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怪谈少女》暝阑

68、海底之门（四）

　　酒吞童子在回忆完和方相氏见面的事情之后，便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怀念的表情，仿佛只是为了助兴，随随便便的讲了一个故事。

　　星野来未却忍不住想，酒吞说他遇到方相氏的时候，对方身上带着伤，那是谁打伤了她呢？

　　她垂下了眼眸，努力回想着当初她遇见方相氏的时候，但是那段记忆似乎始终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方相氏那时候的样子。

　　是不是……

　　我该回去一次……

　　这个想法只是在她的心底冒出了一个头就被打断了，酒吞童子仿佛已经对方相氏的事情失去了兴趣，转而将注意力放到源博雅的身上。

　　“我曾经听有人说过，阁下的笛音非同凡响，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能听一听。”

　　星野来未闻言转头去看源博雅，对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了。”

　　源博雅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他看着窗外的风景沉思了片刻，缓缓举起了笛子。清朗的乐声从他的唇边流泻了下来，星野来未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即使她无法理解曲子中的含义，也无法将注意力从这首曲子中移开。

　　如同天籁，这是星野来未脑海之中仅剩的念头。

　　可是突然，她觉得自己的心中，似乎涌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像是将悲伤、喜悦与感叹混杂在了一起。

　　这是……

　　来自于方相氏的情感。

　　到底是怎么回事？星野来未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难道是源博雅的曲子太过动人，勾起了在她身体里属于方相氏的情绪吗？

　　安倍晴明在源博雅的笛声想起之后就没有说话，他靠着椅子，轻轻摇着手中的蝙蝠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许是遇见了什么，他微微的勾起了嘴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到源博雅一曲吹罢，酒吞童子才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怅然，“如果是月上中天，一边听着你吹奏的曲子，一边饮酒，才更加风雅吧。”

　　源博雅眨了眨眼睛，似乎并不赞同酒吞童子所说的话，“饮酒这种事情，如果和合得来的人，是不管何时都会开心的，况且我们今日只是初次相识，如果投契，未来总有在月下一起饮酒再聚的机会。”

　　酒吞童子微微一怔，却很快笑着摇了摇头，“博雅果然愚直。”

　　安倍晴明合上了扇子，微微勾了勾唇说，“博雅，我们不会再来了，以后若是相聚，也不会像今日这样，把酒言欢了。”

　　源博雅似乎想问为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无论怎样投契，对方都是危害人类的恶鬼，而他们终会永远站在人类的一方与其为敌。

　　这一次的相聚也只不过是鬼王的一时好奇而已，即使觉得投契，在未来他们两个人如果阻碍到了自己，他也只会觉得有些怅然而已。

　　安倍晴明喝光了自己酒碗里的酒，缓缓的站起了身，“门快要开了，我们就此告辞了。”

　　酒吞回头看了看外面，感叹了一句，“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既然如此，你们便回去吧。”

　　他如火般的眼睛看向了安倍晴明，“以你的性格，大概会在离开之后，将海底那道门封印住的吧。”

　　“确实。”安倍晴明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酒吞再度大笑了起来，看样子，他确实十分欣赏安倍晴明的性格，“罢了，你封住便封住吧，从大江山通往现世的门可不止这一扇。”

　　星野来未的心猛地一沉，她想既然海底的这扇门开了，那么会不会在其他的地方，已经有其他的门开启了，只是她们没有察觉到。

　　就在她思绪飞远的时候，酒吞童子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星野来未立刻心生警觉，毕竟很多动画里都会有这样的剧情——某人看到他的宿敌将力量转给了别人，但是那个人却无法发挥宿敌的力量，某人觉得十分失望，于是干脆亲自上手和对方打……不对，打对方一顿，激发对方隐藏的能量……

　　要是酒吞走今天的路线，那可就糟糕了。

　　已经觉得腹部隐约开始作痛的星野来未并没有等到自己预想中的场景，酒吞童子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用他尖锐的指甲轻轻碰了碰星野来未的额头。

　　“虽说我不认为你和方相氏是同一个人，不过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你也会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对手。”

　　酒吞童子眯起了眼睛，“到那个时候，你便来大江山找我吧。”

