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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支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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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已经是第三节课。大家出去上体育课,教室里空荡无人。
每一张桌子上都堆着高高的书,唯有几张“不学无术”的桌子,桌面干净整洁。
岑素走过了书本摆放规矩的书桌,也走过了摊着几本书乱糟糟的桌面,心情比桌面更杂乱不堪。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令知音有轻微的洁癖,上学下学她都会用湿巾和纸巾仔细擦一遍,她的桌面永远都是最整洁干净的,连一本书都没有。
和她高高竖起的桌面形成强烈对比。
岑素坐在往日上课的地方,一想到与这张课桌、这间教室的缘分到此为止,她就不想动弹一下,只想抱头趴在桌面哭。
她不想走,可她动摇不了唐雨娟,唐雨娟认定的事,八头牛拉不回来。
与其转校,转班是损失最小的妥协。
岑素抹着眼泪收拾书包,书包前面的兜子里,她放了一支千纸鹤,昨晚新叠好的。
她拿出来,恋恋不舍的放在令知音的桌子上。她不是舍不得千纸鹤,她是舍不得令知音。
她把千纸鹤交到令知音的桌子上,那就相当于给两个人之间做了告别。
折千纸鹤的纸是蓝色的,她原本想折粉色,但一想,是送给令知音的,依令知音的性格,应该会更喜欢蓝色。
千纸鹤端端正正立在令知音的桌子上,头朝窗,看上去活灵活现像是要展翅飞出去一样。
岑素又想起自己,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她缩回手擦眼泪,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惊得她忘记了反应。
“你在干什么?”
脚步声随即响起,岑素急忙低下头,尽量不让她看出端倪。
“没什么。”岑素背对着令知音胡乱擦眼泪,低着声调还是有些鼻音。
她故作坚强,说:“我要转班了。”
令知音的话头沉下来,“这玩笑可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岑素微弯下腰,整理书包,“我下节课就不在三班了。”
令知音绕到岑素桌前,视线焦在她脸上,浓眉微敛,“不在三班你在哪?”
“我被转到一班了。”岑素把桌格的书抬到桌面,“我妈……今天来了。”
令知音明白了岑素的意思,“你妈要求转班的?”
岑素垂头点了两下头,心里的委屈爆了棚。
初中三年,她都没怎么跟令知音说过话。做梦也没想到会和令知音相处的这么好。她甚至没做好在梦中醒来的准备,唐雨娟一个榔头,捶得她的梦境四分五散。
更悲哀的是,她连将梦境拼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岑素轻轻点了两下头,令知音的喉咙像是被扼住,她感到窒息。
“我去找阿姨谈谈。”
岑素慌乱的拉住令知音,“你别去。”
一时情急,岑素抬起头,令知音看到她通红的脸,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还没见过岑素这幅模样。
红通通的眼睛,贝齿紧咬下唇,委屈,更害怕。
令知音的心像是被人当做面团揉捏揪扯。
欺负岑素的人,就算是她妈妈,她也不想放过。
“有我在,谁都不能让你走。”
“你安心在这里上课,我去给你解决。”
话音落下,令知音扯下岑素的手,就要往外走,通身冷漠的气势像是要跟人打架。
岑素忙不迭拦住她,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你别去了。”
令知音的目光焦灼在她脸上,沉默之后,半哑着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
为了你。
转班是为你,伤心也为你。
一切都是因为你。
模糊的世界中,令知音仿佛离她很远。松松垮垮的校服穿在身上,拉链未拉,随性而为。
神色模糊中看不清,她没半点动作,视线一秒不曾离开她。
岑素低下头,声音轻到自己都要听不见,“我觉得去一班挺好的。”
她强行往下编,“学习氛围也好,学霸也多,卫生纪律数一数二。不管在哪方面来说,我去一班,对我百利无一害。”
“是吗?”令知音没什么表情看着她,“岑素,这句话你说的并不诚实。”
“谁说的!我就是喜欢一班,我早就不想在三班待了,三班不学习的人太多太多,作业多到做不完,我还要给别人讲题,每天觉都不够睡。到一班多好,一班学霸全年级最多,也不会有人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了。”
“这不是你心里话。”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岑素深吸一口气,“别自作多情了,三班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那你为什么哭?”
“喜极而泣。”岑素仰着脸,笑的很大,“看到了吗?喜极而泣!”
令知音蹙起眉头,扯了纸巾盖在她脸上。
岑素扒拉下来。
“你走吧。”
她顿住,若无其事的用纸巾抹干了脸上的泪水,“整理好书本我就会走。”
“嗯。”
令知音在前桌跳进座位,手掌托腮,偏头看外面操场上打篮球的同学,再没看岑素一眼。
书本全部拾掇进书包,岑素背起来。小山似得重,重的她步伐慢了慢。
走到门口,她停住,回头正撞上令知音看过来的眼。
两个人一同滞了片刻,岑素赶在令知音转回头前问,“你还,会给我送糖吗?”
令知音不满意的撇嘴,原来她忍着对她的讨厌和她做朋友,是觊觎她的糖果,舍不得自己套不到糖的做法吗?
她一个大活人,还长这么帅,难道就比不上几颗糖?
她再给岑素送糖她就是……!
令知音回:“送。”
比不上就比不上吧,一个大活人还能跟几颗糖置气吗?掉价!
令知音的郁闷隔着老远岑素都能感知到,她才没有更在乎糖果呢。
“别送糖了,你送的太多,我吃不了,都化了。”
令知音:“?”
现在连她的糖也看不上了?
郁闷再添几层楼。
“要不我们互送千纸鹤吧。纸做的,不会化,放多久都行。”
令知音拎起桌子上千纸鹤的一个边边,满脸嫌弃,“就这玩应儿?”
“超好叠的。”岑素站在门口声音不大不小的讲方法。
听完方法,千纸鹤丢在桌面上,令知音环胸后靠椅背,她没忘记岑素前几分钟说的几句话,端着架子摆谱,“哦。”
“看我心情。”
岑素收起期待的目光,丧丧的低下头。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