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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   005

      回忆起年少时那些荒唐事,许初薏撑着下巴,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偏这时候,有人用力拱了一记她撑下巴的那只小臂,脑袋失去支撑,许初薏立马从回忆掉进现实。

      “在想谁呢?钟嘉元?”自习室里,文婉抖着眉毛,满脸都是找打的模样。
      许初薏嫌弃地把椅子搬远她一点:“净瞎说。”
      “你还瞒着我!”文婉炸毛了:“全系都在传,你那天跟钟嘉元在门口接吻了!”
      “什么鬼?!”许初薏下巴都快惊掉了。

      文婉:“我看我们俩这十年的同学算是白当了,你连这么大的秘密都还瞒着我,我跟你说,走出这自习教室,我文婉跟你许初薏就再也不是天下第一好了!”
      “我真没跟他那啥……”许初薏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顶多……就算是牵了手。”
      “喔,原来是牵手了。”

      文婉嘿嘿地笑:“其实也没人说你俩接吻,就是有人在论坛曝光你俩在一起了,我故意套套你,想了解下进度。”
      “文婉!!!”
      许初薏气急,拎起课本,不轻不重地往文婉头顶砸了一记。

      挨打了的文婉跟个牛皮糖似的,还不肯放弃:“我就说吧,你就是喜欢钟嘉元。”
      “我……”
      不知道为什么,当文婉说她喜欢钟嘉元时,许初薏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反驳还没开始,文婉又喋喋不休,开始感叹:“钟嘉元是挺优秀的,可比起周柯为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丁点。”
      许初薏掩着嘴笑:“你平时不是最讨厌为哥嘛?”
      “为哥为哥,你还真叫得个亲热。”

      文婉敲了记她脑门:“说真话,周柯为确实优秀,未来绝对会是我们院里那堆伙伴里最出秀的那个。可周柯为这家伙,是个狼子野心的,你可要提防着点,就你这榆木脑袋,怕是一百个都顶不上他一根头发丝。”
      许初薏撇撇嘴,不认同:“为哥才没你说的那样。”
      “就凭你没毕业工作,大三就把你娶回家当假夫妻这事儿,我就觉得他不是个省油的灯。”文婉义愤填膺,分贝越来越大。
      “轻点,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呢!”
      “哎哟。”文婉这才紧张地捂住了嘴巴:“没人听见吧,钟嘉元不在吧?”
      “我看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吧。”

      文婉笑笑,过了会儿,又神秘兮兮地问许初薏:“假结婚这事儿,你没跟钟嘉元说吧。”
      “没呢。”
      “听我的,这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说。”
      “为什么?”许初薏说:“我是为了友情才帮为哥的,这不难理解吧。”
      文婉:“你可快别这么说,为了友谊这个答案,连我这儿都说不过去。许初薏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女孩子的婚姻是多么重要,有谁会为了帮别人,把自己都赔进去。许初薏要不是我认识你,我真会以为……”
      “以为什么?”
      “你喜欢周柯为。”
      “瞎说。”
      许初薏懒得跟她继续这话题,埋头写笔记了。

      文婉是许初薏的大型树洞,所有许初薏的小秘密都交付到了她这里,包括和周柯为假结婚那事儿。文婉向来聪明,是许初薏的军师,她拿捏不准的想法,总会到文婉这儿寻主意。文婉提得每个意见,她都有认真执行,除了文婉说“放弃寻找真爱,跟周柯为好好过日子”,这样的。
      文婉每每说这话,许初薏都觉得她不可理喻。周柯为一直拿她当亲妹妹,一点越矩的举动都没有过。她也一直拿周柯为当哥哥看待。互视为兄妹的两人一起过日子,岂不是□□吗?许初薏觉得文婉是十点档的“于妈”狗血连续剧看多了。

