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028章 二章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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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薇直接让吴娜，把她送到植物人托管中心。
虽然过年，但这个地方，一点没有过节的热闹，甚至比往常更冷清几分。
大过年的，大家都忙，除非放不开手的人，不然不会挑这个时候来这个地儿看人。
凌薇到的时候，李护士刚给季柔注了营养液，凌薇把手上拎的盒子递给她，“下午我来照顾小柔，你回家吧，晚上吃过饭再来接我的班就好。”
李护士有家庭，家里有老人小孩，虽然不需要她照顾，但这大过年的，家里也盼着能一家人团圆，凌薇每年春节都会抽个一天半天的时间，接手照顾季柔，让李护士能回家好好跟家人团聚。
以往每次李护士都照着凌薇说的，急急忙忙赶回家，这次却是不着急，“除夕夜，季先生季夫人带着他们的孩子，来这里跟小柔一个过的年。大年初一，他们还在这里待了一天，我都回家陪孩子家人。”
季柔转到托管中心第一年，正好碰上季妈怀孕，自然不好在这地方多呆。第二年、第三年则是季家弟弟年纪小，带来这地方也不好。今年第四年头，孩子大点了，季爸季妈终于能带着儿子过来陪闺女。
李护士由衷替这家人开心，“小柔有这样的爸妈，有你这样的朋友，当真是个福气的人。天怜福气者，小柔啊，一定能恢复。”
李护士当护士十几年将近二十年，人生百态什么的，都见识过。
植物人这种情况，血脉至亲都不一定坚持得了这么多年，更何况只是朋友。
说句难听的话，照顾这样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的患者，多的是人抱着与其这样无知无觉躺在病床上，折磨亲朋好友，不如死了来得简单。
因着这个原因，最后放弃对患者治疗的案例，不在少数。
季柔这边却是闺蜜，父母亲都不放弃，一直坚持着。
这种情况，哪怕她这个看尽生老病死，人生百态的人，也不得不佩服。
家人朋友的重视，不仅对患者本身有利，对他们这些照顾患者的人，也是一大鼓舞。
如此形成良性循环，这间病房的氛围，几年下来一直都很好。
“就小柔那弟弟，在这里的时候，都会爬到她床头，在她耳边叫着姐姐，要姐姐赶紧醒来陪他玩儿。每次那孩子说这些的时候，小柔的脑电波就波动很大，足见这小孩子的话，她能听到，并且知道什么意识。姜医生特意跟季家父母说，有时间多带孩子过来跟小柔讲讲话，有益她的恢复。”
时刻关注这边情况的凌薇，自然听说过这些事，但听李护士再说一遍，她依然不觉厌烦，“新年新希望，今年她也许就能醒过来。”
“姜医生说艺术治疗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今年哪怕醒不过来，情况也能有很大进展。”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还有美好的未来，不应该一直这样躺在床上。
情况的确比预想的要好，凌薇心情很不错，“音频在哪里，我放给她听。”
艺术治疗室固定一周三次，其他时间他们自己在病房里，放音频听。
音频的声音通过处理，听起来是立体的，跟平常讲话不一样，相较而言，更能刺激无知觉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就在床头柜里头。”
这病房是长期住的，里头布置以方便照顾季柔为主，特意在床头放了个柜子，柜子里可以放些小东西，柜面上则可以放盆瓶之类的，省得每次喂东西，都要搬一次桌子。
凌薇拉开抽屉，拿出抽屉里的平板电脑，打开音频，李护士帮着把耳麦带到季柔耳朵上。
凌薇打开音频。
这段音频的内容，是经过处理的，季妈妈叫季柔起床的声音。
季妈妈一遍遍的喊季柔起床，当中还夹杂妈妈的敲门声，声音由远及近，由弱到强，非常有层次感。
季柔每次听，情绪都有波动，凌薇一会儿看着季柔的表情，一会儿看着边上的电波图。当电波图的曲线弧度慢慢变大时，能看到季柔的眼皮，仿佛要睁开却睁不开的样子，情绪很明显有变化。
许多年下来，无论对她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季柔都没给过这样的反应。
这会儿哪怕人还没醒，但对他们做的事，总算有回应。
凌薇每次看到，都激动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濒临死亡的人，哪怕一丁点儿的希望，真真能让他们欣喜若狂。
