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配的嬷嬷》禾中子

9、第九章

　　年前，四公主曾下了帖子邀赵安瑜来宫里一聚，只是赵安瑜那时正好染了风寒，整个人刚烧了一夜，来传信的宫婢瞧着赵二姑娘气息奄奄，可怜得紧。消息传回宫里，四公主最后也就作了罢。

　　赵安瑜这烧来得快去的也快，前天晚上刚烧了一整夜，第二日晨起便开始退了，到了下午除了人虚弱点，面色也不大好，倒是可以下床了。

　　“姑娘怎地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小鸳将水盆端出去前才将屋后的小窗透了条小缝想要换换空气，结果一转头，回来时就看到二姑娘已经从床上下来，只披着件薄衣裳就往那边走去。

　　赵安瑜被小鸳急急的一声惊呼给吓到，停在原地，无奈道：“我都躺了一日了，再躺下去骨头都硬了。何况我就是听着外面熙熙攘攘挺热闹的，想看看是哪里传来的声响罢了。”

　　“什么熙攘声？”小鸳出去进来都匆匆忙忙，紧着在前后侍候刚刚痊愈了些的主子，压根没留神听外面的声音。

　　如今赵安瑜这么一提醒，她忽然就想起来，方才她出去的时候，好像确实有听到从墙外传过来热闹人声并鞭竹的声响，还有丫鬟在底下嘀嘀咕咕说悄悄话，被她给呵斥了。

　　“大约是快要过年了，哪家在门口放鞭竹图个喜庆吧。”小鸳不确定地猜到，顺手把窗户合上。

　　“我靠在床上仔细听了听，貌似不止是鞭竹声，有可能是附近有哪家定了亲。”赵安瑜兴致勃勃，那声音听得可近，许就隔着一条街。

　　可赵王府附近都是伯爵府和朝里有头有脸的官户人家，几个宅子里的孩子们都混熟了，她怎么不记得有人家要结亲呢？

　　“也不知是哪一户，我出去瞧瞧。”

　　小鸳一下就看出赵安瑜的心思，根本就是刚好些又想到处乱跑。

　　“不行，吴嬷嬷交代了我好几遍，决不允许姑娘离开园子。”

　　“我瞧上一眼就回来，很快的，不打紧。”赵安瑜恳切道。

　　“不行，您这一走，等吴嬷嬷熬好姜汤回来，非要打死我不可。”小鸳立场坚定，甭管赵安瑜怎么威逼利诱也不松口。

　　赵安瑜说了这么半天话也有些气喘，“吴嬷嬷不可能打你的，她从不生气的，就算真的发火也很快就会好起来。”

　　闻言，小鸳不置可否，那只是在姑娘面前，以前在丫鬟们心中，吴嬷嬷一个瞪眼就能吓倒一片，只是提起名字都有止小儿夜哭之奇效。

　　“不行。”

　　小鸳还未开口，就听到已经有人替自己说了话，再回头，发现是吴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厨房那个端姜汤的小萍。

　　“嬷嬷。”小鸳垂头退后半步。

　　“唔……”吴柏走过来径直推着赵安瑜回到床上，自己则在床边坐下。

　　小萍将姜汤交到吴嬷嬷手边便安静地退到一边，与小鸳站在一处等待主子吩咐。

　　“吴嬷嬷您就答应我……”赵安瑜刚说一句，嘴里便被塞了一勺子。

　　她下意识地想呼烫，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姜汤的温度正正好好，不热不凉。

　　再一抬头，吴嬷嬷正认真地吹着碗里的姜汤，仿佛正在做的是什么非一般的大事。

　　嬷嬷的心意她知道，就是……这姜汤的味道实在有点冲，喝不下去啊。赵安瑜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看着竟是有点像小猴子。吴柏忽然就想到了这么个比喻。

　　他失笑，回头向小萍招手，她立刻会意从怀里送上一包糯糖。

　　吴柏将布解开，在赵安瑜期待的目光下，从里面左挑右捡选了块最小的给了她。

　　“嬷嬷！”赵安瑜气愤道，“你怎么能这样？”

