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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一百一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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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垣州前往皇都,正是要经过谢樾曾经居住过的的驿站。
这一路过来,平王府给他们背了马车和仆从,还把乐和给他们打包跟上,一路陪他们。
将他们平安送到皇都之后乐和就要回去,十分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些垣州的特产。
韶焉撩开马车的帘子,对坐在马夫边上看天的乐和喊道:“之前挽伊托我一件事。”
乐和与车夫笑了笑,进了车厢。
车厢里白玉琉正在研究桌上的香炉,把香炉抬起来看底下的印字。
这时候车轮碾过一颗石子颠簸了下,香炉直接从白玉琉的手里掉下,他眼疾手快地又接住,拍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
韶焉难得理他作妖,从乾坤袋里那出笔纸来:“挽伊让我找到乞儿的墓,缺了他的生辰八字我算了半天才算出来,挽伊既然死了,你就代她去看看吧。”
落笔时候韶焉纠结了下该如何画地图。
白玉琉说:“我帮忙?”
韶焉在心里说教自己,若是认路只靠白玉琉,自己是没有任何长进的。
说服了自己,韶焉抬头问乐和:“你认东南西北还是上下左右?”
乐和想了想,写到:“都行。”
韶焉以平王府为起点,在边上标了个上下左右所指,然后就开始了他的鬼画符。
白玉琉一边摸着香炉一边看热闹。
纸上没有出现详细的街道,只有几根笔直的线延展,韶焉还标了大概要行多久的路,一张纸上只有标志平王府的那里是个黑点,别的地方都是线。
乐和觉得自己光是看图,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专心听韶焉画的时候所说的注释。
所幸韶焉说话没有大问题,至少是把那个地方描述得挺清晰。
一人说一人听,这景象看起来还有些有趣。
白玉琉托着下巴看他们两人,过去将近两柱香的时间才算是完全说完,韶焉长吁一口气,感觉自己口水都要讲干了。
“大概知道了吗?”韶焉确认。
乐和点头还点得蛮快,看来是真的不想再听韶焉说‘左走三步,不对,四步,再向南,不对,是下走一炷香的时间。’
要找乞儿的墓,看来他还要揣十几根香在身上才能找到。
白玉琉适时端了一杯茶在韶焉的嘴边。
韶焉口微张,还没等他接住茶杯,白玉琉就直接给他灌了进去。
可能是这狐狸第一次做这种事,力道没有掌握好,还真是给他灌进了嗓子眼,一下呛得韶焉眼睛都睁不开。
连着咳嗽了好几下,总算是缓了过来。
韶焉脸都咳红了,这时候瞪人是在没有威力,白瞪了白玉琉好几眼。
乐和看着他俩奇怪的动作,脸色泛红的韶焉和笑得暧昧的白玉琉,忽然福至心灵,拿着‘地图’转身就出了车厢,背对马车门靠在上面,免得让别的不长眼的下人冲撞到韶焉和白玉琉。
白玉琉毫不嫌弃地擦掉韶焉沾在嘴角的茶水,靠得近些:“这几日抓鬼,可把我冷落了,夜晚我都蒙在被子里哭呢。”
韶焉拍掉他的咸猪手:“我怎么没听见?”
“你睡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吵醒你?”
“……”
咸猪手又一次按在他的下巴上,把他的头往前抬了抬,两张脸靠得极近,近到白玉琉眨眼的时候韶焉觉得他的睫毛都要扇在他的脸上。
韶焉这次没有拍开他的手,就这么任他捏着:“做甚?”
白玉琉笑声低沉,和他往日故意抬高了的嗓音完全不同:“讨点甜的。”
“桌上有蜜饯。”
丝毫不害臊的白玉琉:“哪里比得过你呢?”
