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剧本》猫有两条命

13、致幻雨夜11

　　绝世点点头，捋了下状况：“临出门之前，零号发布任务时，原话是有位小女孩失踪了，让我们把她找回来，一开始，我们都自然而然的以为，失踪者只有一位，但目前为止，我们十个人里，一共找到了五位失踪者，年龄还不一，你说零号是不是在故意误导我们？”

　　“某种程度上说，也不算误导。”林一途低头翻着手里的书，冷声道，“毕竟我们是按照相同的路线走的。”

　　绝世：“可我们找到了五个不同的人。”

　　林一途：“但在餐桌上交换信息前，我们每个人都只找到了一个所谓的失踪者。”

　　绝世皱眉：“我能说我没听懂么？”

　　林一途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漠然道：“十个人，按照相同的路线走，却到达了六个完全不同的地方，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们每个人按照路线所能找到的地点是特定的，所以我们每个人对应的失踪者，确实只是一位，就此来说，零号不算误导，懂了吗？没懂得话，那我换个简单的说法再解释一遍，映射知道吗？我们十个人，跟五个失踪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看做两个元素集合中元素的映射，而且是一种多对一映射，而那片可见度极低的浓雾，起到的应该就是映射算符的作用。”

　　“……”绝世额角突突一跳，“林一途，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跟人解释东西吗？”

　　林一途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懂了吗？”

　　绝世摊摊手：“懂了，不就是不管失踪者有几位，我们每个人能按照路线所找到的，都只有一个，而且都只有那一个。”

　　林一途：“不错。”

　　绝世抱臂靠在他旁边的书架上：“不过你这终归只是猜测，如何证实呢？”

　　林一途：“很简单，明天再按照路线走一遍就行了。”

　　如果大家对应的失踪者跟今天还是一样，这个猜测自然就证实了。

　　绝世：“可万一明天零号不让我们出门呢？”

　　林一途：“那这个猜测就没任何价值了，我们可以直接把它当成一个事实。”

　　绝世皱眉：“直接当成事实？”

　　林一途嗯了声，顺口就道：“从泛函理论……”

　　他没说完，绝世就一脸无语道：“大哥你能说人话吗？”

　　“对不起，职业病。”林一途琢磨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所谓的人话，“反正都已经发生了，不当成事实，总不能当成是梦。”

　　绝世深吸了口气，冲林一途伸了个大拇指：“你厉害。”

　　林一途：“……”

　　他平时没什么朋友，本身也不太喜欢跟人交流，来这里之前，说话一直都是那个风格，就算现在知道这么说怪怪的，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好改。

　　“我说你在看什么呢？”绝世搭上林一途的肩。

　　林一途把封面给他看了下：“故事集。”

　　绝世好奇凑上去：“好看吗？”

　　林一途把书递给他：“不好看，而且很恶心。”

　　“恶心？”绝世一愣，随手翻开了那本书，随便挑了一段小声念了起来，“滚烫的岩浆咕嘟冒着泡，猩红色的液滴四下飞溅，落在谢原原雪白的皮肤上，烧出一个又一个焦斑，可爱又迷人。不多时，浴缸里的岩浆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凝成一股血注，触|手一般，缓缓朝谢原原涌去，谢原原坐在镜子前，微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着张开了嘴，微笑着看着岩浆灌进自己的嘴里，流遍全身，将自己从内而外的烧焦，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变皱，变黑，变烂，最后只剩下一具沾满碎皮的骨头架，她开心的跑去厨房，举起菜刀，朝自己的肋骨砍去，一根，又一根，每砍断一根，骷髅头便会嘎嘎的上下咬合，看起来对自己这副样子十分满意？”

　　绝世打了个哆嗦：“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林一途：“不知道。”

　　绝世飞快将整本书翻了一遍，更震惊了：“一整本全是这种故事，整整有十五篇！”

　　林一途没说话，面无表情的将书架上临近的几本书也抽了出来，无一例外，全是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故事合集。

