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求生指南[快穿]》柳听桥

4、替身受黑化啦！

　　楚云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于是——路不归并没有听到他想听的。

　　四目相对，楚云瞬间倒吸了一口气。
　　百种滋味压上舌根。很难说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往日种种，无论爱恨，最后都化作了这扼喉的一掐，掐得他喉咙发痛，舌根发苦。

　　“天一…吗……”
　　“是我。”
　　“一年不见，我对公子甚是想念啊。”路不归凑近楚云，声音愈发缠绵，“公子呢？”

　　楚云手脚发凉。
　　不是怕死，是震惊于往日的少年被他一手逼成了现在的模样。

　　楚云涩然问：“你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吗？”
　　路不归觉得他问这句话十分有意思：“公子觉得呢？”

　　“……”许久后，楚云轻声道，“那就来吧。”
　　路不归的手猛地扣紧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么多年的仇，眼看就能报了，路不归却莫名地大怒，更甚之前！
　　路不归一时弄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却见楚云下意识看了徐瑾一眼。目光留恋且不忍。

　　“洛云！！”
　　楚云一惊，下意识抓住了路不归的手：“祸不及他人。你有什么恨，只管发泄在我身上。”
　　自己被掐的时候完全不去反抗，他只是看了徐瑾一眼，就紧张地伸手来阻止。

　　路不归松开了手，在楚云惊疑的目光中，轻轻道：“现在的公子可没有命令我的资格啊。”

　　.

　　楚云满头冷汗地睁开眼睛，只见外面天光乍破，已然过去了一夜。
　　他摸了摸脖子，但没发现一点异样的疼痛。
　　只是做了个噩梦吗？

　　楚云沉默着坐起，凌乱的发丝垂在他的脸颊旁。

　　他——正在暗自神伤。
　　脑中无限循环：小黑屋，小黑屋，说好的小黑屋呢！

　　5k91一时也没有说话。
　　它正在思考统生。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它后台显示，半夜还在喊打喊杀的主角，现在黑化值居然降了5点。十分莫名其妙了，不是很懂人类的脑回路！

　　“公子……”

　　一人一统转过头，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小朋友也在思考人生。

　　楚云很快地调整好表情，艹出一个心虽已千疮百孔，但在重要的弟弟面前依旧故作坚强的白莲花人设，温温柔柔问：“怎么了呢？”

　　徐瑾很迷茫：“公子我脖子疼。”
　　“……”
　　楚云想了想，委婉地提出建议：“乖，下次睡觉的时候多穿几件衣服啊。”
　　徐瑾更茫然：“啊？”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徐瑾就感冒了，坐在床上喷嚏连天。楚云拉下他的衣领一看，脖子后面一片青，几乎就是被柯南拿针扎了800集的毛利小五郎本毛了。

　　“你怎么不听话啊。”楚云眼神幽幽，“看吧，生病了。”
　　“可是，脖子疼和晚上衣服穿得少有什么关系？”
　　楚云心想：是没什么关系。衣服不能阻止你被主角捏脖子，但能阻止你被捏脖子昏倒一晚上后感冒。

　　他从商城兑换了特效感冒药，伪装成中药喂徐瑾。
　　这种中药版的特效药味道很迷，加上讨厌吃药是所有小孩子的通病。以至于楚云不得不掰着徐瑾的嘴，一勺子一勺子把药捅进去。

　　“呜呜呜，公子我不行了。”
　　楚云声音很稳：“忍忍。”
　　“好难吃，不要…了…唔。”
　　“乖。”
　　楚云忽然提高声音：“不要乱动！”
　　徐瑾很委屈：“公子放过我吧，真的不要了。”
　　“啊。”楚云一声痛呼。
　　“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然后，5k91就一脸血地发现那五点黑化值又涨回去了。
　　啊不是，你们这一届的主角怎么回事。
　　真的很难懂啊！

　　它把摄像头调到门外。图像还没传进来，就先听见‘啪’的一声。
　　只见路不归提了个兔子，是刚从外面打猎回来。
　　现在正站在门口掰冰凌，一下又一下，仿佛跟它们有仇。一双眼睛，比手里兔子的还红。
　　【……】

　　楚云总算把药给灌完了，放下碗。想了想，觉得徐瑾那根倒霉的脖子也得处理下，于是说：“你晚点再过来一趟。”
　　不等徐瑾拒绝，威胁道：“不准跑。”

　　‘啪’的一声，是路不归又掰断了一根。
　　【…………】

　　.

