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影追熙GL》羽星沐

93、第93章

　　第93章：心弦初动二
　　***绝子庙重生***

　　此时的上官紫颖看起来憔悴而疲惫，且其精致的眉眼间，也明显隐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与忧愁。
　　若是凌若歆未曾记错的话，上官紫颖身上的这股淡淡的郁涩气息，是从她得知了狼王因为妄图灭了凌灿耶所有的骨血而不断追杀她们之后才开始有的，且一直持续到她们进入苍月谷之后才彻底消失不见。
　　所以说，她们现在还未曾进入过苍月谷？而脑海中的那些有关苍月谷与百花谷的记忆，也只是她无端做过的一场虚梦？
　　隐约中莫名有些不安的凌若歆，神色恍惚地问上官紫颖道：“娘，此时是何年何月？”
　　“若歆，你怎么了？怎得好端端地突然就问起年月来了？是不是烧还没退？”上官紫颖见凌若歆苍白着一张小脸儿盯了她半晌，随即一开口就问她年月，不觉被她吓了一跳，生怕凌若歆被烧坏了脑子的她，想也不想就将手探到了她脑门儿上。
　　凌若歆被她这动作弄得有些好笑，不过先前莫名不安的心倒是稍微放松了些。
　　她握住上官紫颖探在自己脑门儿上的手，软着嗓音难得撒娇道：“娘，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了，快告诉我此时究竟是何年何月嘛。”
　　上官紫颖仔细端详了她片刻，发现她确实并无异样后，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此时乃是玄皇五年，我携你自月岩国逃离至今，已是三年有余。数月前，我们为了躲避狼王意欲斩草除根的极力追杀，最终逃到了这座荒凉破败的绝子庙里。”
　　果然！时光果然倒了回去！她果然是重新活了过来？
　　“那小熙她……是来接我们去苍月谷的？”
　　“小熙？”上官紫颖眸光骤凝地看着她，神色有些古怪，“你说的是南宫熙？”
　　凌若歆听出她话语中的怪异，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也未急着开口。抬头看了眼庙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她起身走到了庙门边。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在她病醒于绝子庙中时，大雪应是已经停了的，而南宫熙也未曾来过绝子庙的，可如今却显然都不一样了。
　　若她真是重新来过的话，那南宫熙是否也是重新来过的呢？还有岚沐羽与小岚星，她们又会与她们两人一样重新来过吗？
　　安静地伫立在门边，她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上官紫颖：“娘，你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听说过一些民间相关的传闻，却未曾亲眼见过。”上官紫颖怔怔地看着自己女儿似是自从醒来之后就明显有些不一样了的气质，一时间不禁有些恍惚。
　　晶莹的雪花，映着明媚的阳光，在寒风凛冽的呼啸中，闪烁成一片片细碎的光芒，最终飘飘洒洒地落在了凌若歆随风飞扬的青丝里，为身姿挺拔的她带来了一种近乎完全不同以往的气质。
　　似是历经磨难后的成长与蜕变，又似是历经沧桑后的沉重与忧郁，却又难掩终于沉稳后了的淡定与从容。
　　“那亡后重生呢？”凌若歆忽然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上官紫颖，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还是带着前世记忆再重新来过的那种重生。”
　　上官紫颖紧紧地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凌若歆从小就很懂事，也很勤奋，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是如此，而随她一起逃出皇宫后更是时刻保持着谨慎与敏锐。
　　可她纵然再变，也到底只是个尚未真正脱离过她羽翼的孩子罢了，而如今她的这种成熟与稳重，淡定与从容，却是明显经过一定的岁月磨砺与洗礼后才可能产生出来的东西。
　　“所以若歆是想告诉娘，你是重生了吗？”上官紫颖深邃的目光在凌若歆身上来来回回地转悠了许久之后，才瞳孔骤缩道，“那你重生前又是如何去世的？”
　　果然是她亲娘啊！这个时候最担心的居然是她的生死问题，而非她口中关于“重生”的真假与可能。
　　暗中抽了抽嘴角，凌若歆忍不住将前世里她们从绝子庙内离开之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与了上官紫颖听。
　　只是在讲到有关“薛墨芷”的事情时，她却刻意隐瞒了自己与“薛墨芷”之间的那些并无清晰界定的模糊感情。
　　上官紫颖难得震惊的神情几经变幻后，最终却只剩下了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所以，前世的时候，你们……”
　　翕合了几下白唇，她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好在她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彻底缓过了劲儿，也相信了“重生”这件可以说是荒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一想到女儿那么早就已香消玉殒，她心中就觉得异常得沉痛与悲凉，幸好上苍垂怜，终是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以后可不许再胡来了！”心有余悸地嗔瞪了凌若歆一眼，她庆幸地拥了拥此时仍是生机勃勃的人，嗓音柔和道，“不过娘能理解你当初选择自杀时的心情，所以娘不怪你，但是若歆，娘希望你能明白，裴芝之死既不是你我之过，也不是你父皇之过，而是她命该如此。”
