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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山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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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待遇的张松汝,被人一条绸带,从墙的一头,硬是拽回到了另一头。
原本该应当反身落地的张松汝气息一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动作就乱了。原本之前和虎头刀刀灵一起练习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可,腾空的时候,腰上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捆着他啊?
这这这,她该怎么办?
然后,张松汝感觉到自己就要被人一把拦在腰上,心中瞬间一个激灵,反手掏出了自己的锈花刀,凭借着这突然转变的重量,骤然激灵灵的一个鹞子翻身,就挟裹着骤然刮起的风,衣摆翻飞宛如蝴蝶,轻盈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只是从那纤细的公子身侧旋身而过的时候,原本伸出手准备拉她,防止这姑娘摔在地上的公子却没有想到,张松汝竟然临了一个翻身,躲过了他伸出的手暂且不说,还因为翻身时距离他太近,硬生生一股巨力,险些将自己带的身形不稳。
就算刚才没反应过来,看到对方那张惊讶的脸,张松汝也明白了刚才是人家准备帮着自己站定的,谁知道自己这么不按照常理出牌,不随着他的力道落地,还硬生生的打了个旋,险些把人带倒,面上就露出了有些讪讪的表情,伸手就去扶站立不稳的那人。
触手生温。
明明是人,却因为顺滑的肌理,和上好的微凉衣料,给人一种正捏着一块油润羊脂玉的感觉。
手感真好。
这么想着,张松汝还是迅速的将人扶正,让自己迅速从扶着人家腰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
不好,有点方。
张松汝讪讪的松开手,看着对方好像有些惊讶,却又很快收敛成温润的微笑模样,忍不住有些好奇,毕竟出现在自己家后院的人……?
“花公子,花公子………”前面隐约有呼唤声传来,张松汝站在地面上的脚就好像才在了铁板上一样,瞬间焦灼了起来,坐立不安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声音传来的方向有着扶疏的花木,影影绰绰好像有人影正准备走过来,声音并不多么的响,也就是寻常女子的步伐,只是不那么轻盈,只要注意一些就能听到。此刻的张松汝就好像受了惊的兔子,原地转了两三个圈,眼见着再转就要转晕自己,一直安静的没有说话的花公子还是忍不住拦了一下,道,“别转了,再转,人要来了。”
显然,花公子还是看出了张松汝的焦急,并不因为自己这么一个陌生男子,而是因为里面走出来的那个,娴静温柔,虽然是继室,心里心心念念却都是前夫人的两个子女的夫人。
“啊,多谢公子提醒。”张松汝向着围墙走了几步,又赶忙返回来,对着花公子行了一礼,然后动作一反往日的利落,就翻过了后面的围墙。
“哎……”花公子伸出手,听到声音已经越过了墙头,然后就像守宫一样,安静的趴在了墙的另一端,安静的好像真的成为了生活在墙面上的小家伙,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花公子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地方,旁边就是一扇后门。
虽然从后门进出不合礼数,可是一个女孩子家,总归还是应该小心一些的。
然而,脚步声已经踏进了后院的范围。
鹅黄色衣衫的花公子转过身,面上带着心情很好的微笑,迎向了端着点心走过来的妇人。
妇人已经有了三十余岁,然而容貌上却看不出有岁月的流逝,面上都是些宽和之色,身周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令人如沐春风的。
这是他表姑母的婢女,也是表姑父的继室。
明明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却看起来微妙的相似,一个温和宽容,一个细腻柔软,都仿佛三月的春风。
“你孤身一人在外,又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欸,花公子啊,要不要这个中秋,就在老爷家过去好了?”挽着一小节袖子的妇人在放下电信之后,就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虽然面前的不过是个双目失明的公子,但是骨子里的柔顺手里,还是让她恪守着该有的礼仪。
听到围墙那端的呼吸声,花公子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比起面对张松汝的公式化,更显得多出了几分的温柔。
“夫人将点心放下就是,我照顾的好自己的。”温和的男声如此道。
张松汝趴在围墙的另一头,悄悄的,悄悄的,从花窗处,露出了一双眼睛。
偷偷的观察,打枪的不要。
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和家里说过,要回家的打算,可是到底还是,近亲情怯。
围墙之内,妇人同年轻男子的交谈还在继续,张松汝却已经像猫一样,垫着脚尖,拎着裙摆,轻轻的,轻轻的从小巷里,溜了出去。
张松汝没有去敲熟悉的家门,也没有转身去寻找客栈,在街上闲逛了几圈,她慢吞吞的,走到了一家角店。
角店比起酒家而言,没有自己的酿酒权,是以这里的人,吃饭的吃饭,喝茶的喝茶,听书的听书,做什么的都有,却并没几个在这处喝酒的,比起酒家而言,要清净许多。
张松汝点了一盘的花生米,一叠云片糕,就安安静静的坐到了角店靠着窗户的一侧,侧着头看向窗外,仿佛外面藏着什么宝藏一般。
然而,窗外不过是一树正随风摇曳,抚在水面的垂柳罢了。
张松汝长相说起来不过是称得上清秀,比起寻常人而言,并不见多么美丽,只是寻常姑娘并不会只身出现在角店里罢了,其他的客人也不过多看了张松汝几眼,发觉是个娇俏俏的,与寻常见到的姑娘没有什么区别的女子,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侃侃闲谈着自己的见闻。
“哎,你们听说了吗?就那个那个。”
“什么啊,就那个那个的。”
“那个张家嘛。”
“哎,你说那个心肠挺好的张家?”