　　出乎楚云意料的是，徐瑾下午的时候，十分爽快地过来了。乖乖巧巧的，搞得楚云有点懵。

　　5k91一把扶住额头。
　　楚云：【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心疼他。】
　　5k91知道，‘徐瑾’之所以这么乖巧，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楚云不再想了，朝徐瑾招招手，不给他反抗的机会，一把把他摁住了。
　　徐瑾不明所以，一脸天真无辜，不知人世险恶。

　　楚云拿出药油，打算给他揉揉脖子，结果一瞥他的后颈，无语了。
　　早上还一片青的脖子，现在好得不得了。
　　显然不是同一根。
　　……妈的，这戏没法演了。

　　但手又已经伸出去了，直接收回去十分可疑。干脆在‘徐瑾’脸上揉了两把。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暗暗揣测对方想干嘛，拿起药勺，往路不归嘴里捅了两勺，总归系统出品，绿色无公害，除了难吃，没有任何副作用。

　　被灌了两勺后，路不归神色扭曲，他对楚云的仇恨在这两勺药下瞬间得到了升华。

　　楚云心想，你自己送上来的，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掐住路不归腮帮子，再灌一勺：“以后听不听话了？”
　　“……”路不归咬牙切齿，“听——话。”
　　“还跑不跑了？”
　　“不——跑了。”
　　“好不好吃啊。”
　　一个世纪那么久后，路不归挤出两个字：“好——吃。”

　　楚云微笑：“那就多吃点，还有大半碗呢。”

　　路不归怎么也想不到，上午听到的墙角的真相竟是这样。
　　……早知道不来了。

　　楚云恍然大悟，明白了之前黑化值的缘由。
　　他对系统说：【我有点生气。】
　　5k91心想：别吧，你不生气的时候都那么能拉仇恨，一生气，那……
　　谢天谢地，它终于隐隐意识到它的绑定宿主不是以前的绑定宿主了。

　　但关心还是要关心的：【怎么了呢？】
　　楚云：【我家小白莲显然对我和我家小阿瑾的关系有错误的认识，我必须要把它纠正过来。】
　　5k91听完，当场欣慰地泪崩：【你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明明连手都没牵过，却被当做狗男男，真的非常冤枉且拉仇恨了。

　　时隔多年，5k91的脑电波终于和楚云有了短暂的交汇，但只片刻，又错开了，再也没有重合的机会。
　　楚云想的是：我可是个受啊，怎么能觉得我‘欺负’了小阿瑾呢！

　　5k91给他加油：【上吧，证明自己！】
　　于是楚云就上了。

　　眼见大半碗都灌进去了，楚云却没有任何要停手的意思，路不归实在忍不住了，推了药碗一下，表示拒绝。
　　却没想到，楚云曾经被他挑断了手筋，力气大不如从前。端了这么久的碗，被他一碰，不出所料地没拿稳。

　　药撒了。
　　撒得两人衣襟上全是。

　　路不归于楚云对上视线，只见他神情有些茫然。而茫然深处是几不可察的涩意。
　　楚云的袖子因为这个动作滑落了一点，露出了一直遮掩着的手腕。苍白的手腕上，盘亘着一条深红的疤痕。
　　路不归瞳孔骤缩。

　　“你没被烫到吧？”楚云问。
　　“没有！”路不归一把掀开楚云按上他前襟的手，“我去给你找套衣服换上。”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云等了很久，也不见路不归拿着衣服回来，不由疑惑：“阿瑾？你好了吗？”
　　路不归闻言，从衣柜里胡乱翻了件衣服。他转过头，正打算回去，却在转头的瞬间愣住了。

