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对象一言不合就病娇[快穿]》随记夏笔

49、骄纵病娇

　　和川第一次有时间完完整整地从第一个世界，思考到了第三个世界。他在想，为什么他选择的攻略对象，无论起初的性格是如何，到了攻略的最后关头，对他的感情都会恶化成极致的占有欲。

　　明明一开始，都是无比正常的性格。

　　如果都是系统为他选择的攻略对象尚还可以解释成为，那是系统想要他攻略同一种性格的人，但问题是，前两个世界的攻略对象，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想咳一咳，但是喉间涌上来的腥甜却让和川不敢咳下去。
　　原来人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这句话是真的，和川现在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消逝，可能下一次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

　　身前榻边侧靠着一个人，水红的袖子很长，铺到了和川的锦被上。

　　这样轻浮的颜色，大概也只有越青压得住它，愣是穿成了朱红一般的庄严，但如果他眼尾稍微柔和一些，又会变得有风情在流转。

　　和川知道越青一直守在自己身旁，一天中十二个时辰，至少有是十个时辰他在。行走坐卧，都不离他左右。

　　寝殿中又响起了一人的脚步声。和川悄然闭上眼，他不需要伪装，不论是闭眼睁眼，他的呼吸都很微弱，脸上也定是没有血色，是久病缠身的病人。

　　在他闭上眼的一瞬间，榻边就有了动静。

　　越青站起来，和川能感觉到覆在他锦被上的长袖滑下，有轻微的簌簌声。

　　“越将军，不……”来人的脚步声停下，紧接着，是他似笑非笑的语调，换了一声，“小殿下。”

　　这个声音，和川不会认错，是镇安王的声音。但是更让和川感到吃惊的是，是镇安王对越青的称呼。

　　小殿下。

　　而越青站在和川身前，轻飘飘地道了一句：“不要吵到陛下。”

　　镇安王似乎是笑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倒是如越青所说的那样，没有吵到和川。

　　再来，便是宫门开合的声响，镇安王同越青，应该都到了外边。

　　殿内没有了人，只剩下一个和川。

　　那股喉间的腥甜和川再也忍不住，他倚在床榻上，一口咳了出来，将床边与地上，都染上鲜红。

　　人的口中怎么能吐出那么多的血，淅淅沥沥的，誓要将所有都染红。和川拿手擦了擦唇，一手的红，现在也顾不上了。这一口血吐出来，身上反而有了点力气，他走下床，从一侧支开的窗棂往外望，外头层层守卫，侍卫皆披甲执锐，都是陌生的面孔，想必是越青的亲信。

　　和川绝了偷跑出去的念头，他这个孱弱的身子，走出去的一刹那恐怕就会被这些侍卫发觉。

　　他将视线收回，却没料到，寝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前后相隔半盏茶的时间也没有，是越青发现落下了东西，还是派来了宫人来守着此时“昏睡不醒”的他。和川此时再要回到床上装昏迷已经不能够，他便也不动，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进来的人。

　　来人穿着宫中最常见的青衣小黄门的装束，弯腰走进时，粗粗看去，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小太监抬起头，重重帷幔下，隐隐约约可见窗边站着一个人，衣袍漂浮，身影清瘦。解鹤掀开了最后一重帷幔，在和川面前跪下。

　　即便再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再多看和川一眼，只在那张苍白消瘦印入眼帘的时候仓皇跪下去，心中在想，陛下怎么那么瘦了。

　　和川看着他跪伏在地的脊背与头颅，静了一晌后，叫出他的名字：“解鹤。”声音也是虚弱的，但依旧带了帝王特有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解鹤将额头磕在地上，光滑的地砖上能模糊看见他的倒影。
　　“解鹤叩见陛下。”磕头的声音轻，说话的声音也轻，似乎怕被什么人发觉。

　　和川没有让他起来，或许是忘了。他问：“你是越青派过来的？”

　　解鹤跪伏的姿态虔诚，和川没有松口让他起身，他便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以最谦卑的姿态回话。

　　“奴才是自己心生妄念，想来看一眼陛下。”

　　和川阖上眼，他太累也太疲惫了，或许下一个瞬间他就能够闭眼离，这具身体就好似一个千疮百孔的瓦罐，再如何努力修补，也阻止不了其中的水流逝出去。

　　最终的结果是崩裂碎坏。

　　左侧的菱格窗上的高丽纸白皙清透，日光从高丽纸上穿透而过，温柔地落在和川手上。帝王的手太过苍白，那薄薄覆盖在其上的肌肤仿佛只要稍微用力一些，就会留下深刻的红印，连日光都只能轻柔。

