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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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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尔停下步子,左右看看舰队的人,没瞧见被绑好的黑牲口,于是叉起腰道:“规矩就是规矩。我得先讲清楚啊,三条命,一条不能少!而且这三个人必须都得是黑牲口,还都得是活口,哪个条件不满足都不行!”
乔侧过身,小声问伊索:“我们好像……”
没有三个黑牲口可以换啊!
灵顿舰队的人绞尽脑汁想要想个办法糊弄过去的时候,尼伯莱斯仰起头,看牵着他手的艾星。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皱着,乌黑的眸中带着深沉的黯光。
艾星兀自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道:“换命的条件,我们带齐了,引路吧。”
乔懵逼:“我们什——噗!”
伊索反手捣了乔一下:这种时候,就不要拆台了啊。
雷尔原先看所有人都不回答,还以为这群家伙是真要来破规矩的,都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要和旧友拔枪相向了,这时候听艾星这么说,顿时松口气。
雷尔挥挥手,继续带路:“那不就行了,吓我一跳,还当我要跟你们干架了呢!哦,对了,小美女,你回头要不要洗个澡啊?你看你脸上死皮都起来了,一看就是这群大老粗不懂得怜香惜玉。”雷尔像是已经忘记了艾星刚刚才堵了他的似的,积极地道。
艾星立即道:“那浴室有镜子吗?”
雷尔傻眼了一下:“呃?”
这浴室建的时候都是给他们这些雇佣兵建的,哪个男的洗个澡还要照照镜子?太奇葩了吧,难道女人的洗澡方式就是比较特殊?
雷尔忍不住就着浴室和镜子这两个关键词,浮想联翩了一下,半天没说话,老脸一红。
马萨虽然也不懂艾星洗澡要镜子干什么,不过他这个恐女症也是没胆子和雷尔一样浮想联翩的,就很耿直地伸手拍拍雷尔:“问你呢,有镜子没有?”
雷尔老实:“浴室里没装啊,不过单独的镜子倒是有……给你放浴室去?”雷尔把脑袋凑到艾星旁边问。
艾星淡定道谢:“哦,好的,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雷尔又把脑袋凑尼伯莱斯面前,逗他,“你妈咪要去洗澡了,那小朋友你要不要也顺便洗个澡啊?我们这儿的房间都有单间浴室的哦,要不要哥哥给你拿小鸭子?”
被雷尔一句话同时伤害了的两人:“…………”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这不是我儿子。”艾星澄清。
“我不需要……小鸭子。”尼伯莱斯冷静攥拳。
…………
N先生的基地坐落于一块乌黑肥沃的土壤上,周围有细密的树林包围,数十座银灰色的建筑拔地而起,建筑风格冷硬方正,艾星大略的四周环顾了一下,这间基地的面积,几乎抵得上堪潘斯一整座大型医院了。基地的所有建筑都镶嵌着钴蓝色的玻璃窗和简洁的白色瓷砖,毫无艺术感,带着医院特有的冰冷味道。
还没走近,他们就看见又是一队雇佣兵笔直地站着,握着枪,守卫在医院周围。雷尔冲站岗的队员点点头,正要带众人走进门,迎面便走出乌泱泱一群人来。
打头的是个面色苍白的老头子,左右各有一个娇美可人的年轻女子扶着,站都站不稳。
也不知是谁触了老头子的霉头,他一边被两个美女扶着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和艾星等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搭错了,抬头一看艾星的模样,就当脸啐了一口唾沫出来,顺便骂了一句:“表.子”
艾星侧脸闪过,一股无名火顿时一蹿而起,根本忍都不带忍的,当即上前一步,拽住还想就这么走人的老头,冷着脸道:“口水都收不住的人,乖乖回床上躺着等死不好吗?”
艾星垂眼打量被她拎着领口的老头,他的脖颈上也攀附着和先前德曼一样的紫黑色脉络,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的原因,还诡异地突突跳动着。
艾星推开老头,盯着对方的眼睛慢慢道:“就这样还来请N先生看病?不如省省大家的时间,自己在床上多躺躺,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老头气死了,他叱咤风云几十年,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当场就想撂下面子:“你——!”
雷尔赶忙挡在两人中间,板着脸:“这还是N先生的地盘,禁止私斗。”
“看在N先生的面子上!”老头扭曲着脸,捂了捂心口,狠狠对着艾星道,“现在就算了,你给我等以后的!”
