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做你师侄》唐弯

21、第二十一章 不远不近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简夭公司一切都很顺利。
　　“简小妖”热度不减，粉丝增长迅猛，直逼300万大关。
　　人员招聘一呼百应，财务、网店运营、文案、设计陆续到位7人，框架初成。
　　简夭灵感暴发，《教魔女学做人》隔日一更，粉丝群情激奋。
　　而“简小妖”周边众筹项目推出职场新“妖”必备修炼装备，电脑包、萌系保温杯、新人新“妆”化妆集合，再加《简小妖和林大波》签名版一本，3天筹得资金300万。
　　这还是魏竹溪沉稳，众筹名额限为6000人的结果——团队第一仗，摊子不要太大，以免人手、经验不足出问题。时间紧任务重，拿到的钱一部分要打到工厂订货，一部分计划投入微店和淘宝店的建设。
　　忙到人仰，累到马翻。
　　为了保证漫画质量，只要不是天大的事，魏竹溪便放任简夭窝在她的小办公室里，奋笔疾画也好，倒头大睡也好，总之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眼下便有件天大的事。
　　魏竹溪推门进来，看到简夭在保温杯上涂抹颜料。杯子是厂家送的样品，哑光纯黑，盖子和瓶身浑然一体，无任何多余的装饰，是厂家自销的爆款。据说60度的开水倒进去，12小时后还有40度。
　　魏竹溪“咦”了一声：“杯子的设计，不是已经定了吗？”打了鸡血的王小明丢出6个稿，都是莫兰迪高级灰色系，害他们左右摇摆，最后干脆选了2个去做——打版费贵了一倍。
　　“私家手绘版，给朋友。”简夭头也不抬。不用说，是俞乐原的。
　　魏竹溪唯有沉痛：“老板，如果你很闲，我们来开个会吧。”
　　简夭立刻把保温杯一放，抓起毛笔：“休息时间结束，我要开始工作了。”为什么老板要做这么多事！能不能让她过过艺术家应有的浪荡生活！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然而，她还负债501万。
　　只得乖乖开魏竹溪的会。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两个都不想听。”
　　“咳。”魏竹溪难得皮一下，老板却不给面子：“好消息是，‘妈在江湖’的刀姐同意出让40%股份给简夭科技。”
　　确实是个好消息。“妈在江湖”是个母婴号，创始人刀姐家有二娃，带娃经验丰富，观点犀利、文笔幽默，日常吐槽、好货测评、明星爸妈八卦做得风生水起，在口口相传的原始积累下，居然用一年半的时间做到50多万粉丝。
　　按魏竹溪的规划，“简小妖”的粉丝90%为女性，不是已经当妈，就是即将当妈，兼容母婴号再必然不过。而简夭则觉得，这位刀姐气场一米八，属于“江湖儿女多奇葩”一类，太合口味。只有刀姐本人舍不得给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号找婆家，见了两面都犹豫不决。
　　现在，总算同意了。
　　“坏消息是，刀姐放弃简夭科技的5%股份，而是要求在原来100万现金的基础上，再加150万，共250万，三日内一次性付清，否则她就卖给另一家公司了。”
　　一开始，魏竹溪提的条件是，简夭科技以自身5%股份+100万现金，换取“妈在江湖”40%的股权。虽然现在简夭科技尚没有估值，但是按现在的势头来看，5%股权远远不止150万。刀姐此举，买椟还珠。
　　但为什么魏竹溪当它是“坏”消息呢？
　　无它，穷也——股权就是画张饼，现金却是实实在在要往外掏钱的。
　　“刀姐出什么事了？”简夭皱眉。刀姐不是短视的人，如果不是有紧急情况，不会为了150万放弃股权。
　　“具体不清楚，只知道急用。”一是魏竹溪素不八卦，二是和刀姐的交情也没好到打听的份上。
　　“这样吧，刀姐股份保留，不管以后简夭科技值多少钱，她都可以用150万买回属于她的5%，写进协议。”变相借钱就是了。
　　魏竹溪一怔。
　　简夭抬头：“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商言商，没有道理把送上门的便宜推出去。
　　“拿了股份，才好绑住她啊。”简夭灿笑：“你这么和她说就行了。”
　　“哦。”魏竹溪推推眼镜，“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从哪里找钱？”
　　《简小妖和林大波》的版费至少要两个月后才能到账，众筹的300万去路已定，简夭最开始拿给他的银行卡上倒还有100多万，但显然这钱不能动，接下来整个公司的基本运转就靠它了。
