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影追熙GL》羽星沐

109、第109章

　　第109章：雪发横生五
　　***神秘琉璃珠***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南宫熙，眼神中交织着各种一闪而过的情绪，有不甘与愤怒，也有妥协与愧疚，有怨气与不满，也有涩然与无奈，有茫然与困惑，也有了然与明悟。
　　一幕幕的各种往昔，一晃而过的各种情绪，都在两人无声的对视中，化为了无尽的烟云。
　　最终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寂。
　　“师姐，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
　　南宫熙问得有些急切，连声音都有些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要去入轮回道重新投胎了。”说此话时，南宫羽竟然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抬头看向天际异常温暖的阳光，她第一次露出了异常干净的笑容，“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做我自己了，再没了旁人魂力的干扰，也没了旁人宿命的干扰。”
　　南宫熙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从未有过的那种真正发自内心的干净笑容，想到她说得魂力与宿命干扰应是指焰魂，艰涩地微微张了张口，却终是什么声音都未曾发出。
　　南宫羽却对她此时的沉默毫不在意，笑容明媚地朝南宫熙挥了挥手，她转身消失在了明媚的阳光中，留下了一地零碎的光影。而她原本留下的染血躯壳，则幻化成了一颗圆润如玉的赤红色凤纹琉璃珠【珠4】，与此同时，叶铭皓原本被强行剥离灵魂之后所留下的躯壳，也莫名地幻化成了一颗通体莹白如玉般的清透琉璃珠【珠10】。
　　趔趄着将它们一一收起来后，南宫熙原本冷寂的脸上终于展开了笑颜，只是那眼中无尽的绝望与悲凉，却是掩都掩不住地流泄了出来。
　　焰魂生死未卜地消失了，南宫羽入轮回去投胎了，只留下了几颗莫名其妙的琉璃珠，既断了她与岚沐羽之间的感应，也毁了岚沐羽来此的魂魄载体，就连她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凤纹步摇（凤骨钗），也没了它原本的生机……
　　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的凌若歆，看着南宫熙萧瑟而孤寂的身影，忍不住想上前去，却被同样已经醒了过来的聂苏瑶一把拉住了衣袖。
　　“先别过去打扰她。”聂苏瑶说。
　　这时，已经相继醒来的上官紫颖与南宫铭也已走了过来。
　　“若歆，你没事吧？”心有余悸地拉着凌若歆，上官紫颖将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我没事的，娘，你莫要担心。”凌若歆知她担心自己，便由着她检查。
　　直到确认对方确实无恙后，上官紫颖才将目光移到了数丈开外南宫熙仿佛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的萧瑟身影，不禁有些担心。
　　“铭君，你想想办法吧，如今小羽已经没了，若是小熙再……”
　　想起南宫熙一向多舛的命运，上官紫颖说着说着竟先哽咽了起来。
　　“看来，是时候将她真正的身世告知于她并教她自己作出选择了。”痛失了女儿的南宫铭，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什么身世？”凌若歆有些不解，却听得南宫铭忽然长叹了一声。
　　“其实小熙她，是戎晟国当今王朝的少年皇帝上官明玄同父同母的亲胞姐上官宁熙，更是当年玦皇在位时莫名从皇宫中失踪且如今已经失踪了整整十年的熙安公主。”
　　凌若歆震惊地看着南宫铭，半晌后才出声道：“那她是如何成为谷主弟子的？”
　　“失踪于京都之后，她曾在栖霞镇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栖霞镇遭到了莫名势力的血洗，而其中唯一幸免的她，也因此被我接到了苍月谷中。”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命是由当年的整个栖霞镇用数千条人命换回来的，而如今的暗夜阁与暗月山莊千方百计地想要杀她怕也是与当年栖霞镇灭镇的缘由类似。
　　原本沉寂无声地立在数丈开外的南宫熙忽然轻轻颤动了下长长的羽睫，呼吸也似被人攫住了般，倏地被迫堵在了胸口处，沉郁难舒。
　　即使想如前世那般地随岚沐羽而去，或是想因南宫羽的死而羞愧自杀，她都不能。因为她是戎晟国当今皇朝的长公主，更是由栖霞镇数千条人命换来的侥幸。如果她轻易自杀的话，该是多么的自私与不负责任。
　　爱而不得，求而无助，生而无望，死而不能。
　　或许，这就是上苍对她命运作出的最终判决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恨还是爱，都教她无法得全。
　　目光涩然地看着手中色泽惊艳的赤蓝色琉璃珠，南宫熙忽然仰首轻笑了起来，只是那眼中无尽的悲凉与荒芜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住。
　　或许她这一生有爱恨纠葛，有生离死别，却注定与爱情无缘，与相守无关，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终究只是属于别人的美好罢了。
