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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任何人都爱巴黎 巴黎不爱任何人 ...

  •   离开伦敦,他们去了巴黎。坐在飞机上,陈枭问原心对即将去巴黎有什么想法,原心想了想回答“感觉那里会有灯,也会有很多人。”陈枭为她的回答发笑。

      “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在巴黎读过书。”
      “你连你读过书这件事都没有告诉过我。”原心不知道哪种学校能教出陈枭这样的学生。

      陈枭又笑了,看着机窗外,他忽然静止,陷入回忆,“是的,89年后我来巴黎读过书。”

      陈枭认真的时候原心也不敢打扰他。
      “你觉得巴黎听起来是天使还是魔鬼?”陈枭沉默了很久后问。
      “我不知道,也许要看巴黎要不要你。”
      陈枭又笑了:“任何人都想要巴黎,巴黎不要任何人。”
      “那听起来是天使模样的魔鬼。”

      陈枭开始用手在空中比划,就像是这架飞机上有一块透明的画板:“在巴黎,你需要有一辆车,一辆可以穿越大平原的车,这里的自然看起来很决绝,太阳呢,太阳的颜色和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一样,朦朦胧胧的,很低,所有影子都很长,除了塞纳河以外看不见水,也没有很多人。土块,像高原上的土块,翻卷的,植物的尖端,紧紧贴着山骨的云线,巴黎所有的东西都不害怕会被焚烧,它们很骄傲的,从容无惧,现实在这里像浮雕,静脉明亮……”

      陈枭形容得投入,他头脑仿佛已一幅画面,恨不得掏出来给原心看,但却又转而把它藏起来。

      “你很喜欢巴黎。”原心从陈枭眼中看出他描述巴黎的神采。
      “不,离开巴黎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巴黎。”陈枭又一次陷入深邃,原心猜想巴黎与陈枭有别样故事。
      “为什么?”
      “因为,巴黎还不如厦门。”
      “那我们为什么要来?”
      陈枭静默一会儿,“顺路。”

      一来到巴黎,陈枭一下沉默,一下又陷入没有缘由的恼怒,原心不知他为何无缘无故暴躁,但她坚持不闻不问。

      他们千里迢迢穿越了半个地球来到巴黎,但他们只在街上走了两小时,原心提出去陈枭以前的学校看看,陈枭突然不耐烦说他们今晚就买机票离开巴黎。原心从未见过那么恼火的陈枭。

      但今晚的机票也因为雨天而耽误,他们只能订第二天中午的机票。但订好机票后陈枭似乎又有些反悔,原心觉得他完全在耍小孩子脾气。
      “现在我们去哪儿?”
      陈枭接了一个电话后回答,“去见一个老朋友”。

      他们来到一栋欧式童话般夸张的建筑里,一个漂亮的女人为他们打开宫殿般的家门,原心想到自己远在北京待装修的家,并庆幸它不至于会成这般模样。

      但这个女主人衬得起这栋建筑,她身穿豆沙粉丝绸吊带,下身围了一条湖绿色衬裙,这是新式的穿搭方式,穿在普通人身上会显得张扬怪异,但她穿得极为得体,一是由于丝绸面料极具质感不显廉价,二是因为她有一米七,身材修长纤细,任何布料有幸落在她身上都会美不胜收。

      “你好。”女人先用法语和陈枭打招呼,又说了句中文,他们按照法式礼仪相互亲吻。
      “这位或许就是……”女人看见了原心。
      “原心。”陈枭在原心正准备开口时先一步回答,原心有些庆幸陈枭作了回答,因为原心目光难以从这个女人身上移开,她太美了。

      她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女人长相,或许是在异乡待太久,身上同时散发着一种欧式浪漫的气质,东方的典雅和西式的浪漫在她眉目里浑然一体,原心从不在自己外貌上自卑,也不自负,她知道自己不是人群中最美的一类,但相信自己散发着自己的独特魅力,而眼前这位,却使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她的问题。她生活中见过很多美人,电视上的,街上擦肩而过的,都不及真实的双眼目睹到眼前这位。她肌肤的纹理,线条,质感,身上散发的香味,都使得她在凡人中显得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像是上帝精心打磨的雕塑一樽,又令人向往,又令人恼怒。这种女人通常少有同性友人,和她们成为需要极大的慷慨和强大的心态。