　　虽然两人都未刻意提及过裴芝的死，但两人都很清楚她在凌若歆的心里究竟留下了怎样的阴影，见惯了人情冷漠与世态炎凉的凌若歆，除了上官紫颖以外，忠义又护主的裴芝是她在进入苍月谷之前唯一拥有的情义与温暖，所以裴芝的死，成了她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与憾。
　　所以当自己最为看重的好友与伙伴一起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痛失情义的无助感，那种对方因自己而死自己却无力回天的绝望感，就像一种密密麻麻的网，网住了她所有的理智，也网住了她所有的生念，教她不得不选择了自杀。
　　可是……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裴芝在临死前选择了护住你我，是她忠义，也是你我之幸，你应该感念她，却不该受固于她，更不该教其成为你永远都无法走出的阴影。”
　　“我知道了，娘，”凌若歆撒娇般地蹭了蹭上官紫颖的肩膀，信誓旦旦地与她道，“以后我不会再轻易去做傻事了。”
　　不过若是重新来过的话，她还是会与前世做出一样的选择，只不过这一世的她，不会再在有关薛墨芷一事上重蹈覆辙。
　　想起前世里薛墨芷的那双眼，她毫不犹豫地对其作出了“绝杀”或“隔离”的决定。
　　这时，楼亦寒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堆干枯的树枝。
　　看着他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姿，凌若歆不禁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凌若歆。”
　　“楼亦寒。”抽出空余出来的那只手，楼亦寒隔着宽大的衣袖与她轻轻握了握。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熙呢？”凌若歆伸长脖子看了眼他空空荡荡的身后，忍不住问他。
　　“我不清楚，出了门我就没看见她了。”
　　凌若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门外翻飞的雪花，回首与上官紫颖道：“娘，你先与亦寒待在庙中，我出去寻一寻小熙。”
　　说着，也不待上官紫颖回话，她便已起身朝门外跑去。
　　“哎，你慢点儿！”
　　瞧着时隔多日后终于再次欢脱了起来的女儿，上官紫颖颇感欣慰。
　　只是当凌若歆跑得足够远时，她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地顺着眼角轻轻滑了下来。
　　借尸还魂，轮回重生。
　　按照若歆方才所讲，前世时的她于百花谷中身亡时，才不过十九之龄，而小熙也不过是二十一岁，她们如此年轻就已离开尘世了吗？。
　　还有那位披着小羽躯壳的岚沐羽，如果暗夜阁的杀手只是因为她是岚伯的弟子而杀她的话，大可与对付药王谷的方法一样来借刀杀人，却不该径直对她狠下杀手，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将她当成了小羽的身份来进行夺命追杀。
　　可小羽作为南宫铭的弟子，没有理由会被人在暗夜阁中买了性命。
　　毕竟以殇月阁在江湖中的强盛势力与霸主地位来说，纵使是无法释怀的江湖仇杀，也要事先衡量一番才是。
　　除非，他们背后的势力远比殇月阁还要大，而比殇月阁还要强大的势力想要杀的人……
　　想起凌若歆方才说的有关南宫熙与南宫羽的年龄，上官紫颖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他们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小熙！那小熙的真实身份……
　　心思暗沉中，上官紫颖忽然闭上了眼睛。
　　此时早已跑出了绝子庙的凌若歆并未注意到身后上官紫颖的异样，也未寻到南宫熙的身影。
　　想起前世里的南宫熙自南宫羽跳崖自杀之后逐渐养成的喜欢独坐屋脊的臭毛病，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后的绝子庙，随即飞身上了绝子庙的屋顶，然后在白雪覆盖的绝子庙的屋脊上，果然看到了一袭墨色长裙的南宫熙。
　　说好的去寻干柴呢？
　　凌若歆挑眉看着眼前令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欲开口与她说话，却听得那人头也不回地问她：“重获新生的感觉如何？”
　　凌若歆先是怔愣一下，随即快步朝她走了过去：“还好，就是没想到，堂堂殇月阁的锁命七魂，竟也开始做起了盗人耳目的梁上君子。”
　　“我这顶多算是屋脊女子，况且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也不过是顺耳听到罢了。”很自然地回过身来，看着眼前一如前世般温和与明朗的知己好友，南宫熙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若歆看她与自己逗趣的模样，一时间竟摸不准她此时的心思。
　　对方看起来似乎并未受到岚沐羽身亡的影响，可她对自己此时的态度却又分明是多年老友重逢的感觉，所以她到底有没有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