　　绝世在一旁看的牙根疼：“我看这里的书至少几十万册，该不会都是这种吧？”

　　林一途没说话，走到书架另一端，抽下一本，翻开后，转身对绝世道：“不是，这边的书是空白的。”

　　绝世连忙凑过去，看见那本黑色封皮，里面一个字都没的书，纳罕：“这本怎么回事？”

　　林一途用手指摩挲着封面上的血红暗纹，冷声道：“这种书我见过。”

　　绝世一愣：“在哪见的？”

　　林一途：“你还记得昨天刚来时，我告诉你，我是打开了一本黑色的书，然后才来到这里么？”

　　绝世愕然：“难道你那本书跟这个一样？”

　　林一途：“不一样，但很像，我打开的那本，封面上写着新生两个字，这本书封面上没有写字。”

　　“看够了吗？”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绝世打了个哆嗦，林一途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零号，毫无感情道：“还没，我想再多看一会儿。”

　　绝世拽着林一途卫衣的袖子，小声咕叽道：“咱们要不还是先走吧。”

　　林一途一动不动，眼神冷冷看着零号，继续征求他的同意：“行吗？”

　　“……”绝世伸手捂住了脸。

　　零号吮了口棒棒糖，慢悠悠走到林一途面前，抬头笑看着他：“不行呢，明天吧，明天我陪你一起。”

　　林一途打商量道：“十分钟。”

　　零号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原本乌黑的虹膜隐约闪过一丝血光，眼神冷的像深渊一样：“我说了，不行。”

　　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书架突然开始颤动，所有书上的血红暗红幽幽闪着光，恍惚间，林一途还听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声音。

　　凄惨的哀嚎声，几近癫狂的笑声，咀嚼骨头的咯吱声，还有利刃反复贯穿血肉的声音……

　　每一种，都让人头皮发麻。

　　书架晃动的越厉害，这些声音便越嘈杂，越大，绝世咽了下口水，挽紧林一途的手臂，颤声道：“我怎么感觉周围好像有好多东西在看着我们？”

　　“不是好像，是确实有。”林一途面无表情道，“你别抱我太紧。”

　　绝世：“我怕啊。”

　　林一途有点烦躁道：“这就走了，你能不能闭嘴，吵死了。”

　　绝世立马严肃的松开了他：“你变脸好快。”

　　“你变脸更快。”林一途瞟完他，目光移到零号身上，跟他对视了一眼，便冷冰冰的走了。

　　零号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开，尔后转身看着周围躁动的书架，竖起惨白的食指送到唇边，弯眼轻轻嘘了一声。

　　周遭的躁动顷刻便安静了下来，书本上的血红暗纹也恢复了常态。

　　“都给我安静一点，不然，”零号嘴角阴险一挑，“一把火把你们全烧了。”

　　说完，零号正了正西装上的领结，敛去眼中的戾气，缓步走出图书区，转身下楼时，脸上又挂上了人畜无害的笑。

　　林一途在一楼倒了杯牛奶，在壁挂书架上取了本数独册，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牛奶，一边做起了数独。

　　五号男人在一旁喝了口咖啡，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先生这么有兴致？”

　　林一途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做数独。

　　“敢问先生贵姓？”五号男人挑眉笑道。

　　“林。”林一途做完一套题，喝了口牛奶，并不想搭理五号男人。

　　倒是绝世反问道：“那你又姓什么？”

　　五号男人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浅笑道：“免贵姓张，叫张循，李先生好。”

　　说着，他冲李绝世伸出手，绝世挑挑眉，跟他握了一下。

　　“咱们互相知道了名字，就算是朋友了，你现实中是干什么的？”李绝世问。

　　张循：“律师，自己开的事务所。”

　　李绝世冲他伸了个大拇指：“厉害啊，我是干风水的，等离开这儿，我可以免费帮你看看你那事务的风水，我眼光很准的。”

　　“那就先多谢李先生了。”张循莞尔，扭头看向林一途，“外面又开始下雨了，我记得林先生昨晚来的时候，浑身都湿了，到底怎么回事？”

