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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白师兄番外 ...

  •   我缺少了一段记忆,一大段的记忆,师父从来不和我说我以前的事。

      我有记忆的时候,应该是二十三岁。那是师父说的,我问我几岁了,师父答二十三。我见师父面容姣好,小心翼翼的问师父多大了,师父只白了我一眼未曾说话。

      师父是个女子,红衣白发素色油纸伞,有翻云覆雨之能。她从来只叫我小白,我问过我叫什么名字,她沉默很久,说道:“白。”

      是个人就该有名字,难道我就一个“白”,是名还是姓,亦或是字是号?

      山中无岁月,师父教我习刀法,做机关,学酿酒,捕鱼,下厨。

      雪山上面连年都是雪,没得什么四季区分。师父教的东西我学的很快,仿佛我本身就会的样子,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月,还是多久,师父突然和我说,下山去接个人上来吧。于是我下了山,游历了一番,学会了很多,带回了一个小师妹。

      初见师妹的时候,竟然把她认成了师弟,说来也是搞笑。

      后来,带她上雪山,给她买衣服,做鱼吃,看着她慢慢的长大,慢慢的从小丫头长到小姑娘,然后再慢慢的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这小丫头,最喜欢过来缠着我,我也很喜欢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时不时的吵闹玩耍。

      师妹的剑术越来越好了,才一年时间,就从我手下一招也挡不住,如今已经能走上十招而不显败势。不过,竟然是为了讨酒喝。

      呵呵,白爷酿的极品梨花白,你这偏爱鲜甜的小丫头怎么喝的了?

      果然,那丫头一下子就喷出来了,还喷到了我的白衣服上面。虽然说梨花白色泽很淡,但再淡那也是酒,还是混了那丫头口水的酒!

      突然间,我感觉有什么不对。

      那坛子酒……我也喝过。那岂不是……岂不是……

      心中略有一丝慌乱,脱出口的却是:“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逃也似的躲回屋里,听到门外师妹爽朗的笑声,心脏跳的有些快,我想,我大约是病了,忙换了衣服钻进书房查看师父留下的医书。

      查不到。于是我和师妹说,我可能得了什么绝症,活不长了。师妹当时就慌了,扑过来抱着我哭,大声说不可能。那时候,我的心脏又开始跳的很快很快,我想,莫不是又发病了吧?心脏跳的那么快,会不会爆炸?

      被师妹小心翼翼的侍候了半个月,我还是能吃能打能跑能跳,突然师妹就说:“师兄你个大骗子!骗我得了绝症让我侍候大半个月是吧!明天开始你把你自己的活计都做起来,我不帮你做了!”

      师妹长大了,才两年时间,已经到了及笄礼的时候,而我呢?我今年应该是二十五了吧,还是二十六?偷偷的照了镜子,白衣长袍,冰蓝宝刀。和二十三岁的时候一样的眉眼,应该是岁月对我足够温柔。

      这两年我总是带着师妹到处玩闹,说起来师妹长高了不少,初见面时才到胸口,如今已经快到我肩膀了。

      偶尔山下的酒庄上来收酒,有人问起了师妹。

      “白公子,你师妹也差不多及笄了吧?可有选中的人?”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总感觉心里有什么不对劲,有说不出来。如果真要说出来的话,应该就是……自己的东西要被抢走了。

      “白公子,你师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家少东家托我来问问。”

      家里?

      对了,那丫头家里还有人。

      不过半月,我就带着师妹下山回九华了。期间,我们回到了那个初见的包子铺,包子铺的老板娶妻了。

      路上,师妹给我烤了一只兔子。师妹的拿手好菜是烤兔子,她说是带大她的阿婆教她的。期间她说了很多关于妙音谷的事,鬼哭狼嚎的妙音谷,自给自足的妙音谷,还有待她如孙女疼爱的阿婆。

      我一想到如果这丫头离开自己去当了别人家的小媳妇我就不开心,不由的说道:“十五了,在平常人家里都可以嫁人了,手艺那么好,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家混小子。”

      没想到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倒是笑了,真是的,有什么好笑的?

