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错》姑苏四十九

4、视而不见（四）

　　今天被那群混蛋朋友拉着灌了几杯酒，走出酒吧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夜晚的风很冷，吹的我裹紧了外套想要保留住残余的几分温暖。
　　我掏出静音了的手机按亮屏幕，两三通未接电话显示红点，提醒着我去看。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估计除了韩静瑶闲的没事之外不会有人联系我。
　　我不想回家，一点都不想。对我来说那根本是个没有温度的固定的居住地点，没有属于家的丝毫温情可言。
　　爸爸妈妈已经多久没回家了？我想不起来，他们一直在外面忙忙忙，半个影子都看不到。家里只留我和姐姐相看两相厌。
　　骗子，爸爸妈妈都是骗子。
　　明明说会照顾好我的，明明说会爱我的。但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天色被深夜染的如墨般漆黑，车辆很少。我走在柏油马路上，路灯亮的刺眼，让人的眼睛不由得发酸。
　　要是爸爸妈妈回来的话我又能得到什么呢？他们的心思都放在姐姐身上，哪里还有我的地方。
　　孤独像是个怪物，总是在我身边萦绕不去。为什么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姐姐身上呢？要是能有人也来爱着我就好了。我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孤独了？
　　有风吹来，我身上散了几分酒气。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嘲笑了一声自己流露出的懦弱。
　　不就是不讨人喜欢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人爱我那我就来好好爱自己。
　　韩静萱，就算没有人爱着你又怎么样？你一样要活的精彩活的潇洒，哪怕世人都被玉石的美所打动，看不见地上的蒲草。然而就算低贱如蒲草，依旧有你存在的意义。
　　我还要继续打架子鼓，这是我的爱好。就算被人说成是不务正业，就算爸爸妈妈不同意我也要走下去。老子就要走上一条你们眼中的歧路，老子是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任你再怎么约束压抑也奈何不了我。
　　我靠在路灯下浑浑噩噩想到了很多，也不知道自己都想到了什么。要不是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怕是能在那里站到天亮。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如果是往日，可能我直接挂断了。但可能是因为今天喝了酒有些兴奋的缘故，我对着那边问道：“你怎么没睡？”
　　“因为在等你回家啊。”静瑶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讨厌。
　　我恶趣味的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再晚点回去好了，我不到家你也不许睡。”
　　静瑶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照顾好自己，别玩太晚。谢谢你今天的短信，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少自作多情，我只是讨厌那三个女生不想让她们得逞而已。”我冷冷回道。“再说你哪里需要我关心，有你的追求者还不够？”
　　“当然需要你的关心，我哪里来的追求者？”
　　“就是那个瘦瘦高高的男生，长得挺干净的，总借着讨论问题的机会和你说话的那个。”
　　静瑶笑了，又拿出那套姐姐应付妹妹的语气来应付我，“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挂断了手机，揉揉脸颊，觉得自己清醒了几分。酒意完全散去了，幸好今天喝的不是很多。听朋友说我酒品极差，喝多了特别粘人，要么就撒欢要么就哇哇大哭，别人劝也不好使，只能等我闹够了自己歇了。还好今天也没什么人陪在自己身边，不然估计我会拉着他一通抱怨。
　　我悠哉悠哉一边赏夜景一边往家走了一段路，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将近十二点半，瞧见姐姐那屋的灯还亮着。
　　对了，她明天要竞选学生会会长来着，自然要在前一晚好好准备准备。
　　不是我关心她，而是竞选学生会会长这件事情在我们学校里算是一件大事情，从上个月开始就大力宣传，学生大多对此都很关注。但不包括我，谁当什么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我倒是有几分希望韩静瑶能被选上，这样她就忙到没时间搭理我了，我还乐得清闲。
　　我用钥匙打开了门，径直走到自己房间里关严门瘫倒在床上，连应付一句“我回来了。”都懒得说。但静瑶一定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了，她知道我回来了。
　　困意涌了上来，我想不脱衣服就这样直接睡下，但我有些口渴。忍了一会儿觉得受不了的时候才翻身下床，开了灯走到客厅去找我的杯子。
　　餐桌上一套茶具摆放整齐，我杯中的茶水还带着余温，像是刚泡好没多久的。我口渴难耐，抓过便饮尽了。
　　等我喝足之后想要回床上躺着继续睡觉的时候，静瑶房中的灯不知在什么时候关了。估计她也要休息了。
　　做一个好学生哪有做坏孩子来的容易？好学生要熬夜学习但坏孩子可以随心所欲想玩到几点就玩到几点，我心想着，自嘲的笑了笑。

