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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番外.明争暗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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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在天宫穿行,心里焦灼而不安。他知道自己不该被妹妹的话影响,这小魔星向来唯恐天下不乱,再是狡诈不过。
但她说的煞有介事,让他不能不在意。
娘亲虽也狂妄,但素来知晓分寸,如烟波海龙王这等一域之主的礼物,她是不会随意私授的。为此,他还是亲自确认一番才安心。
烟波海龙王,名讳朝晖,玄清与此人来往不多。但作为天宫太子,各域之主的履历乃是基本功课。
朝晖是龙族后辈中少有的具有真才实干之人。二十万年前,烟波海乃是六界闻名的贫瘠之地,每年要靠天庭救济才能勉强生存。可在朝晖龙王的运作下,仅二十万年,就将烟波海发展成比之四大海域也不遑多让的繁荣之地。
朝晖龙王少年即位,至今不过二十五万岁,称一声少年英才也不为过。于容貌上,即便眼界高如玄清,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生的极好。凤眼薄唇桃花面,面相应属他旭凤叔叔那一挂,桃花极旺,甚招女人喜欢。该不会连娘亲也......
想到此处,即便心里狂呼不可能,玄清仍忍不住面皮一紧,加紧了赶往七政殿的步伐。然而行至栖梧宫上空之时,却隐约察觉下面有陌生的龙气。九重天何时来了别的龙族?
玄清收起驾驭的云雾,落在栖梧宫门前,刚一脚踏进去,便听到一声欣喜的语声。
“那这件事就拜托月下仙人了。”
“好说,好说。”
丹朱喜气洋洋的接了活,乐得眉开眼笑。
倒是懒洋洋歪在一边的旭凤,见他二人相见恨晚,忍不住轻哧了声,讽刺道:
“你这人肚量不大,野心倒是不小,竟敢肖想我天家的人。”
肖想天家,做媒?
玄清眼神一凛,抬眼看去,那一身海族龙王冕服的青年男子,正与他丹朱叔公打得火热。
此刻他精神奕奕,笑容满面,眉眼间桃花四溢,魅惑勾人,惹得栖梧宫的侍女驻足停步,皆看得春心荡漾。
只一罩面,玄清便对此人打心底的不喜。即便猜出了他的身份,玄清仍旧端起太子的架子,喝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九重天?”
朝晖刚被旭凤奚落了一通,若在平日,早同这鸟来一套全武行了。二十万年过去了,这鸟还是这般讨厌,让人见面就想掐。
但这会他心情大好,又是有求于人,便只笑笑,不与他逞口舌之利。待事成后,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
没等他出言缓和,便听到了一声威严的质问。待回过头,顿时脚下一软,差点以为是二十万年前的大佬又打回来了。
但扫过这青年绣边上的龙纹,他便回过神来,继而拱手行礼道:“小王朝晖,参见太子殿下。”
果然是这厮,玄清眯了眼,不动声色道:“原来是烟波海龙王大驾,不知王上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回殿下,小王此次来是为送烟波海的朝贡。”
进献朝贡,还需一海龙王亲自前来,可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玄清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区区小事,何须劳烦王上亲往。”
“小王听闻九重天的天将即将更换铠甲,这新甲添入金刚蚌的珠粉能增强铠甲的韧性。恰好我烟波海今年出产颇丰,全是依赖九重天扶持。于是除了历年旧贡外,便多添了金刚珠一项,由于数目众多,小王便亲自走一趟,护送贡品至天庭。”
这自发多添岁贡,乃是再合格不过的臣子。绕是玄清再如何想挑刺,也寻不到由头,只能干巴巴的道:“如此,便多谢王上了。”
朝晖倒没在意玄清的冷淡。谁不知道润玉那儿子,能力才干不缺,只是天生面瘫脸,还是八杆子打不出一句话的哑炮,能这样已经不错了。好歹,比当年刻薄挥洒毒液的清宴要好对付不是?
于是他拱手一礼,含笑谦虚道:“不敢,五湖四海龙族本为一家,我烟波海虽比不上四大海域,但还是能尽一份绵薄之力的。”
谁特么跟你是一家!玄清越看越觉得父亲此刻绿云罩顶,脸色越发青白。
这话说的好好的,太子无缘无故又摆脸子了。朝晖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不得不叫苦,此人虽没当年的清宴毒舌,但讨好起来也是困难重重。早知道他当年就不该偷偷嘲笑润玉,当真是天理昭昭。
倒是旭凤,虽说老跟朝晖不对盘,但也只是喜好打打嘴仗,到底有那么多年交情。一看侄子面色不好,便赶紧打圆场。
“都愣着作甚,过来坐啊,都是自己人。”
这一句话出,气氛更加凝滞了。
丹朱一看不好,便起身去拿朝晖送来的珍珠,打岔道:
“玄清来的正好,快来看看朝晖送来的金刚珠,这呈色......”
“别!”
朝晖旭凤阻止不及,便看得一阵强光闪过,玄清便捂着眼倒下了。
丹朱:......
这一幕好生眼熟......
