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大佬穿尸日常》徵白

5、水女魅妖（五）

　　刀应声落地。

　　金粉推开人群，提着罗裙往外跑去，薛府外夜幕深沉，唯有灯笼摇晃着昏黄烛光，朦胧光影之下，停着几匹骏马，应照尘身披鸦青色斗篷，长身玉立。

　　金粉停下脚步，微微轻喘。

　　应照尘回眸看向她，目光扫过她微红的小脸，落在她乌发下纤细的颈子上。

　　那颈子上被刀割开一道细口，还在流着血。

　　应照尘目光微顿，缓缓道：“谁伤的你？”

　　金粉的手指抚上颈间，疼得眉心一蹙，摇头道：“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当心。”她抬眼看向应照尘，问：“你怎么来了？”

　　应照尘侧过头，细看了眼她颈子上的伤，又扫过薛府内神情紧张的众人，道：“我奉陛下之命，赴西南处理些公务，途径此地，过来看看你。”

　　金粉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一抹薄红，顿生无边媚色，令周围人都看直了眼。

　　她垂着眸子，慢慢问道：“天色已晚，府中尚有厢房可用，公子不若随长欢进府，让长欢一尽地主之谊。”

　　应照尘收起马鞭，放到身旁候着的随从手中，道：“那便打扰了。”

　　说罢，他挽裾随着金粉进入薛府之中。

　　薛府内，薛娇抱着挨打了几棍的何宗兴，仍在气头上，眼见金粉领着一位年轻俊美的公子走进来，端的是俊朗如月，那双眼睛愣愣落在应照尘身上，险些移不开，待回过神来时，嫉恨难抑。

　　“我说刘宜修怎的不要你这个狐媚子，原来是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表哥尸骨还未安葬，就急不可耐地领进门来，呸，好生的不要脸皮！”

　　众目睽睽之下，薛娇这番话说得极为刺耳，不管不顾地就将脏水泼到金粉身上。

　　金粉咬着唇，正欲反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淡的嗓音。

　　“你可知，污蔑当朝一品大员，该当何罪？”

　　薛娇愣了愣，骇然失色。

　　“你，怎么可能……”

　　不怪她如此惊骇，即使是薛原在时，也攀附不上此等品级的大官，更何况是孤女长欢。

　　应照尘的目光落在薛娇二人身上，眼中划过一闪而逝的冷意，道：“还不滚？”

　　护着应照尘的随从应声走过去，拎鸡仔一般将薛娇两个从地上拎起，直接扔出薛府。

　　薛娇被摔在薛府门外，鬓发凌乱，满身泥灰，怨恨地望着薛府内，低声自语：“好你个薛长欢，你给我等着！”

　　她把何宗兴从地上扶起来，恨恨剜了他一眼，狼狈离去。

　　给薛原上完香后，金粉将应照尘领去收拾好的厢房，站在门外，垂着头轻声说道：“多谢你。”

　　应照尘伸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看向她颈子上的伤：“就是他们二人伤的你？”

　　金粉脸上红霞渐起，后退一步，避开应照尘的手，道：“他们污蔑于我，是我自己伤的。”

　　应照尘的手缓缓收回，道：“进来，我为你上药。”

　　金粉犹豫了瞬，随在应照尘身后进屋。

　　应照尘知晓她身在热孝，故而举止有礼有度，并无半分逾矩。他的药都是上好的伤药，药膏覆在伤口之上，不消片刻，就消减了痛感。

　　应照尘取来绷带，为她包扎好，指尖无意中划过她白嫩的下颌，眼底一暗，缓缓收回手。

　　“以后，不要这般莽撞。”他缓声道。

　　金粉点头，轻声说道：“我也是无可奈何……”

　　她并未往下说下去。

　　该懂的，该知晓的，按应照尘的性子，此时他已是了如指掌，何况说得多了，届时错的也多。

　　配在金粉腰间的星命盘闪过一丝极淡的萤光。

　　“应照尘对宿主的好感度上升十个点，目前好感度三十点。”

　　金粉垂着眸子，轻轻说道：“公子好生歇息，我先走了，夜深，我还需守灵。”

　　她缓缓站起身，素白裙摆在地上迤出花般的弧度。应照尘忽然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白腻细瘦，上面戴着碧青色的玉镯，握在他手心里，微凉绵软。

　　金粉身子一抖，应照尘随即放开她的手腕，低声道：“冒犯了。”

　　金粉慢慢摇头，朝应照尘行了万福礼，便去往灵堂。

　　屋外夜风缓缓，夜空里闪烁漫天碎星，应照尘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上细碎的星子，手上缓缓转动着玉扳指。

　　应照尘并未在薛府久留，在次日拂晓之时，悄然离去，未惊动薛府中任何人。

　　还是柳梢奉金粉的命去唤应照尘用饭，这才发现人去楼空。

　　星命盘问金粉：“眼下这般境况，你打算为何？”

　　金粉倚在窗前，看着屋外随风飘落的黄叶，淡淡道：“孝期尚有三年，不急。”

