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安在》鹿死星辰

19、“初吻”(修）

　　互道了声新年快乐，叶轻舟立马跟被针扎了的皮球似地慌不择路跳下了床，出门前还一脚踢在了床脚上，他吃痛地低骂了一声，跟平时的冷静样实在反差极大。
　　他竟然紧张了。
　　顾蠡躺在床上看着兔子一样蹦跶的叶队笑了起来。

　　春节对于顾蠡和叶轻舟来说没什么特别的。
　　叶轻舟值了两天班，其余的时间都跟顾蠡宅在家里，俩人要么在沙发上各看各的电视和书，要么凑在一起自虐似地站在冰冷的院子里聊天抽烟，还一起大半夜跑去“陈记豆浆”吃了几次宵夜。

　　更多的时候，他们在屋子里各干各的互不打扰，只要窝在一个屋檐下，就连屋外的天寒地冻也和自己毫无关系。

　　人群熙熙攘攘很快回流进罗城，春节过完，顾蠡盯着马萍萍约了几个收养意向人和文佳佳见面。
　　但佳佳见了生人后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欠缺，几个有意向收养的虽然对她第一印象都不错，但是对沟通问题都表示了担忧。可这是个避无可避的问题，横亘在文佳佳收养问题中，一时让顾蠡感到身心俱疲，也力不从心，

　　连续奔波了几天，这天回家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顾蠡出门从来没有带伞的习惯，一路从福利院到妇联再奔波回家，到家时已经浑身湿透，毫无意外地感冒了。
　　这天还轮到叶轻舟值班没在家，顾蠡没告诉他身体不舒服的事，自己什么也没吃，洗了个澡就去睡了。

　　病来如山倒，顾蠡这次的感冒着实有点严重，半夜发起了39度的高烧，浑身酸痛。迷迷糊糊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找退烧药，胳膊却突然被一只手一把抓住硬按回了床上。

　　叶轻舟：“别动，坐在床上把粥喝了，然后吃药。”
　　顾蠡转头一看，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粥，一杯水和一粒退烧药。只是这三样东西，在顾蠡眼里却胜过全世界的灵丹妙药，包治百病。
　　他撑起身体笑了下：“你让我以后离开你怎么活。”
　　“生病还有功夫扯淡。”叶轻舟说着把粥碗递到他手里。
　　“你今天不是值班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同事周末要约会，临时跟我换班了，我处理了点事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听到你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进来才发现你烧得这么厉害。我也是服了你，三十岁的人了还会发烧。”
　　顾蠡嚼着粥心满意足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三十岁还发春呢！”
　　叶轻舟推了下他的头：“烧死你算了”。

　　顾蠡吃药也不专心，一杯水送到嘴边，头却贪心地偏要看着叶轻舟也能喝得下去，一大半杯都从嘴角淌了下去，看上去发烧把脑子都烧残了。叶轻舟懒得跟病人计较，大手一抹，给他把嘴角擦干。

　　吃完药，顾蠡强打精神想和叶轻舟聊聊天，昏昏沉沉唠叨了没多久就被药效摁回床上睡了过去，但他睡得不太踏实，醒来时，顾蠡发现叶轻舟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身体伏在他床上已经睡着了，自己的手还被叶轻舟紧紧握着。

　　烧得虽然严重，架不住顾蠡身体底子好，吃了药睡了一晚他就满血复活了。

　　叶轻舟盯着一早要出门的顾蠡惊叹道：“你可以啊，一颗药解决战斗。”
　　“其实那碗白粥才是你给我开的外挂。”顾蠡冲他笑笑，蹬着鬼塚虎就出了门。

　　其实顾蠡感觉身体没完全恢复，但是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实在很多，不仅要去妇联继续“出台”讲维权讲座，马萍萍又约了个收养意向人要去福利院。
　　热情敬业的顾律师服务完妇女维权事业后，又匆匆赶去了福利院。

　　今天来的是一位单身女性，顾蠡让文佳佳礼貌和那女士打招呼：“快，叫阿姨。”
　　可文佳佳愣了愣，还是躲到了顾蠡身后。
　　顾蠡尴尬笑了笑，解释道：“这孩子的自闭症状其实这两年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对陌生人还是比较慢热。”
　　“这孩子很可爱，我认为自闭不是什么问题。”单身女士说道。
　　顾蠡大为惊喜：“真的吗？你喜欢佳佳？”
　　“是的，第一印象还挺好，不过，呃，请问您是这孩子的……？”
　　顾蠡：“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机缘巧合认识的，很喜欢这孩子，所以对她的收养问题比较关心。”
　　“哦，我明白了。虽然我不必要跟你汇报，但是觉得还是征求下你意见比较好。”
　　“什么？”
　　她诚恳道：“我虽然没结婚，但是不表示以后也不会结婚，万一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能保证我会不会有所偏心，这些隐性问题其实对这孩子是不太公平的，这也是我迟迟下不了决心收养一个孩子的原因。”