　　星野来未觉得大脑有一瞬间的昏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内部四散开来，安倍晴明眼疾手快的伸手推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手上浮现了淡淡的白色灵光，星野来未微微阖了阖眼，觉得身体里的不适感，似乎消去了大半。

　　酒吞童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了座位上，他曲起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一直等在外面的女子，便垂手推开了门，“鬼王大人。”

　　酒吞童子懒洋洋的点了点头说，“送他们去门那边吧。”

　　女子点了点头，但是突然之间，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起了头，她原本乌黑的眼眸中，闪现出了压抑着的恨意。

　　“啊……你……”在她的目光和星野来未相对之时，她的眼中泛出了点点红光。

　　而星野来未的惊讶并不比她少，在她来的时候，她眼中的女子，是一个拥有美艳人形的鬼怪，而此刻，眼前的女子却变得瘦骨嶙峋，她的手上有一道沉积的疤痕，身后是蔓延着的黑气。

　　星野来未应该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鬼怪的，但是她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就是疫鬼。

　　给人间带来疾病灾祸与混乱，方相氏……也许也是她的宿敌。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得格外的剑拔弩张，可是突然之间，星野来未的身后响起了铛的一声，紧接着，是酒吞童子的声音，“疫。”

　　他不紧不慢的喊出了女子的名字。

　　疫鬼浑身一颤，立刻再度躬了躬身，“是，酒吞大人，我这就送他们出去。”

　　她顿了顿，才格外不甘不愿的补充了一句，“我一点会平安的将三位送到门的位置。”

　　她的手在身侧握紧了片刻便又松开了，然后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样子，用略显冷淡，却恭敬的态度说，“请三位跟我来吧。”

　　回到门的路程，似乎要比来时要快的多。

　　原本紧闭的门，在森林暗下来的刹那，再度露出了缝隙。

　　似乎是因为之前疫鬼露出的眼神而感到了不安，源博雅并没有立刻进入门，而是让星野来未先进去。

　　星野来未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入了门中，她隐约觉得疫鬼的视线紧紧的黏在她的身后，直到安倍晴明和源博雅也进入门中之后，那道视线才消失了。

　　虽然知道对方是方相氏的宿敌，但是星野来未还是有些奇怪，如果只是宿敌的原因……疫鬼对于她的仇恨，居然会到这种地步吗？还是说在疫鬼眼里，方相氏是将她从人类世界赶出，让她不得不抛弃自己首领地位，臣服在酒吞之下的仇敌？

　　她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转身问安倍晴明，“将门封印之后，你们便要回去了吗？”

　　安倍晴明还没有回话，源博雅却点了点头，“我和晴明只是到这里拜访朋友的，离开了这么久，朋友也该担心了，倒是姬君你呢？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

　　星野来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只是含糊着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要早些回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偏头去看安倍晴明，对方与她视线相对了片刻，却突然开始结印，他的动作很慢，似乎是故意想让星野来未看清。

　　星野来未也顾不上思考该怎么回去了，她连忙屏住了呼吸，紧紧注视这安倍晴明手下的动作。

　　源博雅被她感染，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这个印十分复杂，结印的时间又十分的漫长，但是眼前的开着的门，却是缓缓的关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安倍晴明放下了手。

　　“晴明。”源博雅忍不住开口问，“这个门被封印了，便再不会被开启了吗？”

　　“博雅，这个世界没有永久的封印。”

　　“那……”博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这个封印要持续多久呢？”

　　“这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更或许是千年，但总有一天，这道门会被重新打开的。”

　　“可是晴明，如果那个时候我们都不在了，该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安倍晴明笑着说，“这世上的阴阳师，总不会只有我一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朝着星野来未看了过去。

　　星野来未顿了顿，这才开口问，“您方才结的印……也能关住黄泉之门吗？”

　　饶是安倍晴明，眼中也不由的闪过了一丝诧异，只是很快，他便摇了摇头，“不，黄泉之门与这道门不同，那是真正连通生死的门，用寻常的方法是关不上的。”

　　似乎是看出了星野来未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他很快又开口说道，“现在的我还不能关上它，不过以后，说不定我会想出什么办法的吧。”

　　久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