嘴唇开合带起的气息震动在韶焉的唇上搔痒。
反正狐狸的嘴,骗人的鬼,只有讨东西的时候甜蜜,别的时候都是欠打。
白玉琉还想按着韶焉好好调戏一把,还没享受红着脸被他压制住样子的韶焉,就猛然觉得自己的经脉处像是被操控,连掐下巴的力气都抽空。
就这么一个瞬间,韶焉在他的嘴唇上一触即离。
而后韶焉冷笑:“你现在修为都是我借你的,不如多听听我的话。”
白玉琉开始反省,韶焉什么时候学坏了。
以前明明他故意勾引的时候一凑近韶焉就退。
韶焉梳理着他柔顺的头发,从头顶一点一点滑到发尾,语调未变,却把白玉琉吓得尾巴毛都要炸开:“我在平王府的时候忍你很久了。”
白玉琉在韶焉这里什么都没学会,只是装乖装得更精湛了,立马就像是画像一样岁月静好,连笑容都端庄起来。
等到了驿站,乐和撩开帘子还以为会看起来衣冠不整的两人,结果韶焉坐着看书,白玉琉倚在窗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对他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来。
下马车的时候乐和都忍不住去扶了一把白玉琉。
这笑容他见得不少,一般在世家太太脸上。
时近年底,去往皇都的人并不都,驿站没有多少客人,掌柜和小二在一起打算盘算账。
平王府的马车他们自然是认得,利索地安排好,就等乐和去点些晚膳。
小二小声地问乐和:“乐和,这是平王府的谁啊,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乐和写:“是平王府的客人,不要怠慢。”
平王府的客人非富即贵,小二又躲在暗处端详了韶焉和白玉琉的穿着,一溜烟跑去指挥后厨多准备些素菜。
用完晚膳,韶焉就领着白玉琉先回房了。
正好此时天黑得差不多,可以试一试把关栀的魂魄分离出来。
焦木中的黑影被召唤出来。
刚出来的时候它还有些神志不清,叫唤着就要往韶焉的脸上冲。
韶焉眉毛都没有抖一下,手间金色如绳索般捆住它,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黑影被驯服之后只知道听命于主人,之前的主人是稚麟,被韶焉接手之后便只能听从韶焉的话,在地上折腾了好一会才发觉袭击的是他的新主人。
等黑影安静下来之后,韶焉从乾坤袋里拿出平王府给的玉放在桌上,开始回忆书中所说的分割之法。
黑影中的的魂魄实在太多了,要从里面选出关栀的本就很难,再把关栀取出来更是难上加难,韶焉按照书中所说念动咒语,打算先找到关栀的魂魄再见机行事。
神识刚一探进去,韶焉就觉得铺天盖地的怨气向他侵蚀而来,黑影中的怨气并不止一位,而是百位厉鬼的糅杂。
韶焉稳住心神不要动摇,拨开了第一层的怨气。
尖叫的女鬼向他扑来,脸上腐烂的皮肤掉得只剩白骨,嘴巴裂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眼看就要一口咬在韶焉的肩膀上。
金光大盛,女鬼被他击退到远处。
韶焉的金光在碰到女鬼的刹那有些迟疑,但依然还是击中了她。
他摁了摁额头暴起的青筋。
太多的情绪包裹住他,差点让他也陷入了深不可测的怨气之中。
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魂魄,生前所遭的苦痛恐怕无穷尽头。
下一个扑来的是个小孩模样的鬼,他的肠子暴露在外,有苍蝇在上面悬飞,难闻的腐臭味从伤口倾泻而出。
金光再一次击退了他。
韶焉差点没站住。
黑影之中魂魄纠缠,怨气纵生,恐怕不是厉鬼也能被养成厉鬼。
关栀若是救出来还能有几分神志?
一批一批的厉鬼像是海啸一样扑来,韶焉不过是一个走神就被淹没在下。
呼吸间尽是尸体的腐臭味,海水般灌入韶焉的鼻腔,手脚被捆上石头沉入怨海,不得翻身。
他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
目所能及的光亮离他越来越远。
韶焉迷迷糊糊地想,这一幕为什么这么眼熟。
“韶焉?韶焉!!”
