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喜欢我》白瑾萱

15、和神父谈生意

　　几近模糊的意识里，适愿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极了烤番薯，可就是这样，她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让她考得面红耳赤的暖炉。

　　过去三年，适愿和蒋成相处的过程中也常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那时候，适愿总觉得是自己心律不齐的原因导致的，晃晃脑袋、定定神倒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太长了，直到适愿回到家里，心口怦怦跳的感觉依旧在持续。

　　蒋成和往常一样把适愿送到铺子里，虽然也碍着刚才的事情有些尴尬，但因为习惯了适愿的没心没肺，觉得她那个装满金银财宝的脑袋一会儿肯定会把刚刚的温情忘得一干二净，倒也没把刚才的事太放在心上。

　　连续一个多小时，适愿都处在懵圈的状态，就连请蒋成离开的话，都说得颠三倒四。

　　“那个，我到了，你要没什么事，跟着，我就上去了。”

　　如果有个机器能把适愿的话打出来，“跟着”后头加了逗号，显然不是紧随着的意思，可日常聊天哪里有那么讲究，蒋成听适愿说“跟着她就上去”，自然觉得适愿实在邀请自己。

　　加上下午在柜台前，蒋成听适愿在柜台前面说要回来自己做香水，想到适愿晚上需要个帮手，蒋成肯定不会往别的方向想。

　　这两天医院排班正好轮空，蒋成想着明天也没什么事情，就自觉地往铺子的二楼上钻，然后照着适愿的习惯，把香水台下面的器具搬出来，然后烧了一锅开水，一件件地把玻璃器皿汤好、洗白，然后晾在架子上，等着适愿开工。

　　脑子不够用的适愿现在就是二百四十九的弟弟——二百五，看蒋成这么热情，她就算在大大咧咧，也很难不想入非非。

　　在楼下踌躇了半天，适愿终于磨磨蹭蹭地上了楼。缓步走到香水桌子前面，蒋成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看适愿在旁边呆站着，蒋成匆匆瞥了她一眼，然后说了句：“上来了，东西就快准备好了，你先坐会儿，弄完了我叫你。”

　　平时，蒋成也这么和适愿“交代工作”，那时候，适愿心怀坦荡，所以对蒋成打下手这件事并没有特别的感受，只需扔一句“好”或者“知道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旁边，隔岸观火似的看蒋成忙里忙外。

　　可今天，适愿却怎么也做不出作威作福的样子。

　　尽管理性告诉她，蒋成这么帮自己，完全是因为他这个庸医手艺不精导致的，但心理上，她还是觉得得说两句客套话才过意的去。

　　“没事，我不着急。你慢慢弄，我在一边看着，正好也……学习学习。”

　　蒋成习惯了适愿骄傲的模样，冷不丁将她这么客气，心里倒还有些不适应起来：“不过洗洗玻璃瓶子，有什么好学的？以前我们在实验室的时候，做准备、洗器皿都是最基础、最底层的工作，真正厉害的还是拿着量杯按配方做实验。

　　你要真想学，改天好好拜师学做实验才有意思。学洗玻璃瓶，那可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哦，这样啊。既然做实验那么好，改天你教教我，怎么样？”适愿有些难看，但还是厚着脸皮讨好蒋成。

　　蒋成知道适愿是个没耐心的人，怕她学得太枯燥，委屈了自己的性子，便摇摇头，轻笑着回道：“想学那些实验，每个一年半载，根本摸不着门道。你做事性子不长，也没有耐心，如果学得毛毛躁躁，毁了仪器到是一回事，伤着自己，那罪过可就大了。所以，还是算了，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就好。”

　　不得不承认，实话实说是个好习惯，但聊天的时候太认真，实在容易把天聊死。

　　适愿从来没在蒋成面前服软过，今天第一次“屈尊”就被他的实话严严实实地挡回来，说没有一点难看，那肯定是骗人的。

　　刚刚还肆意张扬的粉色泡影在“做事性子不长”、“没有耐心”一类的评价里砰砰砰碎了一地，适愿好不容易因为娇羞才显出来的女儿姿态，跟因为蒋成的实话，一下没了持续的动力。

　　“不学就不学，我就不信了，离了那些东西，我的香水还做不下去了。”

　　说着，适愿嘟着嘴，麻利地将热水里的器皿一个个捞了上来。蒋成吓了一跳，才喊了生“仔细烫着”，就被适愿从座位上拉了起来，直接清楚了自家小店。

　　虽然适愿恢复如常的口气和动作让蒋成舒服了许多，但冷不丁发的火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是嫌杯子没洗干净，还是嫌动作太慢？

