰相又一次抢在他之前狂叫起来：“萧恕，你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要与皇上讲条件，更何况，那女子可是身负两条人命的重犯，岂可说放就放。”
　　皇帝那女子来自风尘，又身犯杀人大罪，一时倒是拿不准主意，但萧恕，是无论如何非上战场上。所以，怕是最后，他还是得开御口放人。在皇帝眼里，是生是死，不就是他一句话嘛。
　　“宰相大人，我知道您的女婿刘元刘大人新近纳了个小妾，名叫玉醒，跟香裙是一个风尘窝里出来的。我还知道，告发香裙杀人的也便是她。”萧恕心里虽恨不得一拳将宰相老头子给打死，嘴里说话还是保持着总代表的语气，只是边说边向宰相靠近，把老头子吓了一跳。
　　“三个月前，这名叫玉醒的女子见着个姐妹死在自己面前，便发了疯。这事儿，不仅青楼里的人都知道，怕是京城不少王公贵胄们也有耳闻，谁还没去过那种地方寻开心呢。就在几天前，她还是疯疯癫癫的，岂料一夜之间便恢复常态，还被状元大人纳了做妾。我说的这些，对与不对？”萧恕一面问，一面紧紧地逼视着宰相。宰相听他在皇帝面前说他们家的丑事，又羞又愤。他也想不明白，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刘元，为什么铁了心要把那下贱女人搞家里来。
　　萧恕转身又向皇帝说道：“启禀皇上，除了玉醒对香裙的指认，知府大人还未找到任何证据证明香裙有杀人之嫌。单凭一个发过疯的女人说的话，便要将一个无辜女子定罪，可还有王法！”萧恕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大声，一方面是因为气愤，另一方面是要向皇帝施加压力，好让他下令将香裙放出牢来。
　　皇帝听着宰相与萧恕的争吵，虽然不甚明白，但也懂了几分。男女之情之类的事，他现在根本无瑕顾及，他要的是萧恕立刻带兵出征，基于什么香裙玉醒的，他一概不关心。
　　宰相被萧恕抢白了一通，老脸涨得通红，还想嘴硬反驳几句，却被皇帝堵了回去：“宰相大人莫再多言，朕答应萧恕的请示，立刻派人去牢里将那名女子释放出来。”
　　“谢皇上恩典。”萧恕立马下跪大声谢恩，一半是因为高兴，另一半了是想气气宰相大人。
　　宰相确实被气得不轻，抚着胸口喘着粗气，心里将萧恕早已骂上千尤遍。
　　萧恕才不理宰相恶毒的眼光，仍是对着皇帝说道：“臣马上回府整顿手下，明儿个天亮就启程赶往西疆，至于臣与公主的婚事，还请皇上三思，千万别误了公主的幸福。”
　　萧恕这话是话中有话，意思是告诉皇帝，他并不想娶公主，更何况，打仗的事情很难说，或许一年半载，或许十年八年。何况现在程顺已死，即使平定狄人，怕是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京城。皇帝不会将公主藏成个老姑娘，有了萧恕这句话，日后公主嫁给谁，还得重新再思量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萧恕带着皇帝拨给他的一万兵马和原本就跟着他的几十名精名赶往西疆。随行的路上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个，那便是香裙。他原想将香裙留在京城，又不放心，更不舍得与她分别太久，便索性将她带在身边。不过，除了他和几个亲信，没有知道，要是传出去，知道他大将军萧恕出门打仗还带个女人在身边，非被人耻笑不可。
　　萧恕出发前问过香裙，出门打仗害不害怕。
　　香裙冷笑了一下，说道：“我连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得对，说得对。”萧恕听了她的回答，搂着她，放声大笑起来。

　　后记
　　萧恕临出发前的一晚，宰相大人的状元女婿刘元被人约出去喝酒做乐，彻底未归，第二天在城边的护城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大小两位夫人一夜之间成了寡妇。不过，寡妇做不做得长可不好说，宰相大人的千金小姐自然有得上人上来抢，而花容坊里的花姑娘玉醒，也有得是一身本事跟别人抢丈夫。所以说，女人的爱情有的时候很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