手腕处被抓住往上拽,他只能隐隐看见是有人在把他从水中捞出,那人的手并不大,柔软的指腹紧紧扣着他。
不是白玉琉。
是谁?
那人的手本该不足以包住他的手腕,为什么?
是他的手变小了吗?
“韶焉!!”
不对啊,他已经长大了,他也已经出师了,怎么还回到了这里?
“韶焉,醒醒!”
韶焉的耳朵一疼,猛然睁开眼。
他剧烈喘着气干呕着,如溺水之人想呕出腹腔的水来。
白玉琉的指甲正抵在他的耳垂上,正是那里尖锐的指甲穿过他的耳垂把他叫醒了。
韶焉摸了摸自己正在流血的耳垂,又疼又累。
白玉琉按住他的肩膀:“你刚刚晕过去了,和在平王府一样。”
韶焉失神的目光渐渐聚焦,反手抱住死死抱住白玉琉。
他自诩骄傲身处高位,但刚才的窒息感却轻易击溃了他。
白玉琉受宠若惊,双手揽住他的腰,为了让他抱得更舒服些。
韶焉浑身冰冷。
他的头依靠在白玉琉的肩膀上,半晌才缓慢地说:“我好像刚刚被淹没了。”
“没事了。”白玉琉顺着韶焉的后背,哄着他。
“不对劲,”韶焉说,“一次算是巧合,两次必然是有不对的地方。”
“你感觉是什么?”
韶焉埋在白玉琉肩膀上的头动了动:“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些熟悉。”
白玉琉说:“你还记得多久之前的事?”
“我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在雪悲山,师父那时候说是随手捡的我,也弄不清我几岁,按照骨龄说我大约三四岁。”
方才他发觉自己似乎也变回了三四岁的样子。
“可我从未有溺水的经历,师父总是叮嘱我小心不要落水,我自然就是留了个心眼。”
白玉琉发觉环抱他的手正在颤抖,便摇了摇胳膊安抚韶焉,心疼地在被他刺伤的耳垂上亲了亲:“别想了,到时候自己会想起来的。”
不亲还好,一亲本来都疼麻木了的耳垂又重新开始疼,韶焉抬起头来,眉毛皱起:“很疼,你怎么刺这里?”
白玉琉说:“别的地方我又不下不去手,这里刺了还能带个耳环。”
“白、玉、琉。”
“我不敢让你晕过去,怕你被这玩意给吞了。”白玉琉踢了一脚掉在地上的焦木。
韶焉半晕过去之后黑影就消失了。
“这里最不疼,”白玉琉又亲了下,看见韶焉的脸都要皱成包子了才住嘴,“一会就不疼了。”
“还疼怎么办?”
韶焉难得撒娇,白玉琉玩得开心:“你让我怎样都可以。”
其实也不算很疼,但是韶焉就是个娇贵主。
韶焉不敢再把黑影叫出来,至少不是现在,等他休息休息再说。
晚上韶焉看书,白玉琉在旁边点灯按摩,总算是把韶焉哄得差不多了,正要抱着韶焉睡觉的时候,韶焉开始了。
“疼。”
白玉琉一个激灵爬起来:“耳朵?”
“嗯。”
白玉琉小心翼翼地拨开韶焉耳边的头发,看了好几眼:“没有溃疡呀。”
“变狐狸。”
“啊?”
韶焉还有些乱,此时急需毛茸茸的狐狸治愈一下。
委委屈屈变成狐狸的白玉琉被韶焉抱在怀里,一把一把摸着后背毛,韶焉摸困了睡着了,白玉琉还睁着蓝色的眼睛看韶焉的脸。
很是不甘心地在韶焉嘴唇上舔了舔。
白玉琉眼角的伤口这才是不疼了,把韶焉从半晕叫醒的时候,疼得差点和韶焉双双横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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