      笔记抄到一半,许初薏忽然抬起头来,跟文婉说:“对了,帮我跟你朋友说一声,去杂志社当编辑这事儿应该是泡汤了。”
      “发生什么了?”
      许初薏闷闷不乐:“我爸不让去,安排了我去许创当为哥的秘书。”
      “秘、秘书?”
      “嗯。”
      “这情况,你爸摆明了是要撮合你俩,想早日抱孙子了!”
      “喂,你胡说什么呢。”没忍住,许初薏脸又红了。

      二十三岁的许初薏不是小女孩了,男女间的那回事,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偏偏不要脸的文婉还把这事儿扯到她跟为哥身上,许初薏脸上止不住得发烧。
      脑袋一乱,她一下想起那天在地下车库换衣走光的画面,一时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而换衣服那事儿……她是没跟文婉说过的。

      文婉没再拿她开涮,反而变身柯南:“根据你说,你那天回家,你爸故意调查你和周柯为假结婚纪念日的事儿,有很大程度来说,是……”
      “是什么?”
      “你爸起疑心了。”
      “不会吧。”
      文婉说:“据我预测,让你当周柯为秘书这是第一步,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步,比如……”
      “比如什么?”
      “让你迫不得已跟周柯为同居!”

      许初薏觉得,文婉上辈子应该是只乌鸦,不然她的乌鸦嘴怎么会这么灵验?
      三天后,班主任告知她,由于她上半年度遗漏缴纳寝室费用,原本属于她的床位,将分配给已缴费的外专业专转本学生使用。她当即提出补缴费用的想法,但由于南大本科生和研究生宿舍合并,宿舍铺位常年紧缺,班主任以全校宿舍已分配完毕为由,不给许初薏补充缴纳宿舍费的余地。
      她一回头,排队三个月才抢到铺位的学生已经领着一堆亲友,大包小包地占领许初薏的地盘了。

      仗义的文婉看许初薏无处可去,主动提出让许初薏来他们寝室,跟她挤一挤。挤铺子的头一天,文婉寝室因来了新客人激动不已,熄灯后茶话会开了一晚上。可几天之后,新鲜劲过去了,情况就不那么好了,室长因卫生间排队洗澡时间过长、四人寝室堆五人东西太杂、耽误室友学习为由,暗示许初薏搬出去。
      怕文婉为难,许初薏找借口,主动离开了寝室。

      提上行李箱,许初薏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过学生活动中心的时候,她遇上了刚上完课的钟嘉元。他一如往常的温暖笑靥问许初薏是不是要回家,许初薏心里难过,破天荒地连他都没理。余光里,许初薏看见钟嘉元把课本扔给了同学,是打算追上来的。
      可半路老师把他喊了回去,他终究也是没追来的。

      走出校门,一直往北,许初薏也不知道往哪儿去。
      想着回家吧,但许志成固执的性格让她觉得拘束,与其回家跟背《女诫》似的,她还不如就这么游荡着。鼻腔有点酸,许初薏觉得自己想妈妈了,想年少时一回家就能吃的那道热汤,想一回头就能被人抱个满怀。
      抱满怀……
      许初薏忽然又想起来,十多岁那年她抱着周柯为,当着院里所有小伙伴的面抓了把他屁股……
      真是好尴尬呀。

      想起周柯为,许初薏又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无处可去。可为哥的家里,会不会住着其他的女孩子,她突然造访会不会打扰他们?许初薏想了想,又不敢行动。
      可周柯为这三个字,在许初薏心里,永远等同于依靠。
      犹豫好一会儿,她最终决定给他打个电话。这时,她却意外发现,手机和钱包全都落在了文婉寝室。

      接到署名为“囡囡”的微信语音聊天时,周柯为正在跟公司各部门主管召开本季度的经营会议。财务报表显示,本月同比上月净资产增加百分之五,但利润额却下降了千分之一,在场所有部门都挨了批,大家的脸色都不好过。
      周柯为揉了揉太阳穴,调出各部门收支情况,用电脑投映在幕布上。
      周柯为入职一年多来,许创每季度营收节节攀升,已彻底赶超国内其他品牌,跻身国际一线。周柯为英文名叫Kevin,因其手段铁血,外界媒体无论前辈后辈都尊称他一声“K老板”。
      圈内都流传着一句话,K老板不说话,问题不大。K老板一说话,天就要塌。
      尤其当K老板摸上PPT投影笔,大家都要遭殃。