　　“你不怕京中美人如云，应照尘将你抛之脑后？”星命盘问道。

　　金粉但笑不答。

　　三年后，京城。

　　玉香楼内歌舞罢了一场，觥筹交错，环佩叮当。

　　外头冷风吹得紧，平恩侯长子傅玉披了外袍才肯走出来，鼻间散去满室脂粉甜香，唯余夜风寒凉，他深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到凭栏而望的人身旁。

　　“早先听闻，你看中民间的一名女子，不惜与妹婿当街大动干戈，不知那位美人，与今日玉香楼花魁想比，如何？”

　　应照尘收回望着满城灯火的目光，淡淡落在傅玉身上：“你倒是成日只关心这些事。”

　　傅玉仍殷切地将他望着。

　　应照尘轻笑一声，道：“我已有三年未见过她。”

　　“你素来号称过目不忘，不会仅过三年，便连人的相貌也记不起了吧？”

　　应照尘眯起眼，忆起当年金粉登上马车时那回眸的遥遥一眼，缓缓道：“胜却人间无数。”

　　傅玉笑起来：“可我怎听闻，当年那位女子相貌极丑，且不知检点，故而遭刘宜修厌弃？”

　　应照尘看了他一眼，道：“你说丑，那便丑吧。”

　　他走进屋内，穿行过醉态酩酊的众人，将酒盏搁在位子上，抬脚往门外走去。

　　屋内正抚琴的花魁见他离去，指尖一顿，琴音错了一声，傅玉大笑走进来，坐到花魁身边，挑起眼，道：“你莫要将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他这人古怪，爱好貌丑的女子，你生的太过美貌，不合他的眼光！”

　　片刻之后，如水琴音再度缓缓奏起。

　　此时，远在涪城之内。

　　金粉拨弄着炉里的炭火，听着柳梢在耳旁怨道：“那县令欺人太甚，竟敢逼着小姐给他做妾！小姐重孝，孝期深居简出，竟被他说成是在府内密会奸夫！着实让人忍无可忍！”

　　金粉慢条斯理道：“他是官，我们是民，如何能与官斗？”

　　“难不成小姐真要委身给那老贼做妾？”柳梢急得眼泪都快溢出来，伏在金粉膝上道：“小姐，你万不可答应那老贼，奴婢见不得你受此等委屈！”

　　金粉放下火箸，慢慢道：“他如此猖狂，一口咬定我与人私会，想来是背后有人嚼舌根子，我若嫁过去，不等同于将薛府家产拱手让人，正好衬了那人的心意？”

　　“那小姐的意思是……”

　　“他们逼得越很，越合我的意。”金粉用帕子擦去柳梢眼角的泪痕，柔声哄道：“你去将当年我备着嫁给刘宜修的那件嫁衣拿出来，我有用处。”

　　金粉抹了眼泪，疑惑道：“小姐，你要嫁衣做什么？”

　　“听我的话，快去吧。”

　　金粉将柳梢哄过去，见她离开，指尖便落在茶盏中，轻轻一画，杯中便显现出两幅熟悉的面孔。
　　正是当年被赶出薛府的薛娇与其子何宗兴。

　　何宗兴正满脸不悦，同薛娇说道：“娘，你为何要唆使县令要了长欢表妹做妾？”

　　“你还认她做表妹？”薛娇气道，伸手戳着何宗兴额头：“那个小贱蹄子，当年是如何对你的？她勾引你，还让你在族人面前颜面扫地，你还在肖想她？”

　　何宗兴反驳道：“长欢表妹倾国倾城，我从未见过有女子可于她相比，我被她美貌所迷，有何奇怪？何况如今表妹内忧外患，若是给我做妾，我便可为她遮风挡雨，娘为何咬定她不肯？”

　　薛娇恨何宗兴不争，剜了他一眼，忽而心生一计，道：“你想收她做妾，也未尝不可。”

　　何宗兴眼睛一亮，问：“当真？”

　　薛娇笑道：“若是此事成了，那小贱蹄子松口给县令老爷做妾，我们便将日子提前一日，用一顶小轿把她抬回来，你便要了她，到时她羞愤自尽，一了百了，无人知晓内情，我们还可以在薛府的钱财上分一杯羹，岂不是两全之美？”

　　何宗兴呐呐道：“表妹便非死不可？”

　　薛娇冷笑：“若是此事成了，日后你便是要多少美人娘都能给你带回来，何必拘于她薛长欢一个？”

　　何宗兴犹豫许久，终是咬牙点头：“依娘便是！”

　　金粉挥去杯中景象，眸色淡淡。

　　就在她思索之时，有人叩响门扉，不待屋内丫鬟应声，翠雀便推门闯入。

　　“这不是长欢姐姐吗？姐姐大喜，妹妹先在此恭贺了！”

　　翠雀满脸的幸灾乐祸，知晓以长欢清高的个性，宁死也不愿嫁给县令，因此故意讥讽道：“这间屋子当真不错，待姐姐出嫁，妹妹便替姐姐收下这间屋子，也好过让它蒙了尘！”

　　金粉眸光微转，慢慢道：“是了，县令为官多年，嫁给他，日后自是看不上这些东西，妹妹想要，到时姐姐送你几份便是。”

　　翠雀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