艾星不痛不痒:“希望您也能活到我的以后呢。”
那黑色的脉络,她原本以为是凸起的血管,但刚才近距离观察之下看上去倒像是有自己生命的活物,不仅德曼有,这个老头也有,也不知是不是N先生每一个接手过的病人都会有这种症状。
倘若真是这样,艾星倒是希望这老头能听得懂她话里藏的意思——别再找N先生治病了。
老头被雷尔简单几句便敢怒不敢言地打发走了。艾星抛开刚才的念头,左右四顾,打量着这个基地,里面的机械竟然颇为先进,甚至不乏有些是她在堪潘斯星看到过的先进仪器。
奇怪……如果当真X-78278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渠道的话,那这些仪器是怎么流进X-78278这个荒星的?
雷尔在一道走廊前站定,豪爽一挥手:“你们这群小可怜,估计好久没睡过正经床了吧?这条走廊拨给你们休息,里面基础设施都全的很,独立的浴室也有,缺啥就说,算是我给你们这次痛失爱枪的安慰了。”
灵顿舰队的雇佣兵们立即嗷嗷叫着,土匪一样争先恐后冲进房间,丝毫没有矜持一下的意识!
灵顿尴尬:“……呃,那我也进去了。雷尔你记得给艾星拿镜子——”
雷尔嫌弃:“知道了,滚进去睡吧你。”他把门给灵顿关上,就离开给艾星拿镜子去了。
艾星走进房间,把门关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
这几日连轴转实在不是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应该做的事情,她现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太受自己控制,生理性的眼泪一点一点往眼眶外流,眼睛都烧的难受,身体发软,重的连爬起来腾到床上去都不行。
艾星泪眼朦胧,表情略楚楚可怜,一双眼睛直愣愣看小茶几上的热水壶:想喝水。
她瘫在沙发上大概度过了五分钟看水壶解渴,越解越渴的时间,门就被人敲响了。
艾星无力地在沙发上扭动一下跟烂面条似的四肢,使劲儿把自己撑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往门那儿挪。这几秒钟的路程,愣是让她挪成了树懒大片儿。
敲门声大概维持了一分钟,就停顿了下来。艾星还当是门外的人离开了,只好又用着堪比树懒的速度,又转回去,这一把她也不往沙发走了,直接冲着床而去,她心里是非常清楚,自己肯定上了沙发就很难再起来了。
艾星背对着门艰难跋涉的路程,才走了一半,背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木制的门板被重重踹飞,砸在地上,卷起一股微细的灰尘。
雇佣兵们都被惊醒了,嚷嚷着是不是敌袭冲了出来,冲着门户大敞的房间往里面一看,艾星正面朝下趴在地上,似乎人事不知的样子,尼伯莱斯正一手拿着镜子,一手要去扶她。
伊索第一个冲进去了:“卧槽,刚刚怎么回事?”他警惕地在房间周围转了一圈,“是不是刚刚有敌人来袭击她了?!是不是之前那个臭老头?!”
尼伯莱斯面色略黑,把艾星上身扶坐起来,然后把人和灵顿一块儿抬床上去了:“不是。”
乔不信,嚷嚷:“那怎么回事?她怎么晕这儿了?门怎么被踹开的?”
尼伯莱斯放下镜子,去给缓过气儿来的艾星倒水:“我踹的。”
众人惊悚沉默:“……”
尼伯莱斯一小豆丁轻松公主抱艾星的壮举,又一次在众人脑海中来回晃荡。
半晌,马萨吞了口口水,小心问:“你……你踹门做什么呢?”
尼伯莱斯浑身寒气直冒:“……”
他刚刚拿着镜子本来要送来给艾星,敲门敲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开,担心是不是艾星病的重了,就把门给踹开了,果然在地上看见了一个五体投地的艾星。
艾星就着尼伯莱斯递过水的动作,艰难地一口口咽水,灌了一整杯水下去,她才感觉舒服了些,便很有责任感地替惜字如金的小拖油瓶说话:“怪我,我刚刚没什么力气,没及时开门,可能是尼伯莱斯担心我吧。”
看来威廉姆斯皇族的血脉在尼伯莱斯的体内还颇为强劲,这异于常人的力量就是证明。艾星一边吞刀子似的喝着水,一边想。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声音大声地呼喝着:
“让让,让让,N先生来啦!”
“别挤门口……让条道儿!”
雇佣兵们赶忙走进了房间里面,让开了一条路。一个穿着白大褂棕色短发的男人笑眯眯地在一群雇佣兵的拥簇下穿过了走廊,转过拐弯角,看不见了。
队伍的最后绑着三个身形狼狈、瘦削见骨的人,沉重的枷锁在他们身上勒出深紫色的痕迹,像狗一样被前面一队人拽着往前走,两眼都是死寂的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