　　他和楚云之间，隔了一面屏风。楚云就站在这面屏风后。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楞，映到屏风上，映出了一个属于楚云的身影。
　　楚云正在换衣服。
　　而屏风上方，挂着他已经脱下来的。

　　“阿瑾？”

　　路不归眼神一暗，走到屏风旁，硬邦邦伸出一只手，把衣服送了出去。
　　他听见楚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说，“……阿瑾这是你的衣服啊。”
　　楚云没有接，反而一步步走向他。
　　路不归下意识退了一步。

　　楚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穿着仅剩的里衣。
　　路不归重重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楚云问，“是不是我刚才吓到你了？”
　　“没有。”
　　楚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真的没事，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了。今天会这样，可能是前几天冻到了，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好了。”

　　会不会好，作为始作俑者的路不归最清楚。因此，也更觉得眼前这荒诞的一幕令人厌恶。
　　曾经的加害者摆出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就能洗掉他曾经做的了吗？不可能！

　　路不归回握住楚云的手。朝楚云笑了笑。
　　只不过那只手，冷得很。
　　“公子帮我换吧。”

　　楚云闻言一惊。
　　路不归并不知道，徐瑾与他之间，从不会说这种逾越的话。
　　楚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不是徐瑾，你是谁！”
　　“你竟发现了？好吧。”路不归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戳穿，但也不怎么在意，毕竟被人当作另一个人也怪恶心的。不过有些好奇，“你怎么认出来的。难不成是因为关系太好了，熟悉得不得了。”

　　原来之前的不是梦，是真的。

　　楚云却不想回答他的这些问题。他脑海只被一个问题充斥着。
　　如果眼前的人是他，那真正的徐瑾呢！

　　他的神情将他的想法暴露地十分明显，瞬间点燃了路不归的怒火。他大怒，一把扼住了楚云的脖子，将他掼倒在地。

　　“放开。”楚云在他手下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和他什么关系，以前的我总是装不懂，但现在的我，非常清楚。”
　　“错的是我，和他无关。你……对我怎么报复都可以，只求你放过他。你知道的，直到一年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被掐得久了，脖子上的痛已经麻木了。反而心口涌上一阵剧烈的疼，楚云恳求地看着路不归：“天一，求你……”
　　路不归却突然像被触了逆鳞，怒不可遏道：“不准叫我这个名字！”

　　“你说什么都可以的是吧？”
　　楚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路不归已缓缓向他压来。

　　.

　　楚云颤抖着爬了起来，与路不归两相对视，没人开口，系统先疯了。

　　它一把把手指插/进自己并不存在的头发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眼睛！疼！垃圾！有垃圾进来了！！！】

　　【冷静。】

　　5k91冷静了。
　　【黑化值-15，路不归当前黑化值为85。】
　　楚云摸摸它：【乖啊，下次记得开屏蔽。】
　　5k91：【什么？？还有下次吗！】
　　楚云：【emmmmm】

　　路不归心情似乎好了点：“怎么发起呆了，在想什么？”
　　楚云没回答，一把把他推开，冲到门外。

　　只见屋外的雪地上有两道脚印，一直通往茫茫的雪天一线。
　　楚云记得，那个方向有一道断崖。

　　他惊恐地转过头，发现路不归正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他，侧脸像极了徐瑾，但等他朝着楚云微笑时，却又一点都不像了。

　　楚云猛地跑了出去。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路不归没有跟上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手脚发凉，直到连呼吸都痛。
　　——直到惊喜地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两个人的影子。
　　太好了，徐瑾并没有事。

　　楚云脚一软，倒下了。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个人用手臂把他揽住了。
　　是那名之前救了他的青年。

　　“每次遇到公子，都是这样的场景啊。”青年叹息，“公子或多或少也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吧。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他单手解下斗篷，裹住了楚云。

　　越过他，楚云看见了徐瑾。
　　完好无损的徐瑾。

　　他心下一松，靠着路不归，彻底昏了过去。
　　因此也错过了路不归脸上那个奇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