      也就是在周柯为摸上投影笔,准备开始时,幕布上的画面却跳了跳。
      微信画面弹了出来,头像是头粉色小猪。
      备注名为“囡囡”。

      这样肉麻的备注跟K老板的性格严重不符,底下一堆人睁大了眼,等待谜底揭晓。但话题中心的周柯为却完全无所谓,不动声色地拔掉屏幕连接线,抛下一句“请Kaisy代我继续会议”,转身出了会议室。
      众人侥幸逃过一劫后,都惦记着那小猪头像和甜蜜昵称到底署名为何人。
      难不成就是那传说中……许家的大小姐?
      那个手段高明,俘获K老板的小娇妻?
      由于许志成对这独女保护得紧,至今为止都没人知道她姓甚名谁。有传言说,她身材火辣,只一眼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也有传言说,她长相丑陋,却能力非凡,引人敬仰。
      许初薏不知道为什么,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分明是许初薏的微信号,接的人确是文婉。
      没听见那声熟悉的、娇娇的“为哥”,周柯为一下警惕起来。
      那头的文婉也很着急:“周柯为,初薏在你那儿吗?”

      周柯为蹙眉:“怎么了?”
      “看来是没在你那儿了,这可怎么办呢?她爸给学校施压,寝室不让她住了。刚在我这儿将就了几天,今天突然说要搬走,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所有的行李都没了,更让人担心的是,她手机和钱包统统都没拿。”文婉急得连喘好几口气:“她看着跟谁都好,实际上真正的朋友就没几个。你说她去哪儿了,她能去哪儿呢?初薏这傻白甜的性子,遇上个坏人怎么办?”
      “钟嘉元那儿呢?”
      周柯为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个名字,当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舌尖有些生涩,明显不自然。

      文婉一愣:“你怎么知道他?”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问过了,没跟他一块。”
      周柯为当机立断:“你现在去调学校的监控,从初薏离开宿舍的那秒开始追,我马上到。”
      拿上车钥匙,周柯为快速按下电梯按键,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见那头的文婉多了句:“忘了说,钟嘉元说,一小时前他看见初薏出了校门。”
      周柯为无奈:“文婉,话不连在一起说容易死人。”
      “不好意思啊,我……我一紧张就忘了。”
      “没事。”周柯为走进电梯,留给身后会议厅内的员工一个冷冽的背影:“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应该没走远。我顺着学校沿途步行一小时的范围去找,同步我会给你一个电话,待会你拨过去,请他帮忙调查学校区域路段监控。”
      “好。”

      周柯为找着许初薏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正坐在江边,撑着下巴在看对岸的百家灯火。
      昨夜南城刚下过雨,湿润的南方秋季,地表一天来不及干透。怕泥巴沾着白裙子,她就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行李箱上。那行李箱足有29寸,大得很,她坐在上头,纤瘦的骨架衬得她小小的,莫名可爱。
      没被拐跑、也没出什么意外。
      周柯为觉着这样,他就挺满意的了。

      立在堤岸的沿江马路上,他靠在车门畔,风吹得眯了眼,他抽了跟烟,原本焦躁的情绪在烟草的麻痹中平复下来。临走向许初薏的那一秒,他还不忘周全地给文婉去个电话:“找着了。”
      文婉激动地叫了声,一句“她在哪儿”刚吐半句,就让周柯为给挂了。
      私心里,周柯为觉得,这样美好的秋夜,没必要让别人参与,他跟许初薏俩人就够了。

