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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支玫瑰 ...

  •   闺女通红的眼睛瞧着委屈又心疼,岑健荣起了恻隐之心,凑到唐雨娟身后耳语,“你看这大街上的,有啥事不能回家说,人多眼杂,影响不好。”

      适才只顾着质问岑素,现下岑健荣一提醒,唐雨娟才恍然。

      爱凑热闹是中国人天性,母女争吵情绪波动哪想到控制音量这茬,过路人七七八八听了不少,直觉有瓜可吃,脚程放慢不少。

      谁家家丑都不想让外人知道,唐雨娟是要面子的,她狠厉的眼神扫了圈四周以示警告,算是被岑健荣说动,冷着面皮喝道,“先回家!”

      岑素伤心加委屈,垂着头,抽着鼻子进了车后座。

      刚出发,岑健荣还在尝试调节气氛,只是他笑的差点断了气,右边和后头坐着的母女像是被人割了声带,一声不吭。
      岑健荣心里叹气,也住声。

      回到家后,岑素乖乖站在门口等批,唐雨娟刚张开口,岑素自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嬉皮笑脸,“有啥事吃完饭再说,时间不早了,咱先把饭做了?”

      唐雨娟办公室里有一位政治老师,这个人祖传信佛,平素说一些五迷三道深奥的词来忽悠唐雨娟。唐雨娟性子直,自认为俩人处的不错,信了她的邪,开始养生起来,说是坚持养生,十年后就会活回二十岁的面容。

      定点吃饭,是唐雨娟养生的重要手段之一。

      岑健荣成功的抓住了唐雨娟的软肋,唐雨娟气闷的瞪了他一眼,暂时搁浅岑素的事去做饭。

      岑素食指刮了刮书包侧面,沉默不语。

      这个时候,如果说她在别人家做好了菜,可能是自找挨打吧?

      岑健荣眼尖,注意到岑素这个小动作,岑素书包鼓鼓囊囊,以为是累着了,走过去,手伸到书包带下面,作势要卸下书包。

      当下,书包是岑素最要紧的东西,岑健荣这个好心的举动,触及到她紧绷的神经,她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下跳了老远,惊成了个小结巴,“爸...爸爸爸,你要干什么?”

      “咋还结巴了呢。”岑健荣听着好笑,“你爸心疼闺女,想帮你拎一下书包。”

      岑素反而捂的更紧,“不,不用了。”

      唐雨娟人在厨房,耳朵在这爷俩这边,岑健荣看似跟岑素说话,实则是冲她说的,这是指摘她不心疼孩子呢。

      唐雨娟眉目一横,喊道,“岑健荣!过来打下手。岑素你也别干杵着了,回屋学习去。耽误一下午的时间,你今晚少睡一个小时补回来。”

      岑素低低应了声“是”,抱着书包进屋了。

      岑健荣小跑着到唐雨娟身边,有些话不好在闺女面前说,只能在闺女回房间后说,还得小点声,他家隔音有点差。

      “她妈,我说你对素素是不是太狠了点?孩子话都不敢说,我怕你这样压着孩子,孩子将来抑郁了,可咋整?我看她现在就够抑郁的,整天在家里没个笑脸,就知道坐那埋头学,快学傻了。要我说啊,素素多跟同学接触接触也好,性格活泼一点,将来步入社会融入的快。”

      岑健荣这番话,说的有点不是时候。唐雨娟正在气头上,这番开解的话,恰恰起到了撮盐入火的反作用。

      唐雨娟湿漉漉的手隔空甩过去,水珠七七八八甩到岑健荣脸上,岑健荣还没发飙,唐雨娟先怒目相向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素素高中了,不是小孩子了。现在学习多要紧啊,一个不小心,她就被超过了,还怎么考清华?你平时不管素素也就算了,我管教的时候你就不要再拖她下水了,你非要素素像你一样不求上进吗?”

      岑健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手都在抖,“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

      唐雨娟坦率承认,“对!”

      岑健荣上下牙床磨动,鼻子里喷出热气,气极反笑,“你真是不可理喻。”

      唐雨娟不依不饶,堵住岑健荣的去路,“我怎么不可理喻了?你给我说说我怎么不可理喻了?”

      ……

      战况攀升至高点,厨房烽火硝烟,吵吵嚷嚷。岑素塞上耳塞,隔断喧嚣,重重呼了口气。

      爸妈有几年没发生争吵了,这次的大爆发,很可能起因是她。按理说,爸妈因你吵架,做女儿的应当出去劝一劝架。万事劝和不劝分,小的时候,岑素没少在三个人的家庭中扮演撮合者。

      这么多年过去了,爸爸改变了很多,妈妈却还是原地踏步。一个人太固执是好事,也是坏事。

      唐雨娟认死理,油盐不进,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是岑健荣服软。

      爸爸的疲累岑素都看在心里,她为爸爸难过,也替爸爸觉得累。

      大多数时候,唐雨娟都是强势的。对自己要求高,对他人要求更高,强制别人做到自己理想中的那样。
      换句话说,唐雨娟控制欲太强。
      不说岑健荣,在唐雨娟的高度期望与压迫下,岑素都快支撑不住了。

      她想活的轻松一点,像再该玩的年纪玩该笑的年纪笑,她不想为了高考而学习,也不想为了清华北大荒废自己学习以外的人生。

      考个好大学,受益的是自己,唐雨娟对她要求高,十之八九是出自为她着想。这份善意的着想滚雪球版一年比一年大,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多想说一句啊,妈妈我不喜欢这样,可是她不敢,她不懂事的说出那样的话,是对妈妈的伤害,是不孝顺,辜负了世界上最爱你的妈妈。

      岑素重重在纸上划下一道,如果所有烦恼都能像这样划过,那该多好。

      ……
      厨房的战争转移到客厅,岑健荣数年不见的骂了脏话,摔门而出。

      关门声稍落,客厅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声。
      ——唐雨娟又砸东西了。

      这是她惯有的毛病,一生气就爱砸东西,还更倾向于易碎品。

      玻璃碎裂声不绝于耳,岑素堵住耳朵趴在桌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滴泪,划下脸颊。

      人间炼狱,心头荒芜。

      何时才能休止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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