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妖》月影兰析

3、第一章 相遇(三)

　　极亮的蓝光在寒泉上投下了蓝色的影子，折射着泉上的寒烟，也仿佛成了蓝色。
　　幻心，几乎发挥出了宇文轩出道十多年来最大的威力，但，一直飘浮在寒泉上方的黑色身影却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冷而嘲讽地轻笑。
　　“宇文轩，凭你现在的道行竟还想治得住我么？”
　　宇文轩微微一笑，手中的幻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银蓝的剑弧。
　　“这个世间并没有绝对的事！也许，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敌不过你，但东方世家的长公子也在此不是么？结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至少，又多了一层胜算。”
　　看着那双毫无惧色的眼睛，冷残星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不愧是宇文远的儿子。有天师该有的气魄与胆量，比起这名所谓东方世家的长公子，可是好得太多了——”
　　他斜眼看着宇文轩身旁那名依然在发颤的世家子弟，冷笑道：“东方业，上一次我是心情好，才饶了你一命，今天——”他低头看着自己暗绿色的指甲，“今天，我的心情却是差极了——”
　　“东方兄——”宇文轩看了眼神色越发苍白的东方业，叹道：“东方兄，用你东方家的冷情刀，结合宇文家的幻心，不一定会落败的——”
　　东方业咽了咽口水，哑着声道：“宇文轩，你没有和他动过手，不知道他的可怕之处——他是妖王，你知道么？他是妖王——我们与他斗，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东方兄——”宇文轩无奈一叹，正欲劝说，却听冷残星哈哈大笑起来，“东方业，东方世家有你这样的儿子，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啊？”
　　听出冷残星的嘲讽之意，东方业并不答腔，只是迅速看了宇文轩一眼，低声道：“要打你自己打——我才不会自找死路——”
　　“东方兄——”
　　东方业的不战而退，让宇文轩心中一沉。
　　“竟还想走么？”冷残星双眸一寒，杀气徒现。
　　冷笑着，他双手缓缓扬起，身后的迷雾竟渐渐变成了极浓的黑色，然而，在那片黑雾之中，却有一道极亮的光芒在闪现着，带着极重的煞气。
　　“天绝斩——”
　　宇文轩神色微微一白，传说中妖王的天绝斩上斩神仙，下斩鬼魅，就连仙界中的众神也要让它三分。
　　“算你有见识——”冷残星看了他一眼，右手一翻，天绝斩已从黑雾中急驰而出，稳稳地落于掌心之中。
　　黑色的烈焰在透明晶莹的刀身上燃烧着，却仍不掩其华，刺目的银芒，照出了一片极亮的光彩。
　　宇文轩深吸了一口气，心随念转，手中幻心顿时蓝芒大盛。
　　感觉到那股凛然正义之气，冷残星轻笑，“宇文世家的幻心剑术果然不可小看——可惜呀可惜，你还没有练成幻心分影——否则，你的幻心也许还可以与我的天绝斩分出个胜负——”
　　轻笑中，黑色的烈焰从天绝斩的刀身上激扬而出，直裘宇文轩。
　　宇文轩右手一扬，幻心顿时脱手而出，冲破层层黑焰，激起了阵阵银蓝的火花。
　　冷残星眉宇间闪过了一丝赞赏，但手下依然毫不留情，冷冷一笑，他微扬左掌，在胸前轻轻划下了圆弧，天绝斩上，黑色的烈焰燃烧到了圆弧之上，顿时，一股黑色的幽芒从圆弧中心激射而出，与宇文轩的幻心直撞而上。
　　“嘭——”的一声，寒泉中冰寒的清泉因他们真力的激荡，喷溅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了一片雨雾。
　　收回幻心，宇文轩顿觉胸口一窒，原本处于寒泉上空的身子，微微往下一沉。
　　他深吸了一口气，借下坠之势，点足轻掠水面，借力再往上一跃，手中的幻心蓝芒又起，裘向冷残星胸口。
　　“你这个后生小辈，果然毅力惊人啊——”
　　冷残星哈哈大笑，黑眸中的紫光竟深了几分，天绝斩上黑色的烈焰出随之越发地猛烈。
　　一直在岸旁观战的东方业心徒然一沉，知道冷残星将会使出必杀绝技，转身便欲逃离。
　　“东方业，你走不了——”
　　冷残星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扬袖一展，将宇文轩的幻心逼退了回去，接着右掌一推，手中的天绝斩脱手而出，化为一道幽黑的光芒，向东方业掠去。
　　“东方兄，小心——”
　　宇文轩的心顿时结成了冰，点足轻掠的同时，忙用手中的幻心拦住那道黑芒。
　　黑色烈焰为蓝芒所阻，顿时缠绕着，直裘上宇文轩的胸口，宇文轩顿觉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已呕了出来。身子仿佛被掏空了气力，他无力再支撑下去，笔直往寒泉跌落下去。
　　“宇文轩——”
　　东方业惊惧地看了寒泉一眼，却见泉水之上已浮现出一片刺目的殷红。
　　——他，他怕是死了吧？
　　东方业当下不敢再回头，趁着冷残星看向宇文轩落水的方向，一个纵身，人已消失无踪。
　　“可惜了，你可是一个对手呢！竟为了救那个蠢才而牺牲自己——”
　　看着染红的水面，冷残星冷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可惜之意。收回天绝斩，他转过身看了眼刚才黄衣少女离去的方向，冷冷一笑，“你以为，你逃得过么？迟早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话落，他一个旋身，顿化作一道幽光离去。
