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途之上清安乐》桃夭小仙君

21、不要疼了

　　这人是谁？
　　只见来人是一位白衣男子，身姿挺拔如朗月疏松，发丝高束，发带上绣着一枝苍翠欲滴的修竹。见到白衣青竹，青乐灵便知来人是神剑门弟子。再往下看，发现这位神剑门弟子模样竟十分俊美，眼若寒星，鼻子高挺，唇色微淡，神色间一片冰冷淡漠，极符合神剑门所修无情道之风姿。他垂着眸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内有一圆碗，正在冒着微微的热气。
　　这位神剑门弟子便是顾景安了。他照例同前几日一样煎好了灵药，端过来准备让青乐灵服下。他轻轻地推开门，下意识抬眸往床沿方向看去，结果却发现床上的灵蚕衾被微微掀开了一角。忍不住人停在了原地，心中一惊：床上无人！
　　顾景安眼中的冰冷迅速褪去，神色也变得有些茫然。他急忙往前走了两步，余光却发现桌前有一碧色身影，忙偏头看去，正好与青乐灵疑惑又带着几分感激的眼神相遇。
　　青乐灵见他端着药碗，便知之前便是他救了自己，而且这几日也都是他动作轻柔地在照顾着自己，心中感激不已。见对方似乎停在原地没有上前的意思，她眉眼一弯，笑吟吟地走上前去。“多谢仙友相救，只是还不知仙友名讳，烦请仙友告知。”
　　顾景安见她笑意嫣然地走上前，之前也神色眷念地看着那幅画，还以为她认出了自己。又见她眼中带笑慢慢走了过来，忍不住微微偏头，眉眼低垂，来掩饰自己心内的羞赧以及胸腔内突然响起的剧烈跳动声音，顾景安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结果却在青乐灵话音响起的下一刻，立马抬起了头，眼睛微微睁大静静地看着她，眼底逐渐漫上了滔天的难过与悲哀。
　　她说了什么？她为何对我说多谢？又为何说不知我名讳？她难道竟是丝毫不记得我了吗？那她为什么看那幅画时眼神眷恋？那我这些年的期待与爱慕又算什么？那当初的承诺又算什么？
　　“多谢仙友相救，只是还不知仙友名讳，烦请仙友告知。”这句话在顾景安脑海中不断的循环响起，声声如雷，生生地击碎了顾景安这些年藏在心底的所有欢喜与期待。顾景安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心仿佛如堕冰窖，从心底弥漫出的冰冷甚至超过了神剑门极寒之地寒冰峰。
　　顾景安甚至惊诧到忘了呼吸，只是眼睛依旧执着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表面看上去依旧镇定自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只有顾景安知道，由于自己心脏骤快骤慢而泛起的疼痛在告诫着他自己：她不记得自己了！呵，竟然不记得了！
　　青乐灵见他没有回答自己，只是一直定定地看着自己，瞳孔如墨，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在他的眼里藏了什么情绪。只能从房内越来越冷的温度才能得知他似乎十分不悦。青乐灵心中也十分不解。
　　为什么感觉他好像十分不悦，周身气息也更显冰冷了些。可是，我有说错什么话吗？还是我不该如此唐突地问其名讳，可是若我不知其名讳又该如何称呼他呢？
　　还是因为我刚刚触碰了他所画的书画？对，应该是如此了。听说他们神剑门门中弟子皆修无情道，力求无情无欲，不结仙侣，不近女色。他照顾我这么久心内已然觉得十分为难，我还擅自触碰其私密之物从而令恩人心觉不悦，也真是太过失礼了些。难怪恩人会不愿回答，大概是觉得我乃不知进退之人吧。
　　这么想着，青乐灵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微微躬身向他行了个礼，“刚刚冒犯恩人了，恩人若不愿说出名讳也无甚要紧，但还望恩人原谅。”
　　顾景安见她又往后退了几步，以为她不仅不记得自己，反而还反感自己，却还要口口声打着冒犯的幌子。于是他垂着眸，神情看上去虽然依旧淡漠无异，但紧抿的唇和皱着的眉可以看出他心情十分不悦。
　　他微微喘了口气，然后抬起眸，冷声道：“无碍！这是灵药，于你伤势有益，你喝了罢！”
　　青乐灵见他语气冰冷，一时之间也不敢耽搁，急忙伸出手将药碗端了过来。结果端到手中之后才发觉药碗还有些滚烫，于是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
　　她原本想开口，但抬起眸子，触及顾景安神色间的冰冷时，又将自己的话给吞了回去。她怕自己多说会引得他不悦，到时让若以为自己不信赖于他，那就糟糕了。
　　于是青乐灵将药碗端到唇边，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灵药慢慢地喝了下去。药汤入口，青乐灵暗道还好：这药碗虽灼热了一些，但药汤却大概凉了一会，所以还不至于会烫伤唇舌，只是舌尖会有些微微泛麻罢了。
　　顾景安一心以为她不喜自己，微微转过了头，垂下了眸子。但是不知为何却还是忍不住分出了些余光，看着她从自己手中端过药碗，然后微微抬头将药汤缓缓地喝了下去。
　　顾景安心中微微开怀了些。心想：她虽然似乎有些不乐意接近我，但总归还是信赖于我的。结果转头过来时，却不小心瞥见她指尖所执药碗之处，通红一片。
　　噌地一下，仿佛有什么从他心底冒了上来，疯狂地叫嚣着想要撕破他浮于表面的冷静淡然。顾景安闭了闭眼，藏在托盘下的指尖微微用力，好似要把托盘捏碎。
　　难道竟这样讨厌我，厌恶我至此吗？厌恶到连药汤滚烫也不多言。还是就这么想要离开，连一时半会也等不及了吗？
　　顾景神色愈发转淡，眼眸中却似有什么忽地碎了，在眸光里碎裂摇晃，然后渐渐消失，只余下一片冰冷。
　　他垂下眼眸，偏了偏头，神色淡淡，同时语气也极其淡漠的开口道：“此时你正在我的空间法器内。你伤势尚未完全愈合，这几日你便仍待在屋内潜心修炼吧。我每日正午之时会端来一碗灵药，其余时候我也不会来扰你。你……”
　　顾景安顿了顿，再次闭了闭眼，然后才接着说：“你以后也不必如此心急，反正等药汤凉也用不了多久，你又何必如此！等你伤势好了，我也不会强留于你，你随时可以自行离开。”
　　说完，也不等青乐灵回答，便拿着药碗头也不回飞快地走了出去。在青乐灵看不见的地方，顾景安指尖用地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垂眸，嘴角紧抿，心中在不断地劝诫着自己：不要疼了，没用的！再疼她也不会记得你，甚至可能厌恶你。所以，不要疼了！
　　青乐灵看着顾景安一系列的动作，微微愣了愣。然后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不知为何从心底涌上来一些难过。
　　我没有心急啊，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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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过完今天就是国庆了，大家是不是已经买好票准备回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