      毛绒绒的草坪上传来窸窣声响,许初薏警惕地回过头,看到一双浅褐色的英伦皮鞋。皮鞋有点眼熟,顺着那人的长腿往上看,才瞧见了面貌。
      江风吹久了,许初薏眼前有点糊,眨巴好几下眼,才认出周柯为。

      她有点儿惊喜:“为哥,怎么是你?”
      “不然呢,还能是谁。”
      许初薏挠头想了想:“大晚上愿意出来找我的,好像还真没别人了。”

      他淡笑着,凑到她跟前,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知道别人担心还乱跑,难不成是只迷路的小野猫?”
      “是为哥的小野猫。”她吃吃地笑。

      周柯为蜷起食指,瞧了瞧行李箱一侧半大的地方:“挪个地儿。”
      “嗯。”
      许初薏乖顺地挪了屁股,给他腾了个位。

      看似硕大的行李箱,两个人坐着,却变得狭小。周柯为和许初薏并肩坐着,不得不双臂紧靠。
      此情此景,要是许初薏将脑袋往周柯为肩上轻轻一靠,配上那地上凌乱摆放的行李箱,倒有点私奔情侣的味道。
      当然,许初薏并没察觉出其中异样。

      她低垂着眼,撑着脑袋:“为哥我挺伤心的。”
      “看出来了。”周柯为问:“因为什么?”
      许初薏不说话。

      周柯为试探性地问:“是因为他逼你跟我凑一对?”
      “不是的。”许初薏叹了口气,神情里全是失望:“他不让我去杂志社当时尚编辑。”
      “很想去?”
      “嗯。”

      提及自己的梦想,许初薏眼里跟有光似的:“我想进那个圈子,我想走伸展台,我想当模特。可在我爸看来,许志成的女儿绝不能衣衫不整站在别人面前,这事会让他抬不起头,让许创掉价,死活不允许。”
      她不常在周柯为面前谈及未来规划,以致于当他听见她所说的梦想时,明显讶异。
      “当模特?”
      “是啊。”许初薏追问:“我看着不像吗?”
      周柯为没报以欣赏的表情,反倒是笑容藏不住。

      许初薏一看周柯为没声音,一下子跳起来,上下打量自己:“为哥,你看我,这屁股是屁股、这腰是腰,前凸后翘算不上,但好歹身高178绝对是够得。虽然……这胸是小了点嘛,但现在贫乳是国际风尚呐!”
      说完,她飞快跑远几米:“你等着,我给你走一个。”

      秋叶的江畔,许初薏逆着光站着。她背后,是灯火辉煌的南城大桥,路灯如银龙蜿蜒着。
      周柯为抱着手臂,坐在她拉长的影子里。

      挺起胸腹,她将双手插上腰间,脚尖踮起模拟十厘米高跟鞋,江边草坪是她的秀场,行李箱平行处是她的定点。
      她一路走来,有节奏地踩在点上。江风吹起她凌乱的发,黏上她的唇,她粲然一笑,嘴角微勾,食指轻压过唇,将那根发掸了去。
      这微小动作,被周柯为收入了眼底。
      她大概不知道这微小动作有多性感,还在旁若无人地进行秀场演练,但周柯为却被撩拨得心猿意马。
      他是头一回觉得,许初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幼稚少女。
      她是个女人,骨子里跟妖精似的女人。

      没想到,下一秒,许初薏就破了功。
      在定点站定,她扒了自己的外套,想来个漂亮的Ending Pose。没想到冷风一吹,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场面又尴尬又好笑。

      她扔了外套,懊恼地大叫要求重走一遍。周柯为却笑着,不动声色捡回她的外套,硬压在她肩上。
      他说:“走吧,该回家了。”
      “不要!”许初薏还惦记着跟许志成的恩怨,“我不回家。”
      他眼底柔柔,仿佛能把人溺毙。
      “我说,跟我回家。”

      许初薏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家,不是那个父亲的家。
      是应该像她记忆中一样,有热汤和拥抱的家。
      突然之间,家这个字好像被重新定义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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