　　呜咽的山风忽然吹过沉寂萧瑟的绝命崖，带起了漫天飞舞的沙尘，也扬起了她倾泻如瀑般散在身后的如墨青丝。
　　远远看着她的凌若歆，陡然睁大了双眼，同时伸手捂住了自己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巴。
　　直至山风过后，沙尘尽息，已然霜雪遍染，银丝满头的南宫熙才赫然转过身来。
　　看到她眼中无尽的枯寂与荒凉，不知为何，凌若歆觉得世间怕是再无南宫熙……
　　※※※※※※
　　阳光明媚，树影婆娑。
　　在那满地流碎的光影里，一位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步履轻缓地走出了一处密叶笼覆的山林，而她身后则跟着一位大约已至金钗之年的清秀少女，两人沿着青葱茏翠的林间小径一路走来，却皆是无言。
　　直到两人来到了一处距离身后山林并不算远的沉寂小镇上时，白衣女子身后的少女才忽然发出了清泠如泉般清脆悦耳的嗓音：“师父，这里好安静啊！”
　　“这里所居人少，又加上此时天且尚早，自然也就安静了些。”
　　“那我们来此作何？”少女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倾身往白衣女子身边凑近了些。
　　“自然是来买东西的。”白衣女子温婉地淡笑着停在了一扇朱红色的门前。
　　少女见白衣女子忽然顿住了步子，不禁好奇地抬起了头，却见眼前的朱门匾额上写着“饰匠堂”三个大字。
　　“师父要买饰品吗？”少女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有些发亮。
　　白衣女子并未回话，而是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少女异常柔软的发丝，而后上前轻轻地扣了扣那扇朱红色的木门。
　　不多时，朱门被人从里侧打开，并走出来了一位仅至束发之龄的少年。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很是英朗。乍见白衣女子宛如白衣仙子般的绝美容颜时，他先是稍微怔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先是朝白衣女子礼貌地微微行了一礼，而后才嗓音清朗道：“姑娘，此时尚早，饰匠堂尚未开门，不如二位先稍等片刻如何？”
　　白衣女子眉眼温和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与你师父月良聂原本是旧识，你去帮我唤他一声，就说是药王谷的凤怡岚来访，他自会出来见我。”
　　“既如此，二位姑娘就请先入内厅候着，我这就去唤师父出来。”
　　少年先将二人请入了饰匠堂的内厅中，又为二人泡了茶水后，才转身入了内院。
　　凤怡岚难掩赞赏地瞧着他挺拔如松的身影，转身问不知何时已经捧起了茶杯的少女：“若思，你觉得方才那少年如何？”
　　少女虽不知凤怡岚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后才答：“看起来蛮有君子凤骨的。”
　　说完，她隐在青丝后的白皙耳根便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红晕，由于她长得本就唇红齿白，眉眼清明，再稍微染了些红晕后，就更显得灵动了起来。
　　凤怡岚不动声色地瞧着她颤如蝶翼般的细长睫羽，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那若思喜欢这里的首饰吗？”
　　“喜欢。”少女眨了眨灵动的双眼，如实道。
　　“那师父教你簪花好不好？”
　　“为何要学簪花？”少女有些不解。
　　可她还未来得及听到师父的答案，就先听到院内传来了一声格外清朗的嗓音——
　　“虽说这饰匠堂的首饰已经非常精致，但若是能再簪些韶花上去的话，自然会更加漂亮。”
　　话音落后，一位仙风道骨般的男子从内院中缓步走了出来，而先前进去唤他的那位少年则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凤怡岚见状，立即面含微笑地站起了身：“好久不见，月良公子。”
　　“的确是许久未见了。”月良聂瞧着凤怡岚看似风韵犹存实则已然染上了岁月痕迹的容颜，不觉心生怅然，“到底是凡尘岁月短，这才数十年不见的功夫，凤怡姑娘的两鬓竟然已经染了霜雪。”
　　“所以我这不是亲自来请月良公子帮忙做首饰了吗？”凤怡岚依然笑得温婉而从容，似乎对于自己雪染双鬓的事情并不怎么在意。
　　月良聂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后，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少年说：“若寒，你去将门抵上，然后带凤怡姑娘的小弟子四处去看看，今日饰匠堂就暂不营业了。”
　　少年垂首低应了一声后，抬首望向了乖巧站在凤怡岚身旁的少女：“姑娘请随我来。”
　　少女先是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凤怡岚，在得到她的颔首应允后，才迈步随那少年一起离开了内厅，边走还边与那少年脆声道：“我叫岚若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聂若寒，你唤我若寒即可。”
　　“……”
　　瞧着两人并肩而行的俊俏身影，听着他们一清一脆的嗓音，月良聂清明的眼眸中不觉漾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你这小徒儿甚好，不仅面皮长得俊俏，心思也玲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