季柔这样的反应，于凌薇来说，那就是黑暗世界里，那点微弱的光束，叫她知道希望就在前方，只要努力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找到光明。
没经历过绝望的人，不会明白凌薇此刻的心思。
她现在只想握着季柔，表示她的激动，“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能给我一点反应了，我很开心，柔儿。”
“你不知道，这么多年下来，我有多少次，痛苦我自己，害得你躺在这床上，一动不动的。我怕你一辈子再也醒不过来，让我忏悔，让我补偿你。那样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好。总算，如今有了点希望。”
“这是你躺在床上的第八个年头，八是个吉利的数字，你一定能在这个吉利的年份里，醒过来的，对不对？”
季柔带着耳麦，凌薇说这些她不一定能听得到，但凌薇实在太想倾诉。
就像过去一样，明知无论她说什么，季柔都听不到，凌薇还是照样每次来，都抽出十几分，唠唠叨叨在她耳边倾诉着。
李护士非常能明白，凌薇这心里头的苦。
要她说，这躺在床上的，虽然半点不能动弹，但她无知无觉得，压根不会痛快。
可这好好的人，她就不一样。
她不仅得背负起照顾这躺着的人，还得背着巨大的思想压力。
认识这么些年，李护士就没见凌薇，开怀地笑过。
好在，随着艺术治疗的效果，慢慢凸显出来，总算看到凌薇眉眼间的郁气，慢慢散开。
如此想着，李护士不满有些欣慰地看向病床上的人，当看到季柔眼角流出的泪水时，她惊喜地指着季柔的眼睛，“流泪了，流泪了，季柔流泪了，你快看。”
过去小半年，季柔虽然能睁眼，眼皮会动弹，情绪会变化，除此外，没叫他们看到具体的反应。这会儿却流出泪水，这可是实打实的情绪反应，怎能叫人不开心。
紧握着季柔手的凌薇，被这声音一叫，不可置信地看向季柔的眼角。
真真确确，看到了晶莹的泪珠，本就蓄着泪水的眼眶，泪水就一滴滴的往下掉，“柔儿，你听到我的声音了，是吗？”
“你知道大家都等着你醒过来，是不是？”
“八年了，你已经睡了八年，够久了，应该喜欢看看大家，看看周边的变化了。”
季柔的泪光，使凌薇黑暗世界中那抹微弱的光亮，变得更加清晰，照样了她那颗暗沉了多年的心的一角，“我一直等着你跟我一起环游世界，季爸季妈一直等着你跟他们撒娇，弟弟，对还有你弟弟，等着你陪他一起玩，所以你会快快醒过来的，是不是？”
大概是耳麦被拿下来，凌薇的话，季柔听得更清楚，随着她没说一句，季柔的眼泪就掉一句，这是真的知道凌薇在说什么了。
凌薇激动得语无伦次，“叫医生，对，赶紧叫医生。”
早在看到季柔掉眼泪的时候，李护士就去叫医生，凌薇说这话的时候，医生已经走到病房门口。
姜医生走近病床，自然看到病人眼角的泪水，给季柔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她现在对外界渐渐有感知，你们做家属的，尽量多抽时间过来，跟她讲讲以前的事情。”
季柔没知觉的时候，凌薇他们尤在她耳边叨叨不停，不用说现在季柔已经对她说的话，有反应，凌薇自然更不会放弃在她耳边说话的机会。
植物人的照顾，就是耐心，耐心就耐心，这点凌薇不缺。
虽然季柔这会儿对外界有感应，但毕竟躺了七八年，且才刚有反应，维持的时间不是很长。姜医生来了之后，她已经不流泪。
姜医生叮嘱了注意事项后，就离开。
李护士有被凌薇放假回家。
凌薇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床头，天南海北地聊着。
傍晚的时候，得知闺女中午流过眼泪的季妈，匆匆赶过来。
凌薇跟她说明了情况后，季妈的眼泪不住的掉，“你个没良心的孩子，这么多年任爸爸妈妈怎么哀求，都不愿意醒过来，这会儿终于知道爸妈老了，需要你了是不？”
“虽然很想凑你一顿，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是爸妈的心头肉，舍不得打你，舍不得骂你，就指望着你能在咱们跟前撒娇卖巧的。所以，你赶紧给好起来。”
“你一直无知五觉的，爸妈担心将来我们老去的时候，你没个依靠的人，拼着高龄产妇的危险，给你生了个弟弟，爸妈年岁大，精力不好，照顾不过来你弟弟，你得醒过来帮着照顾，谁叫这孩子是为着你才生的……”
“……”
季父季母是真的疼这个闺女，疼到心尖尖的。
这么些年下来，没少为这闺女抹眼泪。
好不容易看到闺女情况好了，季母忍不住唠叨了起来。
也算是发泄发泄，这么多年下来心里的苦。
