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童话》景森森

21、第 21 章

　　小演员在心里“嚯”了一声，助理上车倒头就睡，反而是艺人忙前忙后，这是把他当傻子骗呢？

　　他的座位与路明瑾隔了一条过道，向前欠了欠身子，越过路明瑾偷偷观察这位“新助理”。

　　身材单薄纤细，穿着一套浅色的休闲装，看不出什么牌子，长袖长裤，胳膊与腿一点肉都不露，在闷热的天气里，反常。
　　脸上戴着一次性口罩，上了车也不摘，很反常。
　　路明瑾轻声细语同他讲话，生怕打扰到他的样子——一个艺人这么怕一位小助理？简直太反常了。

　　……嗯？看不到了？

　　小演员暗暗叹了口气，他只能看到这么一点，路明瑾将人的身影遮挡住了大半。

　　忽地，路明瑾站起身去取东西，他腾的一下将背靠在靠椅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发现前者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后，又侧过头望过去。

　　因为路明瑾的动作，“小助理”原先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上半身终于露了出来。有望看到长什么样。

　　小演员连忙仔细打量。

　　浅色卷发，偏长，看上去不像染的，质感很好的样子。头朝着窗户那一侧，朝着自己这边的小半边脸还被口罩挡了一大半，只能看到只紧闭的眼睛与脸部的大概轮廓。

　　但在圈子里呆久了，光凭着这模模糊糊的一瞥，小演员也能断定这位的长相不会差。

　　把这样的人带在身边……

　　心中百转千回，他突然感受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盯着自己，不像错觉。回望过去，他发现不知何时路明瑾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里拿着一条薄毯，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虽仍然眉眼带笑，却让人无端感到一阵寒意。

　　小演员一抖，冲着路明瑾讨好似的笑了笑，压下心中弯弯道道的想法，掏出手机，将眼睛钉在了上面。

　　…

　　路明瑾满意的收回视线，将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薄毯散开，轻轻地盖在了林蜗身上。

　　大巴上开了空调，有点凉。睡觉时不往肚子上盖点什么，总觉得不踏实。

　　固然如今生活水平直线下降，但他用不惯别人用过的东西，出门时个人物品基本上都自带一套。小毯子很薄，没什么份量，也不占空间，昨天收拾时他顺手放进了旅行箱，现在正好用上了。

　　但还不够。

　　路明瑾垂眸，凝视着仅露出一双眼却仍吸引着众人视线的小房东，颇感无奈。

　　这是本身自带的魅力值，还是来自种族的加成？
　　但无论是哪种，都过于吸引人注意了。

　　林蜗不喜与人类接触他是知道的，万一被惹恼了，把人统统石化了怎么办？

　　（林蜗：？统统石化是西方魔法，我不会。污蔑千年大妖东方血统的纯洁性，举报了。）

　　端着下巴观察片刻，路明瑾重新打开旅行箱，像哆啦A梦掏口袋一般，从里面拿出了一顶帽子。他轻轻地将帽子给林蜗扣在头上。

　　效果立竿见影，长长的帽檐将眉眼笼进一片阴影里。

　　头上多了点东西，林蜗不适，没睁眼，甩了甩头，却没把东西弄掉，他将眼睛撑出一条缝隙，一脸困倦。

　　路明瑾温柔地抚了抚他的头顶，压低声音：“没事，睡吧。”

　　林蜗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大脑自觉受到了安抚，没有多问，闭上眼继续睡觉。
　　只是周边陌生气息太多，他不会像在家时那般安稳。

　　路明瑾轻笑一声，探过身将窗帘轻轻拉上，而后坐到座位上，与方逸邺发消息。

　　［路：方哥，我到剧组了，今天出外景，去A市。］

　　这事其实在导演通知后他就立刻给方逸邺说过了，但再说一遍也不麻烦。

　　两分钟，方逸邺仍没有回复，应该在忙。

　　路明瑾放下手机，拿起放在一旁的剧本，借着车内不算明亮的灯光研究上面的笔记。

　　周围人很识趣，没有多做打扰，压低声音聊天或是低头玩手机。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车外嘈杂起来，导演到了，男主角与女主角也姗姗来迟，人基本上到齐了。

　　路明瑾放下剧本，下车与几人打招呼，礼貌地婉拒男主角同坐一车的塑料邀约，又听了导演安排几句后，回到了车上。

　　林蜗仍保持着他下车时的姿势。

　　导演是个急性子，风风火火的嘱咐了一番，见人都齐了，便一声令下直接出发。

　　大巴车的性能当然比不上商务私家车，一路摇摇晃晃。灯光问题可以克服，因为内容早已记在心里，看一眼不过是习惯。左右摇摆的文字却让人头晕眼花。

　　路明瑾坚持了两分钟，为了身体着想，利用路上三四个小时巩固理论知识的算盘落空，只好放下剧本。他拿出手机点开页面，方逸邺仍没回信息。

　　突然间无所事事起来。

　　路明瑾有点苦恼。他现在能做些什么？总不能浪费了这几个小时吧？

　　“到哪了？”

