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童话》景森森

19、第 19 章

　　路明瑾第一个露脸的角色因得罪了人，镜头被剪了个干净。除了正在拍的男三号，他参演的炮灰角色一二三还没有上线。

　　以演员这个身份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随身带着口罩完全是因为H市不太好的天气状况。

　　——想感受一下绝对正宗口味醇厚的雾霾吗？
　　H市欢迎您。

　　口罩是一次性的，最普通的款式，黑色的，一包10个装。路明瑾不想洗，也没人帮他洗，一次性的用过就扔，确实是最佳选择。

　　口罩的质量摆在那儿，基本都一个样，均码，大到能遮住林蜗大半张脸。松松垮垮的两根带子勉强别在他的耳朵上，稍微一动口罩就会掉下来。

　　唯独露出一双浅色的眼睛，黑色的口罩衬得他双眼周围的皮肤雪白，眉眼精致。

　　不过林蜗习惯了低头垂眸，加上有一头偏长的小卷毛遮挡，过于招眼的相貌立即敛了七分。
　　剩下的三分被路明瑾高大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

　　蜗牛精的脸一遮，众人聚集在这个角落的目光立刻少了一半。
　　压力骤减。

　　路明瑾从小便受众人瞩目，决定要做演员后更是做好了更多人以各色眼神看待自己的准备，众人的目光对他而言不痛不痒。

　　地铁内声音嘈杂，他微微低下头，凑近小房东的耳朵：“怎么样，感觉闷吗？”

　　林蜗不想说话，想用动作代替语言，摇头摇到一半，却发现口罩就要掉了，人类的两只手都被占着，他只好举起自己尊贵的右手，一把按在了口罩上，默默道：“不闷。”

　　——这只人类是不是看不起他？

　　想他一代妖王在外流浪……在外修行多年，什么苦没吃过？

　　多年之前，林蜗曾变成原型把自己塞到了一面砖墙的缝隙里，谁知一觉醒来已经几年过去，墙被粉刷了数遍，厚厚的一层石灰隔绝了氧气，他整个身体都被封印在里面，但出来照样是一只洁白无瑕活蹦乱跳（夸张）的好蜗。

　　比起当时的石灰与砖头水泥，如今薄薄的一层布料又算的了什么？

　　蜗牛精有点骄傲，可惜这段经历要是复述一遍实在麻烦，便无法与他人分享。
　　算了，就让他的飒爽英姿沉浸在时间长河里叭。夺么闪耀而沉默啊。

　　……

　　在林蜗隐隐陷入对自己往日事迹的回忆时，地铁再次到站了。这是个人流量较大的站，处于白日里人口密集的商业区，不少人下了地铁，虽然座位仍没有空余，但周围空荡了许多。

　　他长舒一口气，后退了一小步，与路明瑾拉开了些许距离，于是两人间的距离从0变成了10厘米。
　　太远了现状也不允许。

　　地铁人多，气味就杂乱，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只是难闻，但对于注重领地的妖，就不是一句不舒服就能概括得了的。
　　蜗牛精的理智徘徊于崩溃与重建之间，全靠吸熟悉的人类气息以存活。

　　还不如被封印在墙壁里的日日夜夜（×

　　如今地铁上的人走了大半，陌生的气味也跟着被带走一半，林蜗的精神随之渐渐放松下来。

　　如果精神能实体化，大概就是一只处于警戒状态的刺猬，变成了一只被顺毛顺到一半的猫。
　　完全顺毛是不可能的。

　　感受着温凉的体温离自己远去，路明瑾突然间有些怅然若失，甚至第一次觉得地铁上人多些也没什么不好。

　　……不不不，自己怎么会这么想？是赶地铁不够累还是脚被踩得不够多？

　　他连忙摇了摇头，驱散心中这些过于莫名其妙的念头。

　　袖子突然被拉扯了一下。他回神，看见了两根细白的手指，视线上移，是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

　　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大大的疑惑。

　　路明瑾下意识放轻声音：“怎么了，小林？”

　　林蜗指了指红点闪烁的线路图，语气有些迟疑：“我们不下去？”

　　人类之前说了要坐四站，但现在到站了，他却没有动身的样子。

　　……难道自己的数学真的有这么不好？连十以内的数字都算不清？
　　大学时在高数上悬挂多次的蜗牛精微微蹙眉。

　　经人这么一提醒，路明瑾如梦初醒，一手一个旅行箱，边麻烦前面的人让一让，边招呼着小房东立刻下地铁：“没错是这一站！”

　　“抱歉，是我忘了。”

　　林蜗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他就说嘛，他数学水平不可能这么差。
　　跟着家养人类随人流向外走，因为心情愉悦，即使偶尔被人一不小心碰到，他的反应也不如刚进地铁时剧烈。