　　“被雨淋了。”林一途喝了口牛奶，头都没抬，又换了套题做了起来。

　　“……”张循一直微笑的脸上有片刻僵硬，但旋即便消失了，“林先生还真是幽默。”

　　林一途填了个空，毫无感情道：“事实而已。”

　　张循：“林先生现实中是做什么的？”

　　林一途：“大学老师。”

　　李绝世偷偷瞄了林一途一眼，林一途直接坦荡的回看了过去：“你瞄我做什么，我又没说谎。”

　　李绝世嘿嘿一笑：“你长的好看，随便看一眼。”

　　张循晃着咖啡杯子：“我看林先生刚二十出头，这么年轻就当大学老师了，真厉害。”

　　林一途撩起眼皮：“过奖，我今年27，不算很年轻。”

　　张循还要说话，林一途直接端起牛奶杯，满脸冷气的上了楼。

　　绝世一愣，连忙追了上去：“林哥，你这么快就要睡了？”

　　他一步三台阶，凑到林一途身边。

　　林一途被他挤在扶手上，皱眉：“我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绝世啧了声：“因为你厉害啊，我心服口服，刚刚决定认你当哥。”

　　林一途冷声道：“我怎么厉害了？”

　　绝世在林一途胸口拍了下，小声道：“先是在餐桌上故意暴露信息，刺激其他人发言，之后又选择性隐瞒信息，误导其他人，刚才又随口编了个身份，骗了张循，别看你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还挺有心机的，可真是闷声发大财。”

　　林一途漠然道：“别人是发了言，但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确认之前，没必要说真话，至于张循，我是X大的挂名教授，自称大学老师，不算是骗，而且我单是在研究所就身兼数职，谁知道他问的是哪个，再者，就算我说实话，张循也不会相信。”

　　“说的也是，那人看起来跟只老狐狸似得，多留个心也好。”绝世用肩撞了他一下，狐疑道，“不过你在下面坐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上来了？真要去睡觉？”

　　林一途眼神一冷：“不是，我只是讨厌张循。”

　　“为什么？”绝世一愣，“虽然他那个人确实不太讨喜，但刚认识，也不至于讨厌吧。”

　　“他话太多，吵死了。”林一途掰开绝世挡在身前的手，迈步上楼。

　　走到二楼拐角时，刚好碰见早早坐在栏杆上吃棒棒糖的零号。

　　“生气了？”零号歪头看着他。

　　“没有。”林一途说完，就直接当零号是空气，转身去了房间。

　　他刚进房间，手机就响了。

　　是M的短信。

　　【M：身体好点了吗？】

　　林一途坐到床上，冷漠打着字。

　　【林一途：今天我身体突然虚弱，是你干的吧？】

　　【M：真聪明~】

　　【林一途：这么做很有意思？】

　　【M：当然有意思，最起码比你押-1条命有意思。】

　　【林一途：你知道？】

　　【M：我一直在看着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林一途阴着脸，环顾了一圈。

　　【林一途：你在哪？】

　　【M：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之前不押注和那些像你这样押注的人都怎么了吗？】

　　【林一途：怎么了？】

　　【M：死的很快，也很惨呢，浑身破烂的像个工艺品。】

　　林一途眼神毫无波动，继续淡然打字。

　　【林一途：猜到了。】

　　【M：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这么做？】

　　【林一途：没为什么，单纯不想把命交给你。】

　　赌局开始时，他就有种直觉，一旦真的把命赌出去，可能就真的永远也出不去了。

　　【M：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好好休息吧，晚安~】

　　林一途刚看完，所有消息记录又像昨晚那样，被滚动删除了。

　　他去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时，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瓢泼一样，雨水顺着窗户玻璃唰唰下流。

　　他关灯躺在床上，刚闭上眼，脑子里又蹦出了M的那句话——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浑身愈发的膈应。

　　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也没睡着，一直熬到了半夜十二点。

　　十二点一到，刺啦啦，那台昨晚便被林一途拔掉电源插头的电视机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