凌薇很是理解这种心情，所以只做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去劝说。
等季母唠叨了大半个小时，唠叨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她才将早就准备好的水递给她，“姜医生说，只要咱们多多在她耳边唠叨，情况会越来越好，咱们不着急这会儿，慢慢来。”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指望的闺女，突然有反应，季母的心当真是激动，激动得不行，“所以这么多年，咱们这是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在日子一年年的流逝中，季父季母其实已经放弃希望。
他们只希望闺女这样趟在床上，别隔三差五给他们来个病危通知就可以。
所以，他们拼着高龄又生育一个孩子。
没想到自打去年用了新的治疗方法后，小半年下来，再没接到闺女的病危通知，且闺女的治疗慢慢能见到效果，如今更是能对外界的话，有反应。
这对季父季母来说，绝对是个大惊喜。
平复了情绪，季母这才看着凌薇，“这么多年下来，要不是有你一直撑着，我们估计早放过了。谢谢你，谢谢你的不离不弃。”
虽然他们是季柔的父母，且季柔是因着救凌薇才躺在床上的。
但他们也不能否认，这么多年下来，凌薇身上背负的双重压力。
季柔出事前，明明这闺女也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可季柔这一出事，小姑娘一夜之间就长大。
不仅承担了闺女所有的费用，还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起先的时候，真的很经常接到病危通知，每次接到病危通知，她跟季父就得病上一场，压根没精力顾上闺女，那种往往只有凌薇一个人撑着，坚信着。
你说小姑娘真的就那么肯定季柔会没事吗？
不，那肯定不。
可小姑娘清楚，如果连她都撑不住，不坚持了，那季柔就真的没救了。
所以，她得让自己坚定信念，别人才能相信她的话，才能相信季柔不会有事。
任何人都能发泄季柔带来的情绪，唯独凌薇不行。
原因很简单，季柔是为她才这样的。
所以无论心里多苦，多累，她都得受着。
这些心思，季母不是不懂，可他们自己心里都排遣不了，如何开解人小姑娘。
况且，就季柔的事，哪怕嘴上不说，他们心里其实是责怪凌薇的。
直到去年，他们才慢慢走出当年的伤害，随着季柔慢慢变好，季母这才慢慢尝试去理解凌薇。越是理解，越是觉得人姑娘家，这么多年下来，真的不容易。
“没有你的坚持，小柔坚持不到现在，我跟你伯父也坚持不了这么多年。”
自去年，双方见面后，又随着季柔治疗的效果，逐渐看到成效，季父季母每次见她态度都要好上几分。
如今在面对季母，哪怕找不到当年在他们跟前撒野的样子，也不会拘谨。
当然，造成季柔成植物人的愧疚心思，多少还有一点。
但季柔慢慢在恢复，这点愧疚心思也就不那么重要，“她为我躺在这床上，我照顾她理所当然，伯母往后不要再讲这客套的话了，咱们多多想想，怎么让她更快恢复才是。”
季母当然知道，闺女醒过来，是对他们所有人最好的奖赏。
也就不再客套，转而跟凌薇商量了起来……
*
凌薇最近心情很好，工作顺心，之前接的丛书系列插画接近尾声，季柔那边的治疗效果，越来越明显，现在她不仅对外界的声音有反应，手指还能动弹了。
主治医生说，照这样继续下去，再半年的时间，季柔就能醒过来。
凌薇已经开始在盘算，等季柔醒过来，自己要带她去哪里玩，哪里玩的事。
这么多年下来，她就没一次像现在这般轻松的。
她怀疑最近自己走路，估计都跟带风一样。
对她的变化，感受最深的，就是经常跟她搭档的吴娜。
又一天看她脚下生风一般，吴娜忍不住问她，“你这是跟人简旭尧谈上恋爱了？”
“谁说的？”
“他在追求你的事，全支队的人都清楚，好不？”
“没有的事儿，别瞎说。”
“那你怎么自年后心情，就一天赛一天好？”
“那是我闺蜜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我心情当然好了。”
季柔的情况，凌薇从来没在支队说过，当然吴娜多少知道一些。
但一直知道，这是凌薇心口的伤，她没开口问过。
如今听凌薇这样说，又瞧着她最近心情比一天好，吴娜由衷道喜，“恭喜！”
“嗯嗯嗯！我这闺蜜人可好了，等她彻底好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季柔在床上趟这么多年，以前的那些朋友，基本都没联系了。
她得帮着介绍几个朋友。