　　迎面而来的不少人都拿着雨伞，衣服有些湿润，头发被水打湿，软趴趴的塌在额头上。地面上也全是带着泥土的水迹脚印，打扫机器清洁不过来。

　　等到一人一妖上楼梯到了地铁口，果不其然，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雨点还不小。

　　被从家里林蜗变出来的雨伞——妖也要讲基本法的，不可能凭空出现——路明瑾没有收进旅行箱里，而是将把手处的小绳子直接套在了拉杆上，并平放在旅行箱上，以免随着主人行走晃动碰到人。
　　他拉着林蜗走至一旁，不影响其他人进出，拿起伞打开看了看大小。

　　雨伞仍旧是超市满388送的，蓝色网格的，质量普普通通，若要爱惜着用，在降雨较少的H市，保留一两年不成问题。

　　路明瑾来H市近两个月，还是第一次碰到下雨的情况。

　　H市的雨不似他家乡的绵绵细雨，丝絮一般的小雨落在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感觉，特意撑一把伞都显得太过隆重。也不像留学时Y国隔三差五的瓢泼大雨，雨经常伴随着大风，风伴着雨随意改变角度，打伞基本上也没用。

　　他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规矩矩、让伞切实发挥作用的雨。

　　小房东仰首直直盯着灰暗的天空，像是在赏雨。他时不时伸出手接一两滴雨水，看了几眼后又甩甩手掌。

　　——路明瑾在心中彻底划去了小猫妖这个猜测，因为没有一只猫可以与水和平共处。
　　没·有·一·只。

　　不像其他人短袖短裤，路明瑾与林蜗都穿了偏正式的长衬衫，尤其是后者，还穿了件外套。

　　松松垮垮的外套更突出蜗牛精身材修长纤细，路明瑾在明知其是妖的前提下，也忍不住偏爱照顾两分，把拿了一路的伞递了出去。

　　林蜗在心里啧了一声，暗叹一句人类幼崽娇气。可再娇气现在也是自己养着的，除了好好照顾还能怎么办？

　　他接过伞，倒弄了两下撑开。路明瑾比他高一点，他抬高了手臂，伞稳稳地撑在了人类头上。

　　路明瑾：“……”

　　林蜗：“……”

　　林蜗：“？”

　　为什么沉默？为什么要看着他？是不是他打伞的姿势不对？

　　没有用过伞的蜗牛精有点慌。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不知自己哪儿错了的小房东，路明瑾无奈地轻笑一声：“不是给我，小林你自己打，别淋着雨了。”

　　“……噢。”林蜗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人类，还把好意当做使唤，他心中难得升起那么一丁点儿愧疚来，于是摇摇头道，“你弱……你身体没有我好，你打。”

　　蜗牛精的想法相当实在，他淋个雨不痛不痒，嫌脏洗个澡就行，但人类淋个雨感个冒就死的可就太多了（注：是属于几百年前的没有与时俱进的老妖认知）。
　　他用严肃的眼神示意人类不要浪费时间与自己争辩。

　　对上一道严父眼神的人类：“……”算了。

　　相处了这么久，路明瑾对于小房东与其外表完全不符的倔强性格有了一定认识，实在不想与他在地铁口进行一上午的谦让表演。但就这么让人……让妖经受一路小雨的冲刷，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不是

　　路明瑾决定各退一步，温声商量道：“不如我们挨得紧一点，一起撑着伞？”

　　林蜗想了想，利索地答应了这个提议。现在的雨水不比当年，已经不是上天的恩赐，携带空中无数灰尘落下，实在不干净。
　　在能护得住人类的前提下，做妖嘛，当然要让自己开心一点啦。

　　识时务者为俊妖。

　　见林蜗点头，路明瑾暗暗松了一口气，瞥了眼腿边不算小的旅行箱，计算了一下有一个行李箱在中间时两人间的距离，他无奈求助：“那就麻烦一下小林你拿一个旅行箱了。”

　　——倒不是林蜗有意欺负人，只是他与旁人——或者旁妖，相处得实在太少，独自一妖久了，也不知怎么交际。在妖管局时众小妖都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如今与人类朝夕共处，也只能办照了当初的相处模式。
　　幸亏他不是什么好奢华享受需要他人照顾的妖，不然路明瑾会更早的发现他的不正常。

　　就林蜗自己而言，他已经基于路明瑾是一只脆弱的人类多加照顾了。而日常生活里路明瑾对他的小心照顾，与在妖管局时并无不同——因此，如果路明瑾不主动提出，他根本意识不到有些事情超过了人类的承受范围。

　　好在林蜗是一只乐于听取他人意见的好妖，他接受了人类小小的请求，屈尊纡贵道：“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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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路明瑾：……我求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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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最近真的太太太太太太忙了，没时间码字啊啊啊（猛虎落地式下跪.jpg
我每次都想着多写点再发，但是没有时间，写不多，也接着不发……如此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永远发不了文（黄豆掰掰.jpg
这章评论有小红包做补偿，辛苦大佬们不离不弃（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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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我将重新做人（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