　　闹钟忘记买新的了，第二天早上是周姨敲门叫醒的我。还好我起来晚了，没看见那讨人厌的脸。
　　“你姐姐早上走的早，特地嘱咐了我要记得叫你起床。”周姨笑着说道：“你看看早餐合不合口味？你要是不喜欢我再弄别的。”
　　我应和道：“吃什么都好，我又不挑。”只是在静瑶面前挑食而已。
　　我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酸痛，眼睑微微泛黑，明显没有睡饱，一会儿在课上偷偷补一觉吧。
　　早餐是一屉小笼包，我吃光了。走十分钟左右的路便到了学校。
　　“同桌，快！”我风风火火飞奔至自己的座位，催促同桌道。“趁老师还没来快把作业借我抄抄。”
　　同桌有些不情愿，慢吞吞的掏出各种笔记本和练习册，想要嘱咐什么再递给我，却被我一把夺过。
　　“哪一页啊？”我胡乱将她的练习册翻开。
　　同桌指了指有折痕的地方，叹了口气还不忘又提醒我：“你不用着急，我们的半个上午估计要浪费在大会议堂了。”
　　“怎么？”我看也不看她，只忙着手里的活。
　　“又是一届学生会竞选活动，肯定和去年差不多吧？要我们也去投票选举的。”同桌答道。“学委也参加竞选了，刚才我还瞧见她在准备呢。”
　　“嗯……”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差距这么大……明明是双胞胎啊。”看都不用看，我就知道现在同桌看向我的表情肯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轻哼一声，骂到：“我tm也想知道为什么。”

　　礼堂闷热，让人穿不上气来。坐在第一排的永远是各位平时见都没见过的各级领导，后面则是被强制性拉来凑数的学生，我拉着同桌选了个靠后的位置准备偷偷睡一会儿觉。反正有我没我都一样，我这一票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同桌虽然嘴上说着讨厌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实际上我觉得她听的还算认真，最起码开始的一段时间能听到她小声吐槽台上的选手，但后来怎么样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已经睡熟了。
　　同桌猛地把睡的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的我给摇醒了。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脸上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口齿不清地问道：“完事了？回去上课还是直接午休该吃饭了？”
　　同桌拉住要站起身的我，示意我往台上看。静瑶走了上来，开始了她的演讲。
　　“都和你说了结束再叫醒我的。”我向同桌抱怨道。
　　同桌小声的回答：“好歹台上的是你姐姐，你总该特殊一点对待吧？”
　　我打了个哈切，不想跟她浪费口舌解释我们之间的复杂恩怨，反正她也不能完全理解。不过我既然醒了，想要再睡也难了。只能放空双眼木呆呆地看着前方。
　　台上的静瑶望向了我这边，那双认真的眼睛中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嘴角迅速勾起了一瞬。但这一瞬为她整个人的气场填了几分柔和。
　　“哇，学委大人刚才笑了。”同桌一脸震惊的拉着我，都忘记放低音量了。附近几排同学纷纷回头丢来不满的眼光。
　　我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小声点，别把老师吸引过来了“这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她在家的时候明明总笑啊。”
　　有的时候没有什么由头自己就笑了，乍一看我还以为她脸部肌肉抽搐或者犯了什么病，只觉得怪渗人的。
　　“可能是我和学委比较生疏，我觉得学委看上去总是有些忧愁。刚才是发自内心的笑，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吗？”
　　同桌推推眼镜，又道：“不过她真的人很好，有什么不会的问题问她都会教你的，”
　　“是吗？”我冷笑，这么说之前在家里她露出的笑容就不是发自肺腑的了？我讨厌这样猜来猜去的，倒是更希望她能对我用上自己的真面目。
　　不过，刚才她在笑什么？
　　难道在嘲笑我？我挑了挑眉。
　　我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是个多么邋遢懒散的模样，目光呆滞，头发一定也乱的像鸡窝一样，说不定脸上压出来的红印子还没有消退。这幅表情在她眼里估计可以称得上是滑稽可笑的。
　　笑笑笑，怎么不一口气憋死你。
　　本来她笑她的我活我的，两不干涉。但不知为何，想起她的笑容和同桌的那一番话，我的怒火被点燃了，转瞬间便成燎原之势。然而此时点燃我怒火的人却已经结束了她的演讲，在热烈的掌声中被欢送下了台。
　　我一腔的怒气都没处可放，无从释怀。只能向内灼烧着自己的心。
　　韩静瑶，你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