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胡安的契约》i桑梓

7、第七章 新朋友

　　开学典礼上，胡安就被莫名的小石子击中，本以为是意外不想理，可这石子儿连二连三，胡安扭头看到一个嬉皮笑脸的熟悉面孔——姜新颜。

　　几周后，新颜强迫她跟自己一起找学校里的“秘密据点”。“像向日葵花田那种的，不会被发现的安静的地方。”新颜原话是这么说的。

　　被拉着被动奔跑的胡安一边跑一边想，小学的生活是新的开始，在幼儿园的风光不再，那些熟识的朋友也都不在，除了这个叫新颜的家伙，想到这儿胡安对身边的新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开始继续气馁，其他小伙伴竟一个也没看到。

　　这个张老师当着外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不知怎么，胡安总有种张老师不喜欢她的感觉。有时胡安会想起那个和蔼阿姨，那样才是真的和蔼吧。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胡安全程神游，直到撞上新颜，捂着肩膀正打算骂新颜，抬眼看见一脸兴奋的新颜指着一个巨大的滑梯。胡安走上前去。

　　这可比幼儿园的滑梯大太多了，而且是石头做的，摸起来凉凉的。胡安点点头：“就这儿吧。”
　　滑梯有两层楼那么高，滑梯下面还有个小木屋，后面靠着一个很粗很大的大树，树上小鸟叽叽喳喳的。

　　“胡安，你快来啊。”
　　胡安循着声音看，新颜麻利的像只猴子，在胡安愣神的工夫，他已经从滑梯上滑了下来，这会儿又在窗外朝小木屋里面看。

　　“哎，你别……”胡安早该知道阻止没有用。
　　小木屋的门被新颜一把拉开，一层灰扑簌簌的掉下来，胡安嫌弃地退了好几步，又是挥手又是捂嘴的。

　　新颜回头嘿嘿一笑，看到胡安的样子：“哎呀，你们小女孩儿事儿真多。”说罢自己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也捂着鼻子眯着眼睛逃了出来：“这个，回头你收拾一下，我先走了。”
　　胡安有些好奇，探头看看，“这屋里也没东西啊。跑什么？”

　　胡安打算追上新颜问个究竟，奈何新颜蹿的太快，已经进了班。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胡安还是走到新颜班后门，拉了个刚出来的同学：“同学，麻烦你帮我喊下新颜。”
　　“呦，新颜~有人找~”同学阴阳怪气的朝班里喊着，惹得不少同学看向后门胡安。

　　“别闹，别闹。”新颜看到门口不安的胡安，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沿路同学的脑袋都摆了回去。
　　新颜斜靠在门框上，颠哒着一只脚：“说吧，来找哥啥事儿？”

　　胡安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那屋里没什么东西啊。”
　　“哦，你说那个啊。对啊，是没什么东西啊，我不是让你收拾吗。收拾好了？”
　　“不是，没什么东西你跑什么啊？”
　　“这开疆扩土是我的事情，打扫卫生什么的自然是你的事情啊。”

　　“……”
　　“反正你明天之前最好给我收拾好它，不然我就告你家长你上课传小纸条。”
　　胡安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你别管~”新颜嘚瑟的不行，一边扭着腰摆着手一边走回座位，活像电视里的老鸨。

　　放学后，胡安看同学都走了，打了盆水，拿上抹布、笤帚来到了小木屋。一边不情愿的胡乱打扫着一边没什么目的的看周围的景致。

　　你别说，这地方还真不错，因为离教学楼远，来回时间长，课间也没人来玩。放学后大家要么被家长接走，要么在操场活动，这么好的地方竟没什么人发现。

　　小木屋其实比幼儿园的小亭子大不了多少，进四个人恐怕就转不开身了，很快就打扫完了。胡安爬上滑梯，四周望着，这应该是学校里学生能到的最高的视野最好的地方了。大树后面是个红砖围墙，里面是个中学，跟这边差不多大的样子，有操场，还有好多这边没有的器材，很多栏杆，一排一排的。

　　胡安有些累了，抓着栏杆坐下，把腿从栏杆中间穿出来，悬空晃着。这里可真高啊，小鸟窝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好像伸手就能够着。从这里能看到小学的操场，其实很近，只是中间隔了一排小树，不爬上来根本发现不了。
　　操场边上就是沙坑，有个人自己在沙坑，白色的连衣裙，“嗯？安歌？”胡安滑下滑梯，向沙坑跑去。

　　“你怎么还没回家啊？”胡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没能成功刹住脚，一下跨在沙坑里，沙子溅了白裙子一身。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胡安手忙脚乱给安歌擦起裙子，可裙子却是却来越脏。胡安这才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打扫小木屋又滑滑梯，此刻双手像染了墨，黑的没眼看。

