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难眠》长夜清泓

24、第二十三章

　　眼前莫名倒了一个浑身事血的女子，秦魁不知所措，他还宁愿此时窜出来的是一只老虎，至少可以直接上去直接弄死老虎，现在他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该碰还是不该碰。

　　韶焉咳嗽了一声。

　　白玉琉说：“秦好汉若是吃不准怎么办，我们先把这姑娘救起来？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韶焉递过来一块手帕，秦魁把手帕撕成几块长布料把伤口包住，他看了韶焉弱不禁风的样子，背个女子能把他压垮似地腰，又看了看白玉琉的脸，一下担心白玉琉会将女子给非礼了，就自己受累背起这个女子。

　　本以为一个看起来没有几两肉的女子不会多重，没想到落在后背的重量像是千斤，他晃了下才稳住身体：“走吧，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落脚。”

　　韶焉拍了一下女子的腿。

　　秦魁一下蹦了出去：“你这是做什么？”

　　“有蚊子。”韶焉举起手掌给秦魁看。

　　那手上空荡荡的，秦魁仔细看了下：“没有啊。”

　　“没打到。”

　　“……”秦魁把女子颠了颠，让她靠得紧些，本以为女子的重量会继续坠在后背，做好心理准备却是颠了空，后背的人像是一根鸿毛似地，轻得不可思议。

　　白玉琉看着秦魁背着女子的样子，突发奇想地蹲在韶焉面前：“少爷，我背您。”

　　白玉琉今天难得穿了白衣，外袍很薄，隐约能看见后背的蝴蝶骨，韶焉扫了一眼，跳上白玉琉的后背，胸口就贴在蝴蝶骨上。

　　完全走出千枝山的时候，秦魁往后转头看了看。

　　本来是经常有人经过的道路在树林之间竟然显得非常荒凉，还能看见路边结着的蜘蛛网，秦魁重新眨了下眼，路边的蜘蛛网又消失了。

　　只当是自己眼花了，秦魁扭头好奇地问白玉琉：“你家少爷脚扭了吗？”

　　白玉琉眯着眼笑：“少爷走累了。”

　　韶焉不轻不重地扯了扯白玉琉的领子：“可以了。”

　　白玉琉把韶焉放下来，韶焉的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秦魁又问：“两位还要一起同行吗？”

　　“你准备要去哪？”韶焉问。

　　秦魁转了半圈把女子露出来：“这个女子不是说高家村有怪物吗？我得去看看，兴许还能帮到人。”

　　后背的女子手指泛着青色，秦魁没有注意到，韶焉倒是看得仔细，她的身上还有股令韶焉很不舒服的气息，想用琉璃片确认一下，却又怕打草惊蛇，直接将女子吓跑了他还得花点功夫去找。

　　“帮人帮到底，我们与你一起吧，也算是个照应。”韶焉说。

　　秦魁想着这个公子娇气了点，但是人还是讲点义气，对他的印象好了些，脸上也多了几分爽朗真心的笑容：“那就麻烦二位了。”

　　他们站在原地，秦魁把女子放下。

　　女子被放在一块大石头边上，秦魁背了一段路，就算是个壮实的汉子也难免有些吃力，他们打算休息一会。

　　白玉琉也背了韶焉一段路，依然是悠然自得的样子，秦魁有些惊讶，以为他也是个练家子的：“不知你师承何处？可否讨教一二？”

　　“天生力大。”

　　秦魁以为他藏拙，也不想搭话了。

　　两人一妖休息了一盏茶，石头边上的女子悠悠转醒，嘴里发出微弱的□□：“水，有水吗？”

　　秦魁连忙把自己的水壶拿出来，给她喂了些水，女子喝得有些急，咳嗽了好几下才顺利喝下一些，本来青白的脸渐渐红润了些。

　　之前慌乱下没有多在意女子的样子，现在女子休息了下，还是能够看出她长得比较讨喜，眼睛和脸都是圆润柔软，穿得衣服倒也是不错的料子。

　　“三位大侠，”女子爬起来，声音微弱，“求求二位大侠，救救我家老夫人！”

　　“老夫人？”秦魁问。

　　“小女本是宁州牛家的丫鬟，从小就服侍牛老妇人，名叫立雪，这前段日子和牛老妇人省亲回来，遇见两个走失的孩子，老夫人心善想帮忙，却是被——大侠，求求你们了，老夫人还在高家村，小女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出来！”

　　秦魁把立雪扶起来：“快快起来，你且详细说说，若是能帮忙，我一定鼎力相助。”

　　立雪不顾秦魁的拉扯，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谢谢三位，谢谢三位。”

　　秦魁将自己和韶焉还有白玉琉介绍了下，问立雪：“你仔细说说发生了什么？”