“要你以为是哪个张家?哎不得不说,大户就是大户,人能当大户,心肠都是个顶个的好,就连之前过节时候,散的那些节礼,都是个顶个的好东西,里面还有拇指大的糖呢,可真是大方。”
“哎,说是这么说,说是节礼,我怎么觉得好像是……”
“哎,没影的事,可别瞎说。”
“是是是,知道你之前在他家做过账房,受过人家的恩惠了,好了好了。吃吃,吃。”
明明只是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却没想到还是听了一耳朵张家的事情,张松汝盘子里的花生米就有些吃不下去。她安静的看了会外面的流水,起身从角店里起身离开。
张松汝心不在焉的向外走去,却没想到自己刚走了几步,迎面就是一个阴影。
阴影不等张松汝反应,便是一个后跳,闪开了张松汝,张松汝仿若未觉,向前走了几步,才察觉到自己仿佛是从什么人身旁擦身而过,偏过头,顺着黑影的方向看了过去。
有着小酒窝的男人眉眼带笑,看到张松汝的反应,一个轻笑出声,“嗨呀我还在想,姑娘几时能察觉到呢。”
这是个光看着,就能让人心情舒畅的男人,笑容就好像春天的花,夏天的树,只是看着,就有种让人心情愉悦的力量。
张松汝偏着头看了会这人,忍不住,便也回以了一个笑。
然后,转身,离开。
原本以为对方会和自己聊上几句的小酒窝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唇,然后又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并没有和这个可爱的姑娘聊上几句,可是看到对方的笑容,也不枉他专门来这一趟了。
这么想着,小酒窝男人转身,上了二楼。
张松汝本来也是个豁达的人,之前见到那个男人的笑容,心中的那点郁气,便散了大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不对不对。
这么想着,张松汝跑到西市买了爹爹喜欢的碧螺春,又跑到东市买了姨娘喜欢的懒鬼话,将茶叶与花都细致的包好,揣上自己的笑容,寻了个轿子,说了张家的地址,便安安静静的等待。
轿子的布帘,轻盈的摇曳,随着风,随着花香。
张松汝的心情,也随着飘摇的轿帘,轻盈的,轻盈的飘了起来。
没有像是面对掌门一样,直接自己上去,用柔白的素手拍门,而是选择了让租来的轿夫去递话,安静的坐在轿子里等待的张松汝,很快就等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嗓音。
“快,快,快开门。”
奶娘的声音急切的想起,然后是咯吱咯吱的门板响声。
奶娘迅速的跨过高高的门槛,撩起了轿帘。
熟悉的圆润脸庞漏了出来。是曾经熟悉的样子,只是现在越发的圆润如同满月。莹莹的白,透出舒心的味道。
“奶娘。”轻轻的叫了一声,张松汝低下了头。
“哎,哎。”奶娘喜悦的低下了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迅速的转过头,吩咐小厮道,“快,快去通知老爷,小姐,小姐回来了!”
那小厮连忙点头,半句也不多问,转身低头,就消失在了门内。
奶娘转过头,对着张松汝,又是长长的一声,“小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