      “师兄,我这两年几乎都跟着你住在雪山之巅,别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想让我嫁给谁去?”

      嫁给谁?山下酒坊的人都提了好几次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家里给你定了亲事呢?”

      这才是我最害怕的,若只是山下酒坊那些人我好歹还能挡挡,若是这丫头的家里有什么坑人的娃娃亲……那……那我就……

      我能就怎样呢?

      逼着人家退亲?还是不管不顾的去抢亲?

      半晌没有回复,莫不是,我猜中了?口中明明是香酥浓郁有嚼劲的兔子肉,却吃着只剩下了有嚼劲三字。

      “师兄。”
      “嗯。”
      “我想吃糖醋鲤鱼了,回去后你给我烧吧。”

      糖醋鲤鱼?怎么突然说起了糖醋鲤鱼?不对!糖醋鲤鱼,是糖醋鲤鱼!

      心脏又开始跳动,我感觉很开心,别说回去烧了,在哪里烧都一样!你既然爱吃那道糖醋鲤鱼,师兄为你烧一辈子的糖醋鲤鱼又有何不可?

      看着休憩了的师妹,我感觉,我好似拥有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心里被装的很满很满,惟愿岁月安好便是。

      一路上师妹还是蹦蹦跳跳的,没一点大姑娘的样子。而我却在努力的思索怎么和老人家说话。

      要不直接说“请将凌夕交与在下”?好像有些直接。

      那要不就说“我会好好照顾凌夕的”?好像……也蛮直接的,会不会把老人家吓到?

      不一会儿,她居然带我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上面,还笑着和我说:“到了到了,师兄你看!”

      啊?看什么?四面,一面是来路,三面是峭壁,怎么进去?这丫头当自己会飞不成?

      而后又是更加不和常理的话语。

      “如果害怕可以抱着我哦。”

      抱……抱!?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青天白日孤男寡女的邀请一个生理正常的成年男性过去抱着她?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还是不由的上前搂住了自家师妹。师妹身上传来冷冽的清香,是独属于雪山上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很像。

      莫名的就有些许吃味,问道:“如果是别人,你也会让他抱住你吗?”

      师妹展颜道:“如果是别人我才不会带他来这里呢!师兄,记得抱紧哦。”

      说罢,只见师妹将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腰。这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师妹在墙上按了几下,应该是有什么机关吧,然后,脚下一空。

      手自动收紧,将师妹紧紧环在身前,心脏又开始急速的跳动了,比前几次都要急。

      出来的时候,我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师妹趴在我的身上,耳朵贴在我的胸前,大约,我的心跳被她听到了。

      看来是安全了,我将收松开,师妹直接起来很欢快的对我介绍着这个谷内的一切,我仿佛能看到她小时候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但是,这里好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推开门,厚厚的灰尘,怕有些年头了。桌上有一封信。

      我拿了那封信,那信的样子也是有些年头了,字迹有些熟悉,好像哪里看到过。直接先看了落款日期,等等,十二年前?

      凌夕三岁入谷,十三岁出谷,十二年前的信,那就是凌夕三岁的时候?

      莫不是,写错了年号吧?

      年号!

      这信的日期不是年号,而是用天干地支计数的,若不是恰好写错了字,那就是十二年前甚至是七十二年前的信件。而用天干地支计数写年份的人,自己就恰好认识好几个。

      正在思考的时候,手上的信件被抽走了,是师妹。

      她哭了。

      该死,那信上写了什么让她哭了!她从来不哭的,就算是划破了皮肉流了血都没哭过!唯一那次也只是个大乌龙而已。

      我看见我的手慌张的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怎么了?