　　除了“妈在江湖”的250万，还有一个美食号已经谈好180万全资收购，分3次付清——都是钱啊。
　　事实上，这样的新公司是绝无仅有的，路都还没走稳，就抢着跑了。但是眼下机会难得，魏竹溪不想错过。
　　简夭把笔往桌上一丢，叹口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魏总，你有什么招？再拿这种事来为难我，灵感就泡汤了。”
　　好大的威胁。
　　魏竹溪只得收起犹豫，继续下去：“昨晚有一家投资公司联系我，想以1000万收购简夭科技20%股权。”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老板专用金句。
　　“暂时，没有。”魏竹溪又推推眼镜：“只是觉得，对方太过热切，还有，这是一家新注册的公司，尚无投资案例。”
　　自魏竹溪加入“简小妖”后，对外联系一直由他在做，陆续有好几家公司找过他，表示投资意愿。不过，或者是行业不合适，或者是价格谈不来，并没有特别投缘的。
　　而且简夭科技之前并不是特别缺钱，捣鼓捣鼓，也能自给自足，所以对投资这事很谨慎。没想到“妈在江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乱了魏竹溪的计划。
　　“安排明天见面，如果能谈到15-18%，成交。”简夭一锤定音：“先从众筹项目挪250万给刀姐，等投资来了再补回去。”
　　就这么着。
　　事情依旧顺利，第二日和投资商春秋文化见面，拉锯一番，达成一致，1000万收购16%股权，一月内首批进资300万。双方现场草拟协议，春秋文化带回去由法务律师审核后，即可正式签署生效。
　　想要快速发展，接下来就会大笔大笔花钱，所以招商引资是必经之路。可以预见，以后会一次比一次卖得贵。
　　上午中午归春秋文化，下午归妈在江湖。简夭的“留股操作”把刀姐弄得杏眼瞪成牛眼：“简夭，你怕不是傻妞吧？”
　　简夭扒拉一下留海，太长，都没时间剪：“刀姐，有我这么俊的傻妞吗？”眼风流转，美艳不可方物。
　　“那我就放心了——趁你没反悔，我们抓紧签协议。”
　　就这么三言两语的银货两讫。
　　事情顺利，花的时间就少。到了晚上，洗刷完毕，看眼手机——居然才8：53。
　　一个星期以来，首次赶上睡前故事时间。
　　划拉到最近通话，连翻了两三屏，才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这一个星期，简夭忙的睡觉时间都没有，而俞乐原，居然也没有给她打一个。
　　怎么可以这样。
　　拔过去，整整等了十秒，俞乐原才接起电话。
　　“简夭。”
　　清亮干净的声音沿着耳道，一路爬进心房，所过之处，无不酥痒温热。
　　她轻轻地、依依不舍地：“俞乐原。” 他的名字，在喉中绽放成一朵花。
　　俞乐原在绿景苑的书房中，桌上摊开几本厚厚的书，摆着纸笔。暑假了，他有时间继续做他的汉字演变课题。只是，不知为什么，效率奇差。几天过去，还没有理出头绪来。
　　他把台灯拧暗，决定先不看那些令他头痛的资料，因为，电话里有一个令他头痛的简夭。
　　打起精神，管好自己。
　　“明天周六，魏竹溪给我放假了，我去你家吃饭好吗？”简夭一手拿笔，无意识的画着：“我都饿坏了。”
　　“呵。”俞乐原轻轻一笑，然后道：“抱歉，这周不行，我在外面参加一个研讨会。”
　　简夭失望的一叹。难怪不给她电话，原来是在外边忙着：“什么时候回啊？”
　　“下周吧。”俞乐原镇定的撒着谎。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由自主想要知道她在做什么，想什么。一次次要按下她的号码，一次次忍耐着把手机放下。
　　见面什么的，太折磨人，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那你提前告诉我。”简夭如常吩咐。
　　“好。”俞乐原如常应下。
　　然后，俞乐原如常讲述他准备的故事。相隔太久，简夭忘了上一次讲到哪里，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俞乐原一一回答，才继续讲完。
　　挂了电话，简夭画好了一幅速写。一扇窗户里，俞乐原坐在桌前，冷冷的，淡淡的，模模糊糊的。
　　那么近，又那么远。
　　简夭合上画本，闭上眼睛。她突然有些害怕。这么不远不近好多年了，以后，是不是会一直这样下去？
　　还是越走，就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