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破障录》凑乐

24、破除

　　王默用力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来，胸口绞得疼痛。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挡在她身前的霍青昭、王遥、呼呼。然而眼前一片模糊，她不想死，她不想死！

　　老大怎么能躲在小弟身后？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被击败？

　　她咬紧牙关，伸手擦掉嘴边的血，看怎么也擦不完，干脆放任。她拼尽全力用十根沾满血的手指痉挛般攀着墙壁站起来，浑身冷得直哆嗦。

　　霍青昭余光看到她竟然站了起来，吃惊之下一不留神被扑过来的厉鬼咬住胳膊。他吃痛地甩臂将厉鬼扔出去，胳膊上的伤口却已经萦绕着思思阴煞黑气。

　　他草草捏出一张符贴到伤口，持剑跑向王默。

　　王默战栗着从怀里掏出护身符，护身符沾染手指上的鲜血顿时光芒四射。她睨了一眼朝她奔来的霍青昭，骄傲地勾勾嘴角，都说了她才是老大！

　　她奋力将护身符扔了出去。

　　护身符的光芒穿透稠密的阴煞黑气，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密密麻麻厉鬼触及光芒竟像被火烧伤一般，鬼身消融。剩余的厉鬼见到这样齐齐惨叫着疯狂四处逃散。

　　正斗得如火如荼的一人三妖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正道。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般景象，怎么会这样？他召唤的厉鬼向来战无不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诸盎珀哈哈大笑起来，“臭道士，你也有这么一天！受死吧！桀桀！”

　　正道闻言狠戾地瞪了他一眼，横剑在胸前，轻蔑地骂道：“凭你们三个畜牲竟然也想翻身？即使没有这些厉鬼，我也能……”

　　“还有我！”

　　一人三妖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窜进来一只浑身伤口的黑猫。

　　墨妙还以为今天真的要葬身在这里了，没想到院子里的厉鬼突然放开他，仓皇逃跑。他甚至来不及处理伤口就赶紧冲了进来。

　　墨妙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墨苓，沉脸质问：“正道，我爹呢？”

　　正道扫了一眼围着他的四只妖，阴笑着伸手擦拭手中的剑，睨了墨妙一眼，“你爹？我不是说他死了吗？”

　　“怎么？不信？”他嗤笑道：“墨苓那个孽畜早就化为灰烬了。”

　　“早就化为灰烬了”

　　“早就化为灰烬了”

　　墨妙脑海里不停回转着这句话，钝钝反应不过来。

　　正道不着痕迹地观察墨妙的神色，知道墨妙现在受到冲击，最容易露出破绽。他继续加力，“墨苓一直想逃出去，我本来想让他死心，就把你娘的死讯告诉他了。”

　　说着，他状似无奈地道：“谁知道你爹还真是个痴情种，竟然当场就自尽了！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神魂具散…”

　　“啊…”墨妙猫毛炸起，尖锐的指甲暴长，嘶吼着扑向正道。

　　正道早有准备，横剑抵挡住墨妙的攻击，只是没想到身后的诸盎珀也趁机飞过来啄了他一口。

　　他暗道不妙，急忙捂住往外喷血的伤口，却来不及了！

　　忌惮护身符的厉鬼无奈地徘徊在房间里，此时一闻到正道浓重新鲜的血肉味道，刹那间都冲到正道身上。你一口他一口，一口口撕咬着正道。

　　正道猛烈挣扎，大叫着“滚”，挥舞着剑砍向厉鬼。然后厉鬼像是不知痛般，贪婪地抓住他不放。

　　慢慢，正道再也抵抗不住，只能在厉鬼的啃咬下无助惨叫。

　　诸盎珀连忙拉着惊呆了的墨妙往后撤，生怕被厉鬼缠上。魅梦也心有余悸地叼着牟平凑过来，“这些厉鬼不是正道召唤来的吗？怎么对付起主人了？”

　　“要不说臭道士修炼的是邪门歪道呢？什么主人？”诸盎珀嗤之以鼻，“你见过厉鬼会有主人的吗？不过是臭道士给厉鬼提供新鲜血肉罢了，现在没了，还有比跟厉鬼有契约的臭道士更好吃的东西吗？”

　　魅梦颔首，“原来是这样啊！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哈哈哈，老娘终于自由了！”她化作人形，一脚踢开脚边的牟平，骂道：“臭乌龟，你再敢占老娘便宜，小心老娘把你炖汤！”

　　牟平被踹了老远，慢慢稳住身子，一声不吭往回爬。

　　魅梦转头走向角落的王默，霍青昭警惕地拔剑挡在王默身前，冷声警告：“别过来！”

　　魅梦伸出一根手指将霍青昭的剑弹开，直接把霍青昭甩了出去。一旁的王遥瞪大眼睛惊恐地抱住呼呼挡在王默身前，泪光盈盈地央求：“求求你，别伤害姐姐！”

