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影追熙GL》羽星沐

86、第86章

　　第86章：天生异象二
　　***公主踪迹***

　　只可惜……
　　“回皇上，自从三年前月岩国内乱，耶皇被杀之后，大长公主与郡主便再无了消息。”卫子枫微敛着眉眼，神色中尽是难掩的虚愧。
　　想他为将数十载，何曾吃过什么败仗？却没想到自己如今竟败在了一件小小的寻人事件上。
　　“此事不怪卫将军，只是平白苦了皇姑母与表姐二人了。”
　　“皇上勿忧，微臣即刻便启程出京，再行暗访。”
　　躬身朝玄皇微微拜了拜后，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似乎越来越重了的卫子枫神色凝重地退出了御书房。
　　可是当他途径宫门时，却见一顶甚显奢华却明显属于臣用规格的轿子正急匆匆地入了宫门，并径直朝慈寿宫而去。
　　普天之下，在戎晟国内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入宫门而不下轿的臣子，怕也只有那位权倾朝野的左丞相裴冷年了。
　　不过……
　　卫子枫眯眼看着行速匆匆的轿子，心中有些疑惑。
　　若是在平日里遇见的话，裴冷年一般都会毫不客气地挖苦他一番再走，尤其爱说他“虽为将门出身却终究后继无人”之类的，可如今他却仿佛未曾看见自己一般，竟视若无睹地直接与他擦轿而过。
　　如此这般奇异，却又是为何？
　　这厢卫子枫满心疑惑，那厢裴冷年却不敢作任何耽搁，轿子一落地，他就急急地步入了慈寿宫。
　　方一入得慈寿宫，就见一风韵犹存的绝色女子，正神色慵懒地斜椅在坐榻上。
　　见得裴冷年进来，那女子微微调整了下倚姿，随即才抬眼看着面露急色的裴冷年，淡而无波道：“不知丞相此番入宫，所为何事？”
　　裴冷年稍微敛了敛神，随即朝坐榻上的女子躬身行了行礼，并刻意压低了嗓音道：“太后，微臣终于寻得了长公主的踪迹。”
　　原来，坐榻上的这位风韵犹存的绝色女子，正是当今玄晟王朝一手遮天的裴太后，亦是当朝左丞相裴冷年同父同母的亲胞姐，更是当朝众多势力极力拥护的岑亲王上官明岑的亲生母亲裴婉卿。
　　裴婉卿乍然听得裴冷年说那已然失踪了整整十年的长公主竟然有了踪迹，当即便跳了跳眉心，原本斜椅在坐榻上的身子也不着痕迹地轻坐了起来：“此事当真？”
　　那个从小就喜欢黏着自己的长公主，那个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长公主，那个常常说长大了要保护自己的长公主，终于寻到踪迹了吗？
　　想到记忆里的那双幽黑明亮却又总是隐着聪慧泛着灵动的眼睛，裴婉卿幽深的目光里不觉浮起了几丝难掩的暖意，枯冷沉寂了许久的心，也终于挤进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她在何处？”可曾安好？
　　“回太后，她在江湖。”
　　由于俯首躬身而立的缘故，裴冷年并未看到裴婉卿此时的神情，也听不出她话语里的情绪，只稍微思量着回复道：“据微臣所查，长公主当年流落于民间之后，曾被江湖中的一名游侠南宫铭所救，而后，她便一直由南宫铭暗中抚养着。”
　　南宫铭？
　　裴婉卿不觉微微一怔。
　　那不是南宫舞的哥哥吗？
　　当年的南宫舞是以玦皇恩臣遗孤的身份嫁入京都为后的，所以很少有人知晓她亲哥哥南宫铭的存在，若非裴婉卿早年曾对南宫舞之事了如指掌，也曾亲眼见过她这个视她如命的亲哥哥，她都差点儿忽略了这个事实的存在。
　　可她不明白的是，既然南宫铭那么在乎他这个唯一的亲妹妹，却为何从不主动入京看她，哪怕是在她成亲封后之时，他都未曾入过京都，更别说是她死后，对方为她复仇讨债之类的事情了。
　　若是换作是她裴婉卿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所以她才会一直恨着南宫铭，恨他的冷血与无情，也恨他的潇洒与恣意，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与人提及过此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裴冷年，她都未曾开口提及过。
　　至于早她一步离开的南宫舞，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哪怕已过十年，她也仍然无法释怀哪怕一丝一毫。
　　想到过去自己与南宫舞之间的种种，裴婉卿只觉得自己对南宫舞愈发得恨了起来，以致自己浑身肉骨都疼，连气血都开始变得逆流了一般，胀得她连筋脉都开始跳疼了起来。
　　明显感受到周身气氛异常的裴冷年不禁偷偷地抬起了眼皮，却见裴婉卿的俏颜早已苍白如雪，可那白得毫无血色的肌肤里，却可以清晰地看到条条凸起暴动的筋脉。
　　暗自惊疑间，裴冷年顿时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迅速收起腕间垂下的长袖，他本能地退后了一步，关切却又难掩惧意地看着裴婉卿，神色微急道：“姐姐，你可还好？”
　　对于此时神态的裴婉卿，裴冷年并不陌生。
　　当年在玦皇先皇后南宫舞莫名烧死于凤贤宫而其长女熙安公主又失踪于熙安宫时，裴婉卿便是如此这般戾气横生杀气弥漫的模样。