吴娜的性子不错，当然不让在凌薇想介绍的名单里。
吴娜虽然不清楚，凌薇和季柔之间的事，但能叫凌薇在忙都不忘去托管中心陪伴的人，一定非常不凑，吴娜当然愿意，“那我就等着你给我介绍朋友了。”
“嗯嗯，等她情况再好点，我就带你去看她。”
“没问题。”
说完季柔的事，吴娜再次提起简旭尧，“那简旭尧隔三差五就来你这里献殷勤，你就没个想法？”
自打过年后，简旭尧的确逮着机会，就往她跟前凑。
可人家也没明确表达要追求她，凌薇也不能拒绝人家不是。
倒是叫他不要来找她，可简旭尧说自己无聊，难得遇到她这么个能聊得来的朋友，只能来找她。
凌薇其实很想说，不，我跟你聊不来，你不要再来找我。
可每次对上简旭尧那双，湿漉漉的，小奶狗一样的眼睛，这话她就说不出来。
但要说对他有什么感觉，那真没有。
看吴娜一脸八卦的样子，凌薇组织了一下语言，“在我闺蜜的情况有起色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结婚。”那时候，她是抱着照顾季柔一辈子的打算，如何能叫别人跟她一起承担这份责任，“虽然现在我闺蜜情况变好，但就算她醒过来，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来康复，这段时间我肯定得陪着，没时间恋爱。所以啊，短时间内，我不会恋爱。”
“再者，就算要恋爱，我也想找个成熟的，而不是找个需要我照顾的人。”
虽然从来没开过口，但过去这么多年，她过的真是不轻松。
真有结婚，一定得找个，能照顾她的人，而不是这种弟弟型，需要她照顾的。
吴娜却有不同的想法，“你这人太冷，不是死缠烂打的男人，压根搞不过你。”
她来支队也有一年多时间，除城阳外，她就没见过凌薇跟哪个异性走得近。
陈阳还是因着自己人家，自己巴巴往人跟前凑，不然凌薇也不可能跟他亲近。
而陈阳最后放弃，不就是他那样润物细无声的追求，追不上人。
所以啊，就凌薇这样的，吴娜真心觉得，简旭尧这样黏糊人的小弟弟挺适合的，“现在挺流行小奶狗的，萌萌哒，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这样的小奶狗，心情就能好，你可以试试。”
凌薇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你喜欢，你去追，别往我身上推。我喜欢大叔型的男人，处着有安全感。”
“要不是知道人家心系于你，你以为我没想过试试看。”
“我对他无感，你完全可以追着看看。”
“我永远不会找心里有其他女人的男人。”
也对，到他们这个年纪，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若对方心里有人，的确不适合，“那回头他再来，你侧面提醒了他，短时间内姐姐不打算谈恋爱。”
“人家比你还小，比你耗得起时间。”
简旭尧今年才二十三岁，对男人而言，再四五年处对象结婚也不迟。
凌薇想想也是，“那我回头自己找机会，侧面提醒一下他。”
察觉到简旭尧，对她可能有别样的情愫后，其实凌薇已经想着法子避开他了。
可她上班的地点固定，实在太容易找，关键一点人家还很会来事，每次来都有借口，她想赶人都不好赶。
碰到这样的人，其实满无奈的。
凌薇想着，回头是不是请简昱廷那小家伙，帮帮忙。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那个隔三差五的身影又出现在视线里，凌薇想装看不到，直接避开。人家那边声音，已经传过来，“凌姐姐……”
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儿，叫她一个没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姐姐，凌薇莫名觉得羞耻，浑身不自在，“都说叫我名字就行，别叫姐姐的。”偏开眼不去看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我有事忙，你随便玩儿。”
拉住凌薇的手臂，简旭尧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我就是来给你送个东西，送完马上就走。”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028章 二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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