　　是洗的杯子不对，还是那些东西根本不用洗？

　　蒋成眼睁睁看着适愿把大门锁上，心里的疑惑还没解开，另一个问题又升腾起来：“明天是不是要去租教堂啊？在哪个地方，我送你过去。”

　　可适愿却根本没有消气的意思：“你不用去了，我自己能行！”

　　隔着大门，适愿大声地抛出了回答。蒋成被适愿情绪的动荡弄得混乱，却又因为担心自己的质问让事情变得复杂，便也没在追究，只重重叹了口气，三步一回头地离开，直到全然看不见适愿二楼的灯光，才大步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到第二天李大妈砰砰敲门的时候，适愿还蒙着被子在床上呼呼大睡。

　　昨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适愿就给李大妈发了短信，说有个朋友想在教堂结婚，希望她能帮帮忙，让神父把教堂也租给他们。

　　李大妈成了之前适愿帮忙抓小三的情分，又觉得助人为乐是件好事，所以今天一早九二话不说地关了摊子，直奔适愿的小铺子，打算领着她到神父那里谈事儿。

　　适愿的发财梦被李大妈的嘶吼吵醒，脑子反应过来敲门的人是谁，她赶忙趴在窗口应了句“来了！”，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冲下楼跟着李大妈直奔目的地去了。

　　原本，适愿还因为自己英文不好担心见到洋人张不开嘴，真正见到神父才知道，整个家伙不仅是个中国通，说得一口中国话，连街头麻辣烫的味道他都一清二楚，不带含糊的。

　　“怪不得您老人家能问他租到教堂，敢情他是你们店的常客呀！”

　　趁着神父去给两人倒水，适愿小声在李大妈耳边嘀咕了两句。李大妈为自己一把年纪还能人士外国友人感到骄傲，听适愿这么一问，更是把胸脯挺得高高的。

　　“那是，我们家的麻辣烫不只是中国的麻辣烫，那还是世界的麻辣烫。我告诉你，我和老周都商量好了，一旦攒够钱，我们就到国外开分店。我们虽然是小厨师，但也有义务把中国的美食推向全世界呀！”

　　适愿本就是啰嗦两句，没想李大妈竟然就着这台阶蹭蹭往上爬，弄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呃……我觉得吧，卖麻辣烫的，不属于厨师……”

　　李大妈略显吃惊：“哦？是么？那属于什么？美食家，还是著名食客？”

　　适愿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回道：“最多……算个煮卤煮的……”

　　“煮卤煮怎么了？不也一样和灶台打交道么？”

　　适愿摇头：“是，你们确实和灶台打交道，可你们不用炒菜、不用调味、不用雕花、没有刀工，所有的东西只要混到汤里煮就行，哪能和人家拥有十八般厨艺的师傅相比。”

　　听着适愿的话，李大妈没了反驳的道理。但碍于面子，她还是想和适愿说道几句。好在这会儿神父已经端了水走过来了，适愿见机行事，果断说了句“谢谢”，直接把麻辣烫和厨师的问题，扔在了一边。

　　大约是职业习惯的问题，神父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都是慈祥的代名词。

　　从踏进教堂的大门，适愿就感受到神父仁慈的目光和温暖的微笑，她从没见过那个人这么和蔼，所以第一反应就觉得，和这样慈眉善目的人谈租金，肯定不是件艰难的事。

　　只是，万事总有表现，但适愿和神父真正谈到一万块租一天教堂的请求时，神父的微笑就显得没那么温暖了。

　　“哦，我亲爱的孩子，虽然我们教堂不算太大，但是，你要租一天，按照市场价，就得支付我们一万五千块的租金，少一分都不行。”

　　“可是神父，我朋友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了，我们能凑到的钱也只有一万块，所以，还请您通融通融，我们晚点来，早点走，都可以的，你看行么？”

　　神父摇摇头，脸上仍旧保持着客气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行的，这里是教堂，不讨交换价，不论谁来，我们的低价都是一万五，少一分都……”

　　“那如果是一个就要去天国的人呢？他的生命所剩无几，上帝都怜悯他，神父也不能给予通融么？”眼看神父又要抬出冠冕堂皇的话，适愿听不下去，只得硬着头皮打断他的话。

　　神父本来还振振有词，听适愿抬出上帝，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反过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位即将办婚礼的朋友，就要去天国了？”

　　适愿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应了声“嗯”，而后将韩冰和刘宇的故事当着上帝的面向神父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