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影追熙GL》羽星沐

2、第2章

　　第2章
　　***一切归零***

　　岚沐羽试着搜寻了一下这具躯壳所拥有的记忆，却发现这具躯壳的脑海中根本没有任何相关的有效记忆。
　　无奈之余，她只得放弃。
　　“老伯，这里是哪儿？”
　　“这里呀，是绝命谷，虽然环境不错，但因鲜少有人踏足而鲜有人知。”老者一边温声回答着岚沐羽，一边仔细收拾着身边类似于药箱的木质盒子，“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又怎会落入了这万丈深崖下的绝命谷中？”
　　岚沐羽再次看了眼自己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神色有些茫然地如实道：“我叫岚沐羽，但是有关其他的东西我好像都不记得了。”
　　总不能告诉老者说她是穿越而来的吧？谁会信她？
　　“没想到姑娘竟是与我同姓。”老者对于岚沐羽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毕竟从这绝命崖上摔下来，不死已是万幸，失忆又怎无可能？
　　“我看姑娘脉象应是常年习武之人，虽然年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内力却是不弱。而且我瞧着姑娘的慧根也很不错，如今姑娘既然已经失忆，不如先跟着我学些医术如何？”
　　老者仔细打量了岚沐羽一眼，笑呵呵地捋了捋自己散在耳鬓的白发道：“老夫如今已是半身入土之人，若是能在临去前寻一衣钵传人的话，也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多谢老伯厚爱，晚辈求之不得。”
　　老者此刻对岚沐羽所作出的及时收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又哪里会教她舍得拒绝。
　　再次抬首看了眼高深万丈的绝命崖壁，她试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跪坐在崖巅上的南宫熙似有所感一般，忽然探头向下望了过去，可是目视所及中除了缥缈游荡着的如絮白云外，再无了其它的东西。
　　站在她身侧的凌若歆瞧着她颓然不堪的模样，生怕她会再次跳跃下去，便想将她架回到安全地带，却听得她忽然说：“放开我。”
　　低沉暗哑的嗓音中，透着无尽的疲累与冷寂。
　　是的，疲累。为了所谓的爱，南宫熙真得很累很累。
　　她从未想过，爱一个人竟会如此疲累。累到仿佛所有的生机与元气，都因为南宫羽的死而彻底地陷入了枯竭之中。
　　就像彻底脱了水的鱼，尽管还能努力挣扎，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挣扎多久才能重新获得用以救命与维生的水。
　　凌若歆与慕千云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明显有些迟疑道：“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再做傻事！”
　　南宫熙对南宫羽的感情，整个苍月谷中人尽皆知。但南宫羽对南宫熙的刁难与憎恨，整个苍月谷中却是鲜有人知。
　　而作为南宫熙如今最好的朋友，凌若歆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们两人与叶铭皓之间的爱恨纠葛。
　　但是作为一个冷静理智的旁观者，对南宫羽和叶铭皓从无好感的凌若歆虽然心疼南宫熙，却从不主动涉入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中。因为她不懂，一直都不懂，不懂南宫羽的愚蠢与冷血，也不懂叶铭皓的虚伪与冷酷，更不懂南宫熙的执着与沉沦。
　　她有时候也会在想，或许是因为她未曾爱过，所以她才会看不懂。
　　可是教她没想到的是，南宫羽竟然还买通了暗夜阁的杀手来取南宫熙的性命。甚至为了能够成功地杀死南宫熙，她竟不惜将南宫熙引至这令人听而生寒望而生畏的绝命崖上。
　　南宫羽到底是有多恨南宫熙？
　　不管怎样，南宫熙都是与她在苍月谷中一同生活了整整七年的同门师姐，她怎能如此狠心？
　　且先抛开南宫熙对她多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与无私无畏的爱护不说，纵然南宫熙不该爱上她，纵然叶铭皓因为南宫熙而无法爱上她，她也不该将这场爱情角逐里所有所有的错误全都归咎到南宫熙的身上，更不该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同门师姐。
　　更何况处于弱势的一直都是南宫熙，受伤害的也一直都是南宫熙，无怨无悔地默默承受与付出的也一直都是南宫熙。南宫羽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为了一个丝毫不爱自己的人而如此狠心地对待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如果这就是南宫羽想要的结局，那么南宫熙愿意成全她。
　　不就是非要与她阴阳两隔吗？不就是非要她承担所有的求而不得之苦与生离死别之痛吗？那她便成全她，成全她对自己所有的爱与恨，也成全她渴望加给自己的所有苦与痛。