　　解鹤的声音也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人。他轻缓地对和川道：“奴身微言轻，但奴永远忠于陛下，陛下对奴的任何差遣，奴都万死不辞。”

　　“这些时日，奴会一直在陛下身边，陛下不必忧愁。”

　　和川终于侧过头，看了解鹤一眼，他永远卑微的跪拜着，是最不起眼的小黄门，像是一个影子。他并没有什么表态，只道了一声知晓，那声音也和日光一样，柔和得无声无息。

　　解鹤退了出去，和川的寝殿防守森严，要让大楚国的陛下悄无声息地逃出去，无异于难上加难。门口守卫的军士细致地搜查解鹤的全身，任何一丁点的异样都没放过，他现在甚至不能带进去一点东西。

　　解鹤垂下眼，他还需要更多更多的准备。

　　他会解救他的陛下。

　　这具孱弱的身子连站久一些都做不到，只这一会儿，就头晕眼花，连喉咙都有些甘甜的感觉。他却不愿再回床上，这张床在他看来已经是禁锢他的所在，他不愿再自愿戴上一道锁链。

　　和川将另一侧的窗也推开了，看来这具身体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至少，他还能推开窗。

　　没有了高丽纸半遮半掩的遮挡，如水的日光一瞬间倾泻而下。和川闭了闭眼，半晌才适应了日光倾泻。今日阳光灿烂，宮墙檐角，红墙金瓦也蒙上了耀眼的色泽，变得鲜明动人起来。

　　只可惜，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军士，就在他打开窗的一刹那，那些守卫的军士也一并跪了下来。

　　越青没放过一丝分毫的出口。

　　和川倦怠地合上眼。

　　直到越青的声音缱绻地在他耳边响起。

　　“陛下。”他伸手半抱住几乎要滑落在窗上的和川，唇仿佛是贴在他耳边，“陛下想要出去看看吗？”

　　和川没有说话，也没有睁眼，仿佛是睡着了。

　　越青没有放弃，他小声亲昵地继续对和川道：“陛下想去哪里，越青都可以带陛下。”那语气带着种诱哄的味道。

　　他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带着些暧昧的意味不明：“不需要别人，陛下只要有越青就可以了。”

　　那日光长久地铺洒在和川身上，终于带上了些许温度。和川的眼皮有些热，他的眼睫动了动，缓慢睁开。撞入眼里除了日光，还有少年将军艳色的泪痣，红艳得像是沾了血。

　　他看到和川睁眼，眼里的光亮得灼人。

　　“陛下。”越青低下头，唇瓣碰到了和川的眼角，很轻很轻的触碰，一触即过，他缱绻旖旎地唤着陛下这两个字，连言语都沾上甜腻的，浓人的味道。

　　“陛下你这样看着越青，真好。”

　　和川没有再像之前那般不愿理睬，他缓慢地吸了口气，终于开口：“越青。”

　　即便是和川这样平静无波地唤着越青，少年人的喜悦也如满涨的水，几乎要溢出来。

　　他欢欣地应了一声。

　　可和川却轻声道：“越青……你是叫这个名字吗？”

　　少年的喜悦像是一层虚假的壳，一寸一寸僵住，一寸一寸脱落，最终变成诡异的平静。

　　和川像是没有注意到越青的变化，依旧在慢慢地道：“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小殿下？”他笑了笑，“还是堂弟？”

　　他轻而易地说出这个称呼。

　　和川并不是愚笨之人，有些事，只要有心，就可以有迹可循。先太子的谣言为何甚嚣尘上，止也止不住，那必是有心人在传播，还是位高权重的有心人，能将手伸到皇宫和民间。

　　他不知道镇安王如此是何居心，但此刻只能以最险恶的猜想来揣测。大楚皇室，从来不缺有心之人。

　　越青一点一丝慢慢地凑近和川，眼尾的那点泪痣几乎要烧起来了。

　　“臣是越青，从不是任何人，一直是陛下的越青。”

　　他的唇角弯起一抹靡艳的笑，一字一字，在诉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君臣人伦，若是要将陛下从臣手中抢走，那臣便只能将其颠覆。”

　　和川看着他，说了一句大逆不道。

　　越青笑着，那份扭曲癫狂安静地卧在他眼中，他抬手合上窗。

　　“陛下只是越青一人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