　　这一声来得更突然，好在路明瑾在家时已经熟悉了小房东的神出鬼没，一颗心脏被锻炼得完全不惧热胀冷缩（？）。

　　他偏过头，发现小房东仍保持着睡着时的模样不变——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路明瑾看了眼四周，大家早已过了刚上车时的热情期，没有人注意这边。他伸手将帽子摘下。
　　除了额头上有一道被搁出来的红印，没有热意及汗水的痕迹。

　　以极轻的力道揉了揉……摸了摸这道痕迹，路明瑾触到了一片温凉的皮肤。

　　林蜗面无表情地表达感想：“痒。”

　　但仍然动也不动。
　　非常倔强。

　　绅士风度的放下手，温凉细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路明瑾压下心中的遗憾，解释道：“压出了一道印子。”

　　林蜗满不在乎：“无碍。”

　　除了特别的几种妖族，大部分妖对于自己的脸都不是很看重，只要不受伤，都不是什么大事。
　　颜控如蜗牛精，对颜的要求也是针对他人，而不是自己。

　　路明瑾像是位被设定好了程序的智能服务型机器人，先拿掉了帽子，又开始拿掉薄毯。他折叠着薄毯，反射弧超长地回答第一个问题：“才走了半个小时，还没出H市。”

　　“小林，你什么时候醒的？”

　　林蜗像个被伺候的大老爷，除了将向车窗的头换了个方向外，仍一动不动，任由路明瑾去掉身上多余的装饰品（？），平静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长远旅途的绝望：“不久。”

　　其实从人类下车见导演时就彻底醒了，周边都是陌生的气息。只是不想动。

　　睡不着。
　　有朝一日，我竟然失眠了。
　　人类真是太可怕辽。
　　扣达不溜扣。

　　路明瑾也不知怎么从林蜗平静的面孔中看出了绝望，他失笑，将薄毯与帽子收起来后，用湿巾擦了擦手，从面前能装下小东西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小橘子。

　　某位小演员拿了一大兜，车内的人员挨个发了一遍，态度实在太热情，路明瑾不好拒绝，拿了两个。他吃过一个了，虽不到橘子成熟的时节，但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好。

　　橘子皮薄，路明瑾轻轻松松地取出里面橙黄色的果肉，将剥好的橘子递了过去。

　　林蜗：“啊——”

　　路明瑾：“……哎。”

　　对于这种蹬鼻子上脸的行为，他也没有恼，只好笑地叹了一声，还真的掰开，取了月牙似的一瓣，从一侧掀起口罩，直接递到了嘴边。

　　林蜗张开嘴，吞下，嚼了嚼。
　　……噫。

　　他拒绝了人类的第二次投喂。

　　路明瑾看了眼手中的橘子，与自己吃的那个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区别：“不好吃吗？”

　　“……好吃。”林蜗眨眨眼，眼睛里一片真诚，“你尝尝。”

　　路明瑾不疑有他，也放进嘴里一瓣，牙齿咬开的瞬间，向来盛满笑意的脸皱了一下。果酸溶解了嘴角的弧度。
　　他艰难地将果肉囫囵咽了下去：“好酸啊。”

　　林蜗默默点头认同：“嗯。”

　　“……”路明瑾挑了一下眉，“你刚刚不是说很好吃？”

　　林蜗面不改色：“酸，好吃。”

　　路明瑾：“……”好吧，也不能算完全矛盾。

　　他扬了扬手中的橘子：“还吃吗？”

　　林蜗十动然拒：“谢谢。不吃。”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路明瑾从前是位花钱虽算不上大手大脚也绝不能称勤俭持家的大少爷，如今却舍不得扔掉一颗酸橘子。

　　再次证明了一个真理：贫穷让人成长（×

　　好在这酸的程度不是特别的让人难以忍受，又吃了两三瓣，习惯了这个味道后，路明瑾甚至觉得还挺好吃。

　　同样无所事事的蜗牛精不甘寂寞，见路明瑾享受的表情不似作假，他怀疑自己刚刚只是不巧选中了比较酸的那一瓣。

　　于是伸手党来袭：“我也要。”

　　——双胞胎都能长得不一样，一颗橘子里怎么不能有酸有甜两种味道了？
　　蜗牛精有理有据。

　　路明瑾反复确认：“小林，你确定要吃？”

　　林蜗也不点头，直直地看着他。一切无声胜无声。

　　“好吧。”
　　路明瑾挑了个小点的，放在了林蜗手心。

　　林蜗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直接吞下。他沉默了两秒，漂亮的浅色瞳孔里全是无声控诉：“你骗我。”

　　话罢，不等路明瑾反应，他头一扭，留给了前者一个写满了“你快给我好好思过”的后脑勺。

　　路明瑾：“……”他就知道会这样。

　　你们妖都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我好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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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得好早哦。
想要一个亲亲_(:3_ヽ)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