日子久了,倒是忘了烛阴氏不能见强光。
朝晖看着被他珠子放倒的玄清,忍不住想捂头哀嚎。这群猪队友,他的脱单之路怎的这么漫长呢!
很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栖梧宫蔓延,玄清好不容易从黑暗中站起,忽发觉眼前又绽开一阵光晕,骇得他差点夺路而逃。
“太子莫慌,此珠名唤温碧珠,是少有的哑光珍珠,光晕柔和不伤眼的。”
玄清收了烛阴之暗,才看清朝晖手中所持之物。三寸左右的珠子,光滑饱满,辉光盈盈,甚是漂亮。若是娘亲和玄润看到,必然会喜欢。
“此珠十万年才能育得一颗,整个烟波海龙宫如今也只得两颗。这一颗赠与太子,镶在钗环之上,送予女眷,定能讨人欢喜。”
这话与玄清所想不谋而合,却令他更为警惕。送哪个女眷,想讨谁的欢喜,当真是司马昭之心,再奸滑不过!
“王上糊涂了,我身为天界太子,怎能随意收受贿赂,更何况还是如此贵重之物。”
丹朱当即道:“这有什么,总归不是外人,朝晖他......”
旭凤却及时拦住了丹朱,小声道:“你别胡说,这八字还没......”
然而话未说完,却在玄清逼视的视线下,渐渐止了声息。
在这群鬼鬼祟祟不知密谋什么的人里,玄清只觉一刻也呆不下去。他当即一拂袖,当空而起离开了栖梧宫。他得好好问问娘亲,究竟是怎么想的。这般油嘴滑舌的小白脸,到底哪里及得上父亲!
匆匆忙忙赶至七政殿,却发觉里边空无一人。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时辰尚早,今日又无朝会,按娘亲懒散的习性,应当宅在殿内不挪窝才对,怎会不知所踪?
他蹙眉想了半天,忽浮现出一个想法,当即一回袖,又往另一边赶去。
待看到璇玑宫外殿,闲散吃茶点的女人时,玄清才松了一口气,传言果然不可信。
都说父亲同娘亲闹了别扭,从七政殿搬到璇玑宫独居,那这个霸在璇玑宫悠哉悠哉的女人又如何说?
看到儿子从门外行来,玄乙懒懒打了个呵欠,又放下糕点,然后手心屈弯,招了招手。
这仿若唤狗般的手势让玄清额上青筋直绷,他忍了又忍,才板着张脸来到娘亲跟前,还未开口,便听到她不在意的道:
“你来的正好,跑一趟七政殿,帮我带套干净的衣裳过来。”
玄清疑惑的抬起头,这才仔细瞧去,发觉娘亲今日穿的乃是父亲的常服。由于身量较小,就如同孩童偷穿大人衣裳一般滑稽。他入殿注意力都在她本人身上,倒没察觉到服饰的异样。
“怎么回事?”
“哦,我的衣裳昨天晚上坏掉了,这衣服不合身,正愁没法见人呢,你快去快回。”
玄清愣在半响,有些回不过神来。好端端的,衣裳怎会坏掉?娘亲的穿戴都是父亲亲自把关,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料子,理应水火不侵才对。
玄乙鄙视的睨了儿子一眼,语重心长道:“小孩子家家的别问这么多,快去就是了,说了你也不懂。”
言毕又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大龄单身儿子一眼。
唰的一下,玄清的热血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心。
谁,谁再说帝后不合,他就打爆他的头!
父亲这个虚伪的男人,一边放话吃着干醋,一边激烈的连衣服都......
还真是被他一言中的,什么不和传言!就是这糟心的夫妇俩,闲极无聊玩儿的情趣!
明争暗秀什么的简直太讨厌了!
儿子气吼吼的跑了,玄乙嗤笑了一声,又揉了揉酸痛的腰。
外边的传言她也耳闻了一二,润玉最近确实有些异常。一开始是他突然搬出七政殿,可当她去找他的时候,却又扣着她不让走。
可若说润玉移情他人......
玄乙揉了把这几晚受累的腰,觉得润玉搬出去的决定实是再明智不过了!
重新回到七政殿,玄清虽说还板着脸,但心里实松了下来。虽说他老闹着要回钟山继任小龙君,但不过是儿时戏言,放不下面子罢了。
父亲实是极疼爱他的,在妹妹尚在娘胎之时,便向六界宣告了他的太子身份。
那时他年纪尚小,老仗着娘亲宠爱和舅舅后盾同父亲置气。所以当娘亲有了妹妹后,他心里实是十分惶恐的。
父亲或许正是察觉到他的不安才会这么早宣告太子之位。要知道,大部分天帝为了权力制衡,都是濒临陨灭才会确认继任者身份的。父亲和旭凤叔叔,直到太微爷爷陨灭,都还只是夜神和火神。
他虽言语上不谈,但心底还是很爱戴父亲的。今日闹这么一出,着实吓坏了他。
玄清放下心,在娘亲衣柜里随手捡了几件衣裳,刚准备走,余光却看见了一圈光晕。
昏暗的室内,有一阵微光从妆台上透出。他几步走至镜前,将妆匣打开,两寸长的珍珠在匣中散发出温润柔和的光。
玄清手上的衣服瞬间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