　　顾蠡看着她，忽然对这事第一次感到了失望——每个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以顾蠡对收养佳佳提出的要求，要做到眼缘、条件、能力都百分百完美符合的收养人是何其难的事。
　　这些天的奔波眼看就要前功尽弃，顾蠡一口气叹得着实有点大声。
　　那位女士听见了便笑道：“顾先生看来是真喜欢这孩子，估计你是单身吧，不然应该自己就收养她了。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自己身边的朋友呢，熟悉的人是不是更容易凑成这件事？”
　　顾蠡经她这一提醒瞬间醍醐灌顶，脑海中设想起了另一种可能。

　　不知是不是又起了低烧，顾蠡忙活一天回到家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走进家门前甚至眼睛都眯着睁不开。
　　楼道里，叶轻舟给他留了灯，温润的暖色光芒就像叶轻舟这个人，沉静却温暖，哪怕自己永远裹在黑色的外套里头，却撑起一方狭窄的屋檐，让顾蠡的脆弱随时有处可躲。

　　进门时，顾蠡看到叶轻舟撑着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边滑落了他常看的那本书，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仿佛长在顾蠡心里最舒适的位置，包括那个人。

　　听见钥匙声叶轻舟醒了过来，见顾蠡一身疲惫，忙起身道：“回来了？给你热个牛奶去，发烧就不要喝凉的了。”
　　顾蠡拉过正要去厨房的叶轻舟，轻轻将他锁进自己怀里，头歪在叶轻舟的肩上，低低在他耳边说：“别走，让我抱会儿，好累。”

　　屋外风雪呼啸，屋里煮着茶，是叶轻舟爱喝的普洱，又暖又香。顾蠡总嫌弃叶轻舟把家里搞得太禁欲佛系，可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却变成了扫光所有疲惫的强大滤镜。
　　叶轻舟下巴垫在顾蠡肩上抬手摸了下他额头，好像没烧起来。

　　顾蠡见他没像前几次那样怼他，嘴角一扬笑了笑，抬起头慢慢靠近，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我要得寸进尺了”，叶轻舟眼神犹豫看着顾蠡，好像不知该进还是退。

　　顾蠡闭上眼一低头，替他做了决定。
　　这个吻，顾蠡无比笃定，一身的疲惫在唇齿触碰的这一秒瞬间碎成了粉末。

　　碰到叶轻舟嘴唇的时候，顾蠡的心跳剧烈得自己都能听见，可他没急着吻上去，舌尖轻轻在叶轻舟嘴唇上试探着舔了一小圈，见叶队有点没反应过来，便毫不客气地吻了上去
　　顾蠡的吻由浅入深，起初还是个温柔平静的唇齿相碰，他灵巧的舌头把叶轻舟的牙齿一颗一颗数了一遍，然后慢慢地，他的气息越来越重，几年来冻住的情/欲顷刻掀起巨浪。顾蠡用双手捧在他的侧脸，叶轻舟皮肤的手感冰凉细滑，顾蠡好像捧着一件心爱的宝贝，既珍惜得小心翼翼，又迫切得想要立刻占有。

　　惯常冷静自持的叶轻舟被顾蠡的吻搅得有些心猿意马，他的手搭在顾蠡的腰上越来越用力，终于克制不住抱紧顾蠡吻了回去。

　　屋里煮的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和细细密密的湿糯交缠声温柔应和，每一声都像一根尖锐的刺带着攻击性扎着顾蠡的神经。
　　顾蠡在意乱情迷间已经把持不住，他喘着粗气，舍不得放开这个吻，也不知从哪腾出来的空档，咸猪手已经探进了叶轻舟的睡衣，把他触了个激灵瞬间回了神。叶轻舟强忍着克制住泰山压顶般的欲望，抬起手挡住了顾蠡越发挺进的唇齿。

　　顾蠡被挡了个措手不及，十分不爽：“怎么了，我表现不好？”
　　“不是，”叶轻舟笑了笑，抬手摸着顾蠡的脸，：“我只是没想到，你的嘴唇这么软。”
　　顾蠡横眉一竖，不满道：“软？我哪里软了！你来试试！”
　　“哈哈……”叶轻舟笑得停不住，抬手抚摸顾蠡的后脑安慰他，“别乱想了，你还在生病。”
　　“卧槽，叶轻舟，你再这样几次，老子就被你搞软真的不行了！”顾蠡放开他，后退几步懊恼地叹了口长气，大喊道，“垂死病中惊坐起，真他妈岂有此理！”。
　　叶轻舟：“你是因为语文太弱鸡才被迫去美国的吗？诗词歌赋就会这一句！”
　　顾蠡无奈用手指恨恨地指了指他：“老子高中语文没下过120！”随后转身进浴室洗澡去了。

　　叶轻舟重新戴起眼镜坐下看书，可眼睛看着标题居然一个字也不认识了，他大拇指无意识地摸了下嘴唇，心烦意乱偷偷瞄了一眼浴室门，抱怨道：“倒霉的烦人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