　　胡安不安的把双手藏在身后，“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安歌看着胡安扭捏的样子，笑出声来：“没事的，本来也要洗了的。”
　　胡安眼里闪过两颗小星星：“真的吗？”
　　安歌拉起胡安藏在身后的手，“真的，来坐吧。”

　　“我在等爸爸来接。”
　　“哦哦。”胡安想了一秒钟才想起自己刚问了问题的。

　　两个人就在沙坑坐着，胡安想找个什么话题来不这么尴尬：“你长大以后想当什么啊？”
　　“律师。”安歌脱口而出，又问胡安：“那你呢？”
　　“我……一样吧……”安歌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每次被别人问起都是笑笑或者装傻。没想到安歌竟然这么明确，又问：“你为什么想当律师？”

　　“我父母都是律师，我没得选，从小他们就告诉我，长大一定要当律师。”
　　“哦哦，真好。”
　　“好？什么好？”
　　“我爸妈没跟我说过以后要我做什么……”
　　“你才是好……”
　　两个七岁的小姑娘开始了互相羡慕，又陷入了冷场。

　　今天的课后作业是要大家写下自己名字的来历，胡安正在发愁，这是自己没法独立完成的作业，需要麻烦爸妈，可爸妈永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想就发怵。“你的名字可真好听，安——歌。”胡安像是夸赞，更像是自言自语。
　　安歌露出一丝骄傲的表情：“我自己改的。”

　　“啊？”胡安瞪大了眼睛：“还可以自己改名字？”
　　“当然可以。”
　　胡安噘嘴，低声：“我想都不敢想……”
　　“你如果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也可以给自己起一个新名字啊。”

　　胡安连连摆手：“不不，我爸妈不会同意的。”
　　“没事儿，哪怕自己想想也好。”安歌抱起一边的书包，翻出纸、笔：“来，我们现在就来想几个吧。”
　　“这……”胡安犹豫起来，同时也不知道该从何想起。
　　“我原本叫安宁，我觉得太难听了，我喜欢唱歌，就让爸妈给我改名叫安歌了。那你呢，你喜欢什么？”
　　“……”
　　这个问题可真是难住了胡安，胡安心里从来只有别人喜欢什么，如何投其所好，好让自己不被人讨厌。至于自己喜欢什么，她可从来没想过。

　　“我喜欢什么重要吗？”
　　安歌一本正经，仿佛在说全天下最严重的事情：“那当然，这可是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呢。”
　　“我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想吧。”
　　“嗯……好。”

　　“安歌？”
　　“哎，爸爸。”
　　安歌跳起来跑到一个中年男人身前，一个纵身就跳到他身上。男人稳稳接住了她。

　　“跟同学在玩呢？”安歌爸爸掸了掸她的白裙子，发现掸不掉也没说什么，笑着看着还在沙坑里坐着的胡安。
　　胡安出于讨好的本能站起身来鞠了一躬：“叔叔好。”

　　“你好你好，这孩子，真乖。”安歌爸爸把安歌放下：“去跟同学再见，咱们该回家了。妈妈的饭都要做好了。”
　　“是吗？”安歌开心地跑回来捡起书包，想起什么，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本子，递给胡安：“喏，这个给你，你回去要是想好了就写在上面，明天咱们再继续。”

　　胡安接过本子，软软的，封面摸起来还有些弹性，跟那些蓝色的棕色的粗纸面的本子完全不一样，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

　　“爸，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你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炸带鱼，还有可乐鸡翅。”
　　“太好了！”
　　安歌被爸爸牵着蹦蹦跳跳的走远。

　　胡安小心翼翼的拿着本子的一个边儿，一步一顿的把本子带回教室，生怕自己的脏手蹭脏了它。洗手之后，才放心把本子装进书包，抱着书包回了家。

　　我喜欢什么。胡安坐在桌前对着本子发呆，是喜欢下雨天的吧，雨后可以捡到蚯蚓，给公园里的爷爷钓鱼用。下雨天大家都在家里，这样就不显得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下雨天很安静，除了雨声，其他声音都听不到，特别适合看书。嗯，我也喜欢看书。
　　胡安郑重的在本上写下了“雨”、“书”两个字。

　　饭后，胡安蹑手蹑脚走到厨房，胡氏正在洗碗。
　　“妈。”
　　“哎呦，这孩子，吓我一跳。”胡氏扶了扶水池边的一摞碗，那水池刚好跟胡安一边高，摞起来的碗把胡安挡的严严实实。

　　“妈，我为什么叫袁胡安啊？”胡安盯着胡氏，好像胡氏可以不说话通过表情来回答胡安的问题。
　　胡氏手上麻利的动作短暂的中断了几秒钟：“你问这个干嘛？”
　　“我们今天的作业是介绍自己名字的来历。”
　　“哦。”

　　“所以呢？”
　　“我姓胡，你俩姓袁，是全家平安的意思。”
　　“哦，好。”胡安蹦蹦跳跳回到房间，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么饱含爱意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