　　她活着时，自己就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她死之后，自己又怎能再教她死不瞑目？
　　轻轻地闭了闭异常酸涩的泪眼，南宫熙动作艰难地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却因跪的太久以致双膝早已麻木而方一站起便复又向下倒去。
　　凌若歆见状，顿时再次架住了她：“你看，站都站不住了，却还要我放开你。”
　　说完，也不待南宫熙再行开口，她便已兀自对慕千云道：“千云，将小熙扶到一边去。”
　　待两人将南宫熙一起扶经叶铭皓的身侧时，慕千云忽然有些惋惜地轻问了凌若歆一句：“叶铭皓怎么办？”
　　然而，惋惜归惋惜，慕千云的面上却明显没什么多余的神色。
　　对于夹在南宫熙与南宫羽感情之间的看似儒雅风流实则难掩阴沉诡谲的叶铭皓，慕千云也无甚好感，不仅是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叶铭皓的性子，更是因为叶铭皓一直都将有龙阳之好的他和慕千风归为异类，而叶铭皓每每在看他们两师兄弟的时候也多半是轻蔑的，不屑的，甚至是憎恶与恶心的。
　　慕千云知道，叶铭皓其实只是在迁怒而已。他一直都在苦苦地追求着南宫熙，而南宫熙却罔顾伦常地爱上了同样身为女子的南宫羽。这种罔顾伦常的感情在叶铭皓的眼中是不可思议的，更是不容于世的。可他没法去恨南宫熙，就只能将所有的不屑不满与不甘悉数迁移到了同样罔顾伦常的他月慕千风身上。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
　　凌若歆冷冷淡淡地看了眼躺在地上早已气绝身亡的人，抬足便欲离去，却听得慕千云忽然毫无预警地惊呼了一声。
　　“慕千云，你能不能淑女一点儿？鬼叫什么？吓我一跳！”被赫然吓了一跳的凌若歆明显有些不满地瞪了慕千云一眼。
　　有龙阳之好的慕千云与慕千风本是一对，且他在慕千风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仿若女子般娇弱妩媚的模样，又加上他本身就长得甚是妖冶阴柔，因而自从入了苍月谷之后，凌若歆便从未将他当作男子般看待过，平日里也总是以对女子般的口吻与他说话。
　　“若歆，你看，你快看，叶铭皓他诈尸了！”此时的慕千云却顾不得与凌若歆拌嘴，他一手扶着身侧的南宫熙，另一手则略微颤抖地指着地上的叶铭皓，震惊不已。
　　“你眼花了吧？青天白日的诈什么尸？”凌若歆口中如是说着，面上却是一副“瞧你那怂样儿，一个诈尸就能把你吓成如此模样”的鄙视神情。
　　“真的，若歆，我真得看到他的手动了。”慕千云一副“不信你自己亲自去看看”的神情。
　　此时的南宫熙已经恢复了双膝的知觉，轻轻地从慕千云手中挣脱出来，她目光清冷地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叶铭皓。
　　“若歆，去看一看。”
　　不管怎样，慕千云都是一名甚为合格的杀手，杀手所特有的敏感不可能使他看错，更不可能会教他在此关键时刻胡说八道。但叶铭皓的死，却是经过她确认的。
　　因为在叶铭皓彻底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她就已经伸手探了他的脉象并确定了他的死亡。更何况南宫羽的那一剑刺中的是叶铭皓的心脏，而不是他的肩膀或者其他不足以致命的地方。
　　“好。”凌若歆应了一声，同时迅速地走到了叶铭皓的身边。
　　单膝蹲下之后，她将手指探向了叶铭皓的颈脉处。
　　“他还活着！”
　　活着？南宫熙的眸底瞬间闪过一丝难掩的讶异。
　　可她明明已经确认了他的死亡的，怎么会又忽然活了过来？难道是她先前探错了脉？还是她当时因为南宫羽的缘故而一时晃了神，从而导致了她的误判？亦或者是叶铭皓的心脏部位与常人不同？
　　在南宫熙陷入沉思的空档里，凌若歆已经果断地为昏迷中的叶铭皓输入了些内力进去。
　　不消片刻，叶铭皓就睁开了眼睛。他先是神情茫然了稍许，而后很快就眼神清明了起来。
　　甚是感激地看了眼凌若歆，他很是礼貌道：“谢谢姑娘方才相救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凌若歆听着他忽然如此客套的语气，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才相隔了多大会儿功夫，你怎得就如此客套了？”
　　“抱歉，我是因为自己竟然还活着而有些惊喜得过了头。”叶铭皓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依然礼貌地忽然轻笑了起来，“不过既然我有幸死而复生，今后就自当是重新活过了吧。所以从此刻起，以往的一切就自当全数归零了，而我叶铭皓也将是全新的叶铭皓了。”
　　凌若歆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而后侧首望向南宫熙，却见南宫熙已经若有所思地敛下了长长的眼睑。
　　从此刻起，以往的一切就自当全数归零了。如此，甚好！
　　就让昔日的爱与恨，昔日的自己与南宫羽，包括昔日的叶铭皓，就此彻底地埋葬于此吧。
　　转身看了眼身后飘着白色浮云的万丈深渊，南宫熙再也不想多作停留地彻底离开了这个让她心碎绝望的绝命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