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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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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殿内外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起伏的风吹花落。
“吱呀——”
小匣子推开景行殿的大门,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寻到陛下的身影。
陛下每日清晨都会在这殿内的海棠花下晨练,说是要修身养性,增强体质。他觉得修身养性就算了吧,修了这么久陛下还不是一样把自己给修成了…..断袖?
虽说今日不用上早朝,但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作为一国之君做赖床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影响不好。
小匣子摇摇头,准备去敲殿下的寝宫门,好提醒陛下该起来了。
才敲了两下,程七就自树上跃下来,把小匣子给拖走了。
小匣子惊呼:“程统领你做什么?老奴还要唤陛下起来呢。”
程七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一个飞跃就出了景行宫,直到见到一处亭子才把人给放了下来。
小匣子晃了好几下,直到扶住亭子里的大柱子这才勉强稳住自己。
“程统领飞就飞了,带着奴才做什么?奴才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程七:“难不成你想等着陛下扣你的俸禄?”
“啊?”感觉没那么晕后,小匣子颤颤巍巍地放开柱子,就着石凳坐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昨儿顾大人就宿在陛下寝宫里,方才要不是我及时拦住了你,你早就被陛下一只鞋子给拍飞了。”
程七摇摇头:居然敢打扰陛下跟顾大人的独处,这是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要钱了?这个月的俸禄可还没有发…..
小匣子一听那顾佑丞就在陛下寝室里,吓得嘴巴长得极大,程七觉得这都可以放一个鸡蛋进去了。
小匣子:陛下,老奴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故意打扰您的!!!小匣子双手合十,祈祷陛下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房门处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即墨离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被惊到了,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看的他心头痒痒。
索性敲门声只持续了两下,就又恢复寂静了。
即墨离伸出另一只手,抚上那张好看的脸,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平滑柔软,菱角分明,再加上这白皙无暇,白玉般的肌肤,让人很想品尝一遭。
事实上即墨离真的这么做了。
像是被蛊惑般,他垂下头来一寸寸地靠近那张脸。
正当准备得手的时候,胸口突然顶上一强筋有力的双手,将他狠狠地推离开来,所幸这床足够宽大,再加上即墨离的手臂还被某人枕着,这才没有被掀下床去,只是被重重推倒在柔软的床垫上。
“啧啧”即墨离也不恼,调整了身子大大刺刺地躺在床上盯着帐顶:“爱卿你醒的还真不是时候,真的是可惜了可惜。”
可惜没能偷袭成功。
在即墨离说话的当口,顾佑丞早已从床上坐起来,明黄的薄被也随之被他掀开,露出衣裳单薄的两人。
两人皆身着里衣,一黄一白,一人健硕一人清瘦。
还没来得及恼怒,顾佑丞只觉得整个脑袋昏沉沉的,似乎还有一丝疼痛夹杂在里边。
顾佑丞心想应该是昨日饮用了太多的酒,导致现在仍在头上。
这时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从后背将人牢牢抱住。
“爱卿昨晚喝过头了,此时还是别乱动为好,乖……”即墨离腾出一只手,替他揉着穴道,温热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就转,好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痛苦。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就放弃了挣扎,因为实在是…..真的很难受。
大约一刻钟后,怀中的人终于开口:“陛下,您可以放开微臣了。”声音低哑沉厚,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窘迫。
即墨离手一松,怀里的人就立马翻了个身子,利落地下了床榻,捡起衣架上的官服就往身上套。
即墨离一手撑着头斜躺在床上,含笑看着他的动作。这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连穿戴衣物的动作都这么优雅好看…..
穿戴整齐地顾佑丞站在离床榻极远的地方,对着依旧瘫在床上的人行了个礼,“陛下,昨日….”
“昨日你醉醺醺地倒在了朕的地盘上,为了不让你去祸害别人,朕把自己的床榻让出了一半,怎么样,睡得还满意吗?”
说着还抛了个小媚眼。若是程七在场,铁定会以为即墨离中邪了。
顾佑丞微微抽了抽嘴角,诚恳到:“臣惶恐,还请陛下责罚。”
即墨离哪里舍得责罚,而且人家是被自己的人给带过来的,要怪似乎也怪不到他头上。
“你我早已插柳结拜,誓要情谊永长久。你这会儿还这么生分做什么?”