　　立雪将他们那日在山脚边上遇见两个小孩，老夫人坚持送他们回家的事仔细说了，说到在那家人借住的时候身体一抖：“那家人，那家人简直是吸血的怪物！他们竟然把车夫和立月给，给吃了！他们那时好像是吃饱了，把小女和老夫人关了起来！”

　　秦魁大怒，把弯刀从刀鞘里面拔出来挥舞了下：“竟然有如此怪物！你带我去瞧瞧！”

　　“小女本想向村中人求助，那些人却是看不见小女，似乎小女就像是不存在一般，这千枝山也是许久没有人过来，小女一个人走不了多远，只能在山脚下徘徊，若不是三位今日走过这里，小女恐怕……”

　　她看起来羸弱，身体抖起来之后更是可怜，秦魁只觉得有股怒气从脚底升到头顶，忽然有了种冲到高家村把那妖物给直接砍了的冲动，刚动起来走了一步，韶焉就拦在他的面前。

　　韶焉眼神微凉。

　　秦魁一个激灵，燃起来的热气一下凉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左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在这里把刀拔了出来，还耀武扬威地对着空气砍了好几下，他的师傅以前就教过他只能在必要的时候把刀拔出来，却是被这个女子说了几句就有了冲动的感觉。

　　立雪垂下眼皮，挡住眸光。

　　韶焉的目光落在立雪的身上，扬起眉毛说：“我们随你去。”

　　立雪按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柔弱地弯腰行礼：“多谢三位。”

　　白玉琉看着她走路时无法彻底弯曲的膝盖，扇子在手心敲了敲，想到了什么。

　　立雪走在前面领路，没走几步又开始摇晃身体，走路的样子惨不忍睹，走得也很慢，秦魁看不下去了，又把立雪背起来：“你指路。”

　　立雪指着东边的路：“那里，就可以去高家村。”

　　韶焉和白玉琉跟在背着立雪的秦魁身后。

　　秦魁总觉得后背的女子身体凉得可怕，不免有些担心她：“姑娘，你好好休息一会。”

　　立雪的笑脸看起来很僵硬：“小女担心老夫人，还请秦大侠快一些。”

　　秦魁个子高，眼下没有什么分心之事，步伐迈得极快，几下就似乎能看见了高家村的边缘，高家村挂着的牌子似乎沾了血。

　　韶焉先秦魁一步走过去。

　　那股让韶焉很不舒服的气息现在很重，他皱起眉毛嘴里念了几句，文字浮现在手上一下又消失，手指在额间敲了下。

　　对于别的道士来说，开天眼是损功德折寿命，韶焉虽然没有多大感觉，但是他也是不喜欢开天眼，他开了天眼之后就总是要头晕一会，还是更喜欢用罗盘，能够准确地找到妖气的来源。

　　现在他半开天眼的状况下，只能隐约看见高家村被一股弄到不行的紫色气息包围着。

　　和千枝山上那些痕迹旁边留下的一致。

　　韶焉收起天眼，脚步不稳，白玉琉主动走上去扶住她。

　　秦魁跟了上来：“公子怎么了？”

　　“走路走多了，头晕。”韶焉说。

　　立雪在秦魁的背上探出一个头来：“公子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进去吧。”

　　韶焉已经闭了天眼，眼中的景象和秦魁看见的差不多，村民们都在忙着手上的活，一副繁荣向上的景象，其中还有个小孩手上拿着一块麦芽糖，冲韶焉和秦魁白玉琉笑了一下。

　　白玉琉打了一个喷嚏，捏了捏鼻子，说：“道长，这里的妖气挺重的。”

　　“你能闻出来是什么吗？”韶焉问。

　　“不太确定，”白玉琉说，“我不太喜欢这玩意，大部分时候看起来有些恶心。”

　　村子里的状况让秦魁懵了，这完全不像是有妖物的村子。

　　立雪颤抖着说：“这里的人，都看不见小女似的——”

　　秦魁上去，在一个村民面前摆手，那个村民是个中年汉子，看见秦魁的动作还有些迷茫：“好汉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看得见我后背有人？”

　　村民脸色一下变了：“好汉可是在开玩笑？你后背上哪里有人？”

　　立雪叹了口气：“小女之前便说了，他们看不见我。”

　　秦魁脱手，立雪摔在地上，吃痛地叫了一声，秦魁指着她：“你如何证明你才是人？”

　　这秦魁还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都背了立雪一路了，现在才想起来质问这些，要是立雪早动手，秦魁恐怕还走不到这高家村。

　　立雪揉了揉摔疼的腰，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光，垂下头啜泣：“若是秦大侠不信——小女愿意在此就自裁。”语罢就要去抽秦魁的刀。

　　秦魁本来要避开，但是立雪的速度比他想得快很多，一下那把刀就被立雪抽了出来在手腕上划了一刀，刀锋锋利无比，鲜红的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那些的颜色确实是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