      我看见师妹一下子跑了出去,左拐右拐的,我追上去,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看见她跪在一堵墙面前,泣不成声。

      蹲下,轻轻的环住师妹,轻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师妹,她抓住我的衣服,抽泣说:“阿婆,阿婆她不要我了……她再也,再也回不来了……”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好让抽泣的她缓缓,许下一辈子的誓言:“不哭不哭,你还有师兄,师兄不会不要你的。”

      别哭了,我会陪着你的,一生一世,若你愿意,下辈子我也陪着你。

      又过了两年,凌夕十七了。

      听说守孝是要守三年的,那还有最后一年了吧?就最后一年,我们就成亲,好不好,凌夕?

      可惜,还没有等到凌夕十八,先回来的是师父。师父带回来的是一个很坏的消息。

      西夏压境,延州城告急。

      我住的雪山,外人叫它做西岭,距离延州不远,或许我要考虑搬个家?啊,还是把西夏打回去吧。这也是师父的意思,不过这次还是莫要带上师妹了。战场,不需要师妹参加,她只要负责笑靥如花就好,其它的就交给我去办吧。

      那个晚上,月亮很圆,月光很浓,偷偷的将信件写好。

      师父说过,此次九死一生,如果回不来,就让师妹去开封吧,那里能找到一切的源头。

      但愿,我能回来。

      如果我回来了,我就让师父为我们主婚可好?你没见过师父吧?我初见师父的时候她是这个模样,现在过去好几年了她一点都没有变化,待我回来让师父教你驻颜之法可好?

      凌夕,等我回来。

      我在山下买了一个簪子,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和凌夕很是相配。

      师父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战场上,西夏来人果然众多,还有大批的高手来拦截四面八方传讯过来的江湖人。真是,正规军才多少人,死守!

      一批批的西夏士兵来,一批批的西夏士兵倒下。

      我看到了正规军的人,想上前却被师父阻止了,但是一下子我们又陷入了混战,西夏的士兵怎的如此难缠!

      手上的寒冰刀已经吸了好多的人血,正规军也发现了我,那个正规军头子看到我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师父不见了,她说她要去前线探探。

      正规军头子,哦,别人都叫他展将军,还有他的夫人,也一同上了战场。

      展将军问了我的姓名,我回答:“白。”

      他唤我白少侠。

      嗯?少侠?我都将近三十了,还称呼少侠?

      他说我和他的一个以前的同僚很像,还没说完,又是西夏人来了。

      虎贲军。

      啊,又要打了,这次有好多人一起,真是爽!

      冰蓝色的刀柄上早就染了红血,上面沾着的,有西夏兵士的,也有大宋的军士溅出来的热血。

      这场仗,打了七天七夜,日月无光。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认识的不认识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西夏的大宋的。到后来,我也快支撑不住了。

      胸前穿过的刀刃是谁的?刺出来怎么还有一块块碎了的白玉?

      那是……那是我打算送给师妹的簪子。

      体力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我杀了多少?十个?百个?有没有上四位数?

      刀鞘早就被丢弃了,防守?这时候防守已经没用了,只有用刀支撑住自己的躯体,半跪了下来,身边还有着厮杀的声音,一袭白衣早就红到发黑,哪里还有雪山谪仙的样子?

      凌夕,这样的我,你还认得出吗?

      凌夕,我食言了。

      凌夕,如果有来世……我是说如果,你是否愿意与我……再续前缘?

      凌夕……

      恍惚之中,我好像看到了凌夕向我走来,轻盈的步伐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响,她伸出手,对着我说:“我们回家,泽琰。”

      好,我们,回家。泽琰,这是你为我取的字吗?白泽琰,好。今后我就叫白泽琰。

      我未曾看到的是,我的刀上面隐隐的出现了第二个和第三个字,但只一瞬间,它们就消失了。

      凌夕,若有来生,你可愿与我白头偕老……

  •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在边上又挖了一篇鼠猫的文……这里有灵感了就写,应该再换一两个地图就结束了。最近有些忙碌,亏待各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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