顾佑丞冷笑。
最不要脸的事情莫不过你一心一意把人家当兄弟,人家却三心二意想拱你。
顾佑丞终于忍不住再次拂袖离去。
这一路出来竟也没遇见小匣子或是程七等人,顾佑丞忍不住松了口气。
直到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才遇见了一个人。
“下官见过大将军。”顾佑丞道。
来人正是大将军方毅。
方毅这一见到他似乎很是惊喜的样子,他上前道:“原来是顾大人,不过——”
他往顾佑丞身后看了看,疑惑:“不过顾大人你怎么在这个时间点从宫中出来?可是陛下有急事召见?”
顾佑丞心里想着总不能让他人知道自己夜宿皇宫,毕竟这于理不合,对陛下的名声也不甚好。因此就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确实。”
所幸方毅点到即止,没有过多追问,转而发出了邀请:“老夫第一眼见顾大人的时候就觉得面熟得紧,早就想与顾大人坐下好好一叙,正巧今日休沐,不知可否方便到我方府一聚。”
顾佑丞皱眉,只觉得大将军这番太自来熟了些,正欲开口拒绝得时候,方毅凑近了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别来无恙,七殿下。”
身躯猛地一震,顾佑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向来淡然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一样的神情。
这世上没有几人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这大将军…..
“你…..”
方毅离开了些,轻笑道:“顾大人,你是想要在此地聊呢还是移步我大将军府?”
顾佑丞抿嘴深思了好一会儿:“请——”
两人并排着走出了宫门。
躲在暗处的身影迅速离开,往御书房的方向赶去。
即墨离听完来人的报告,阴着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大将军方毅,乃前朝国主座下的一名小将,在推翻武陵国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跟着父皇起义,在大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因此颇受先皇重用,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大将军的位子。
但父皇在临终前曾特意嘱咐他:此人可用,但更要防。
功高盖主这种说法也并非空穴来巢。
方府是先皇赐给大将军方毅的,坐落于城东中心地段,从外头一看,威风凛凛 ,极为宽宏霸气。
或许是因为大将军一家人常年驻扎域北,这大将军府的仆人并不是很多,零零星星就这么几个。府内的花草树木也极为稀少,俨然一副长久无人入住的景象。
方毅领着人在一处水榭坐定,差人备了茶水。
顾佑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觉得这水榭的位置极为巧妙。
平台的四面皆设了落地门窗,在里边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一草一木,但从外边看进来,就只见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子印在上面,一看就是极好的谈话场合。
方毅悠悠道:“顾大人….不对,是七殿下,你是否很好奇老夫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的?”
“七殿下不必紧张,此事只有老夫一人知道。老夫不过是偶然得知:前朝被流放民间的皇后与七皇子,生得十分之相,如今一看,果真不差。”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帝后大婚时那惊鸿的一瞥。
后来听闻她受人栽赃陷害、流落民间的时候,他也曾苦苦寻找过,但人海茫茫,加上两人因受人追捕而躲躲藏藏,愣是没让他给找到。
再后来,就是战乱频发的时期……
顾佑丞强行摁下内心的躁动,淡然道:“当年的七殿下早已被逐出皇室,而我,也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他这么一说,间接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藏在衣袖里的左手缩了又放,放了又缩。
“只是,”顾佑丞定定地看着方毅,“大将军找顾某来此,该不会只是想与下官说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的事吧?”他的直觉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方毅大笑了好几声,道:“顾大人果真不同凡响,着实对老夫的胃口。”
“放心吧,老夫若是想害你,就不会带你回我方府了。”
“老夫不过是见顾大人你年少有为,前途无量,想亲近亲近而已。”
“如何个亲近法?”
顾佑丞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见他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毅也不打哑谜了,直接问道:“顾大人也见过了小女,小女对你一见倾心,听闻你现下也无妻室,老夫此次就是想问一问顾大人可否愿意——”
“与我方家结成姻亲。”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一想起那个眼神炙热的方岚,他心头掉了一大层鸡皮疙瘩,就连某人轻薄自己的时候都没这么反感。
诶诶诶!他在想些什么呢?一定是醉酒后遗症!没错!
顾佑丞闭上眼清了清脑袋。
待重新睁眼的时候,眼底一片清冷:“若是顾某不答应呢?”
这人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方毅神色一凛:“那就要看你是否如传闻中一般深受安陵珺宠信了。”
顾佑丞突然觉得好笑:“大将军以为,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能扳倒我?”
方毅冷笑:“哪一个帝王不是‘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佑丞面无表情地起身:“大将军,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他不是不相信方毅真的会把自己的身份给传出去,而是下意识的相信那个人....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信任他了?
顾佑丞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