　　呼呼一看主人哭了，张开大嘴就要冲魅梦大吼。

　　魅梦不耐烦地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呼呼的血盆大口打开，骂道：“老娘最讨厌阴煞之气，你竟然还敢对老娘叫，小心老娘打散你！别以为你是老虎就敢冲我们狐狸叫唤！”

　　王遥心疼地抱住呼呼哭得更厉害了。

　　瘫在地上的王默面如白纸，反倒嘴唇因为鲜血有几分生气。她费尽所有力气将护身符扔出去，转刻就像是被抽掉了筋骨摔倒在地。

　　她撑着沉重的眼皮看魅梦，也想安慰王遥，不要哭。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

　　魅梦见王遥哭哭啼啼就厉声呵斥：“别哭了，再哭就打烂你和这只蠢老虎！老娘是想救这个小姑娘，你哭什么哭！”

　　王遥闻言咬着嘴唇勉强止住哭声，抽着鼻子怯怯地问：“你真的要帮我救姐姐吗？”

　　魅梦冷哼一声，大步跨到王默身边，将王默扶起来，“小姑娘，老娘救你一命，以后咱们两个就两清了，知道吗？就是谁也不欠谁！当然，老娘只还老娘这一份，诸盎珀和牟平两个糟老头子的份，让他们自己还。”

　　“欸，魅梦你也太小气了吧！我们三个还分什么彼此？”

　　魅梦翻个白眼，翻手聚拢一颗白色药丸，喂进王默嘴里。见王默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才反驳诸盎珀的话，“什么我们三个？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权当谁都不认识谁！免得让别的妖知道老娘堂堂一只狐狸竟然沦落到跟你们两个认识的地步。”

　　“桀桀，枉费牟平还喜欢你，你竟然嫌弃我们。”

　　还在慢慢往这里爬的牟平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滚，老娘才不认识你们！”

　　霍青昭抚着疼痛的胸口走过来，拱手作揖向魅梦行了一个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前辈？”魅梦若有所思地打量他，转头揶揄地凑到王默耳边笑道：“哟i，小姑娘，你这年纪轻轻的竟然想不开找个臭道士当伴侣！”

　　不知魅梦喂王默的药丸是什么，王默只觉身体暖融融，像是还拱在她家里的小被窝里。不过她还是身体无力，她想反驳，“他不是伴侣，是我的小弟！”

　　只是嘴唇翕动半晌，她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最终她只能闭紧嘴巴傲娇地瞪了霍青昭一眼，他怎么都不解释清楚？

　　霍青昭莫名读懂了王默眼神中的意思，不过让他承认他是她的小弟，还不如就让别人误会是伴侣。再说他本来就是她的童养婿，说是伴侣也不差。

　　他冷脸别过头避开王默的眼神，装作没有看见。

　　王默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决定她痊愈了就揍这个不听话的小弟一顿！要让他知道小弟就得听老大的！

　　魅梦看看冷脸霍青昭再看看憋着气的王默，仰天哈哈大笑，“还是年轻有意思！”
　　**

　　魅梦以要治疗王默为由，邀请霍青昭和王默去她的洞府少住两天。诸盎珀和牟平厚着脸皮赖了上来。

　　魅梦本体是狐狸，洞府筑在迷渡村不远处的大山上，设了幻境不让外人进入。说是洞府，其实也不过是在山上凿了一个山洞，引水入洞，桌椅床榻俱是石造，倒也说得过去。

　　王默百无聊赖地躺在硬邦邦的石床上，眼神跟着王遥到处跑。王遥和呼呼平日里不能显身，倒是这狐狸洞里大部分不是人，反而能好好玩耍。

　　霍青昭在一旁闭眼打坐，好似听不到王遥和呼呼的嬉闹声。

　　王默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轻咳一声，正正经经地对看过来的霍青昭说：“霍青昭，我想跟你修习道法，你给我讲讲吧！”

　　霍青昭狐疑地打量她半晌，看到她狡黠的眼神，明白她应该是无聊了。他避而不答，冷声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正道说了些什么？”

　　“嗯？”王默吃惊地张大嘴巴，“你还真去见正道了？你去见他干嘛？他那么坏！你看看墨妙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整日里病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霍青昭垂眸，“正道固然可恨，不过在他临死前了却他的执念也好。”

　　“执念？”她嘟哝着这两个字，“这么多条性命，哪里是执念两字就可以抵消的？”

　　“是啊！如若正道真如其名般走向正道，恐怕不可限量。他从始至终没有完整的传承，仅凭着掠夺来的散碎杂乱的道法也能修行到这个地步，可见其天份。”

　　霍青昭看她一脸不以为意，将他所知的正道的经历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