　　四周，顿时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刚才那一场激战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寒泉的上空忽然飞来一只彩雀，在上方打转，看着泉上那片染红的清水。忽然，它发出一阵悲鸣，接着拍拍翅膀往远方飞去。
　　它并没有看见，有一团银蓝的光芒自泉底渐渐扩散而出，刹时照亮了整个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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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夜，无云无月，沉重地连半点星光也没有。
　　寂静的小路上，忽然传来了阵阵细碎的足音。
　　“小彩——你飞慢一些呀——我看不清路——”
　　她轻唤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声。
　　“竟飞得这样快——”灵动的双眸转了转，她微微一笑，身子忽然一跃而起，足尖在路旁的小草上轻轻一点，借力飞掠而去。
　　——看不清路，她也可以学小彩用飞的嘛！
　　夜色里的寒泉，烟雾依然弥漫着，阵阵轻烟带着裘人的寒气在寒泉上空盘旋缠绕着。
　　看到目的地，她忙收力一放，让自己稳稳地落在寒泉边。
　　“这么冷——”
　　她搓了搓臂膀，眉宇间却闪过一丝忧虑。
　　这样彻骨的寒意就连她也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小彩，小彩，你在哪里呀？”
　　层层迷雾中，隐隐传来了一阵鸟类的鸣叫声，接着一只七彩的雀儿从迷雾中钻了出来，在她面前不停地拍打着翅膀，像在对她说着什么。
　　她凝神看着它，皱眉道，“你确定他还活着么？”
　　空中的雀儿，焦急地乱拍打着翅膀，像是在回答她的话。
　　搓了搓又有些僵硬的手臂，“好吧！我下去——撑一撑应该就过去了——他帮过我，我当然更不能见死不救——”
　　其实，她最怕的，就是水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差点溺毙在水里，但那个人，她不能不救。
　　鼓足了勇气，她正欲跃身下水。
　　忽然，身旁传来了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姑娘，这么晚了，入寒泉会冻坏身子的——”
　　“啊——”
　　没提防身后忽然冒出一个人来，她一惊，足下一滑，就要跌入寒泉之中。
　　“小心——”
　　一双手及时扶住她的腰间，带着她急退了几步，但退到中途之时，仿佛失了气力，抱着她一起跌倒在岸边。
　　“喂——”
　　她惊慌地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你，你没死——”
　　心中猛得涌上一阵欣喜，她看着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不是在寒泉底下么？自己爬上来的么？你受了伤，怎么可能自己上来的？”
　　“姑娘，你问题这样多，让我，让我回答哪一个？”
　　宇文轩轻笑，孩子气的笑容里微显出一丝苍白虚弱，若不是幻心在危机关头发挥出力量救了他一命，他此刻怕是早已和阎王爷报道了。
　　她脸色一红，“我，我只是——”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宇文轩略一皱眉，忽然伸手捂住唇，呕出了一口鲜血，倒入了她的怀中，不省人事。
　　“你——”
　　她顿时惊白了脸，这时才发现他胸口的衣襟早已染红了一大片，但创口里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渗出着，连带着将她黄色的衣裙也染上了一层刺目的殷红。
　　忽然，小彩在他们上空不停地拍打着翅膀，飞来飞去，焦急地鸣叫着。
　　“小彩——你——”
　　她正欲询问，却听一道声音无奈地道：“小音，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
　　“玄亦——”
　　她不禁暗一吐舌，转头看向正一步步走近的白衣男子，“我们，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终于找出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她朝玄亦灿烂一笑，“他是一个好人。我们应该救他——”
　　“你——”
　　玄亦摇头，轻叹了口气，“小音，你知道他是谁么？”
　　“他——”白小音低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男子，轻声道：“我好像听见妖王叫他宇文轩——”
　　“是啊。他是宇文轩。是宇文世家的长公子，也是宇文世家历代以来最年轻最有作为的天师！”
　　“天师——”
　　白小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复又笑道：“天师又怎样啊？我们，从来没有害过人，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