　　当时的后宫血腥弥漫，哀嚎遍布，尤其是舞皇后与熙安公主曾经居住过的凤贤宫与熙安宫，所有守卫过那里的侍卫与伺候过那里的婢女，全部都被屠杀殆尽，一个未留。
　　只是事关皇家秘事，当时的玦皇又忌惮着裴婉卿，便未曾出面阻止此事，只默认地纵容着她肆意杀虐，于是一时间，皇宫之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后宫向来连前朝，虽然玦皇极力压制与封锁了此事，但朝堂中的人还是知晓了其中的惊惶与震荡，当时的裴冷年已然入朝为官，且已主了裴氏一族的家，自然知晓此事真正的主导，乃是他从小就有些惧怕的亲胞姐。
　　从未真正见识过对方狠戾一面的裴冷年，自此便对她更加多了几分忌惧，尤其是每每想起当年的场景时，他都觉得心有余悸。
　　想此，他不仅又往后退远了些。
　　只是这一退，却也彻底唤醒了裴婉卿。
　　“哀家无碍，”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不断翻滚着的思绪，她敛了身上的戾气，眉眼冷清道，“既然你已寻得了长公主的下落，那便尽快遣人将她接回到京都中来吧。”
　　“是，太后。”裴冷年心中虽有犹疑，但见裴婉卿已朝他微微挥了挥手，便只得应声离开。
　　只是在彻底走出殿外的那一刻，他那终于褪去了些许惧意的眼中，却赫然闪过了一抹转瞬即逝的阴亵与狠戾。
　　裴婉卿静静地看着他离开，半晌后，她只觉喉中一阵咸腥翻涌，尚未来得及俯身，口中便已涌出了一汩鲜红的血水。
　　立在一旁伺候着的裴叶登时被吓得不轻，甚至连嗓音都开始微微轻颤了起来：“太后，您怎么了？太医！快唤太医！”
　　说话间，她已转身欲往殿外去走，却被裴婉卿蓦地出声唤住了：“裴叶莫急，我无碍。”
　　裴婉卿执起洁白如雪的素绢轻轻擦了擦唇角后，连看都未曾看一眼地就将它随手丢在了坐榻旁边的樱花木桌上。
　　樱花，曾是那人最喜欢的话，而樱花木，则是那人最喜欢的木。
　　裴叶虽不认同，却也未敢多言，只倒了些茶水于她，待其漱尽了口中的血渍之后，她才心有余悸地看着对方，难掩担忧道：“太后，当真不遣太医来瞧一瞧吗？”
　　“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又不是不知，我这是心病久疾所致，早就医不好了的。”裴婉卿毫不在意地朝她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叹息了一声道，“倒不如随着它肆虐下去，也好早日了了我最后的夙愿。”
　　“太后又在说胡话了。”裴叶蹙眉瞧着眼前眉眼清寂的人，莫名觉得鼻头发酸。
　　世人都道活着好，却不知这活着，有时倒不如死了来得轻松。
　　那人只道了一句“我累了”，便彻底地狠心离去，却不知太后因此而一直衔恨折磨着自己。
　　她走了十年，太后便恨了十年，也生生折磨了自己十年。
　　“太后，您还是唤太医来瞧瞧吧。”
　　眼看着裴婉卿愈发苍白了起来的容颜，裴叶转身进内殿取了一件衣裳出来给她披在了肩上，却发现闭目斜倚在坐榻上的人，早已清瘦得无法托住那几经修窄到已经无法再收了的锦绣长袍。
　　鼻头再次发酸地轻轻吸了吸，她眨着眼眶中迅速泛起的雾气，嗓音微哽道：“如今，好不容易才寻着了长公主的下落，您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长公主她……”
　　裴叶并未将话说完，但是裴婉卿却已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轻轻呼出一口郁气，她颇有些无奈道：“罢了，便听你的吧。”
　　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裴叶立即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慈寿宫的内殿，待吩咐了人去唤太医后，她转身朝殿外的虚空中轻轻招了招手。
　　随即，一个全身裹黑的黑衣人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裴叶并未开口与他说话，只伸手从宽大的水袖中取出了一只非常精致的青细竹筒递给了他，便转身重新回到了殿中。
　　而那黑衣人也未开口多问，只小心收了那青细竹筒后，便飞身隐没在了慈寿宫沉寂无声的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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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明媚，树影婆娑。
　　流光满地的碎影中，一抹黑色的曼妙身影忽然划过寒月山莊沉寂无声的上空，然后穿过其守卫森严的前院，最终落在了聂苏瑶的书房外，同时也现出了一道独属于女子所有的曼妙身姿与一双无时无刻不勾染着一抹戏谑笑意的眸。
　　她抬手朝敲了敲眼前朱红色的木门，然后在听到一声极其慵懒的“请进”声时，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