　　“老奴不知，老奴是做了什么事惹得姑娘出此言？又为何不能那样？”吴柏反问，他将糯糖重新包好，重新交还给小萍。

　　赵安瑜见到吴嬷嬷装傻充愣不由哑口，停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道：“我终于明白嬷嬷怎么在园子里总被丫鬟们害怕了。”

　　吴柏目露疑惑，回头看向小鸳。

　　小鸳头都大了，天可怜见，这哪里是她说的哟？

　　“不用别人告诉我，我自己一看就知道。”赵安瑜诚恳提议道，“嬷嬷该多笑笑，不要总是一丝不苟的，如果底下人有什么请求，不要听都没听就一口驳回，不过分的话答应了又不会怎么样。”

　　所以还是绕回来了，吴柏叹了口气，抬起手掌摆了摆。

　　“姑娘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今日便就老老实实待在园子里，哪也别去，待身子大好了再出门也不迟。”

　　话是这么个理，但赵安瑜还是忍不住嘀嘀咕咕，“这没有道理！我都好了，要不是染了风寒我现今都可以在皇宫里了。”

　　“姑娘这可是要怪谁？”吴柏沉下脸，“姑娘之前在本该修习课业的时候避开小鸳溜出书房，到后园玩雪着了凉，王妃连夜请了大夫，当日照顾姑娘只睡了几个时辰，整个芷兰园都忙了一整夜。姑娘觉得，这是谁的错？”

　　“我的错……”吴嬷嬷每说一句，赵安瑜头就沉下一分，到后来双手抱住膝盖，头埋在手臂上闷声回道。

　　吴柏也不是要秋后算账，此时也缓和了语气，“钱姑娘知道姑娘发热早就想来探望，前几日姑娘还未大好，王妃便谢绝了，如今你好了大半，说是明日就会来府里拜访。”

　　“是吗？”赵安瑜又高兴起来。

　　果然是小孩子，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的，精神旺盛，没个定性。

　　喂过一碗姜汤，哄着赵安瑜睡了午觉，吴柏也有些疲乏，他给少女盖上了被子，便同两个丫鬟一起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

　　吴柏迈出门槛，一瞬间感到头晕，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旁边小萍的手臂。

　　“嬷嬷？你怎么样？”小鸳小萍两个丫头都焦急地问道。

　　吴柏晃了晃脑袋，眼前重新恢复清明，只是脑袋里面又开始痛起来，像是有人在用钉子凿着他的脑壳，提醒他在用着的是从别人那偷来的身体与时日。

　　“没什么，只是晃了个神。”

　　下午还是到医馆瞧瞧吧。

　　“真的没事？”二人仔细询问，待见到吴柏果然面色如常，不像是有哪里伤痛，才放下心来。

　　“嬷嬷。”从园外走过来一个丫鬟对吴柏道，“大姑娘身边的柳嬷嬷送来了条袄肩，说是大姑娘听说咱们姑娘病了便立刻亲手做的，今日将将做好便一刻都不耽误地送过来了。”

　　听到她的话，小鸳明显有些不屑，旁边的小萍依旧平淡，看不出什么个反应。

　　吴柏点点头，要丫鬟将袄肩放到厢房的柜子里，转过头对小鸳蹙眉道：“我提你在身边那么多的时日，你只学会了煲汤做菜？”

　　这般不顶事，以后他走了可怎么能扛起芷兰园？

　　小鸳愣住，不太懂吴柏的意思，试探性地道：“我其实还跟着小萍姐学过做千层糕吉祥果栗粉桂花糕梅香饼……”

　　听她说起来没完，吴柏不由心累道：“……那你在厨艺一道上可是悟性不错。”

　　“……多谢嬷嬷夸奖？”

　　吴柏彻底败退，背过手颤颤巍巍地走了。

　　小鸳与小萍对视一眼，双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