      “原来我们等到了幸运的原心,她站在这里,原心,原心。我叫Lindsay。”Lindsay看着原心的眼睛,她说的话声音尤其性感,当她念着原心的名字时,眼神里尽是令人麻酥的光波。世人对这类女人最大的误解就是以为她们美妙的外表背后攻于心计,殊不知她们天真至极,最大的心计不过是拍照时该站在什么位置,上帝给了她们不需去嫉妒任何女人的权利。
      从进屋那一刻原心就开始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拥有这样看似不会轻易踏入尘土的女人。直到这位看起来已经年近50,头发秃顶,身高不足1米7,顶着啤酒肚的男人出现,原心必须承认自己心里第一个想法是失望。

      这不是天底下男女最完美的搭配,却是最合乎常理的一对。

      Lindsay的丈夫介绍自己是一位的住在法国的纯粹英国人,并不很懂法语,但他讲的英语带着不知是哪里的乡音,原心英文虽不是顶好,但经足够她和别人简单沟通,不过Lindsay丈夫的问话她大部分没有听懂。Lindsay显然明白自己丈夫的英文带有口音,她得体的用中文向在座翻译,不伤害丈夫的自尊心,她很明白如何去做好一个住在城堡里的“女主人”。

      谈话中,原心意识到或许陈枭并不认识Lindsay的丈夫,邀请他们参加这场晚餐只是Lindsay自己。席间,陈枭和Lindsay偶尔用法语交谈,为了表示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Lindsay丈夫用英语插话,关切地问他们旅行经历,陈枭每说一个地方Lindsay的丈夫都会发表自己对那个地方的感想,说到英国时他终于自信地侃侃而谈,他认为法国远不如他的伦敦。每当丈夫开始说话时,Lindsay就微笑着聆听,在这个老头身边,一米七的Lindsay看起来“乖极了”,他们像一对老夫妻。

      当管家把一盘意大利风味的饺子端在她面前时,原心注意到Lindsay自然而然将之推到了陈枭前面,并且阻止了管家想加一些辣椒的动作。他们像一对对方一切了然于心的老友。

      饭后,听说陈枭有收藏艺术品的习惯,Lindsay丈夫迫不及待想邀请他去看自己新近拍下的画作,顺便参观他的酒窖。而Lindsay带着原心在家中花园漫步。在参观这栋豪宅后,原心再次确信这个家的主人看似是Lindsay的丈夫,但实际一切都对Lindsay言听计从,因为她不相信Lindsay的丈夫能够忍受这一屋子的香槟色或者皮粉色。

      在巴洛克风的阳台上,Lindsay拐弯抹角问起原心与陈枭认识的经过,并问她是否长期住在欧洲。
      “之前住在厦门。”
      “现在来欧洲留学?”
      “没有。”
      “是之前在欧洲留学时认识的吗?”
      “不是。今年休学了。”

      原心这样说Lindsay便不再问她读书相关的事,转而问起他们的蜜月旅行。
      “是不是去了菲律宾,然后从菲律宾去了泰国,之后是意大利的米兰,佛罗伦萨,罗马,威尼斯,巴塞,还有哪来着?”
      原心惊讶Lindsay对他们的行程那么清楚。
      “他每次都是按这个顺序去这些地方,我也陪他走过一遍。”Lindsay对原心性感地眨了一下眼,从阳台小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女士烟,熟练的点上。
      “抽吗?”
      “谢谢,我不抽烟。”
      “好孩子,我也很少抽,一年到头只抽一两只,心情好的时候抽。”吐出一口烟圈,Lindsay继续问“你们认识多久?”
      “不长。”
      “隔几年走一次,每次固定时间走固定的路,这种旅行只有陈枭这种人不会厌。但也还好,每次来陪他走的女人都不同,这说明这世界要是没我们女人那得多么无趣,你说呢?”
      原心没有说话。虽陈枭是她丈夫,但她对陈枭的了解却不如眼前的女人。
      “你们很熟悉?”原心问。
      “不熟,我搞不清楚他,也不能让他摸清楚我,毕竟是女人,搞透了还有什么意思。但我想弄清楚他,他不想弄清楚我,就是这样的关系。”
      原心不语。

      “不过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愿意来法国。他曾经发誓不再来法国,我当初也是为了气他跑到法国,还痴想他会来法国找我,结果呢?没等到他,等到了现在的老公,又等来了他和你。”

      原心很想知道陈枭为什么不肯来巴黎,但她不肯问眼前这个女人。

      但Lindsay是女人中的极品,她从一开始便看穿了原心和陈枭的关系,对原心意味深长笑,既有安慰,也有炫耀之意,“你应该很了解陈枭吧?你摆平了我当时怎么也无法摆平的男人,他愿意带你来巴黎,肯定你有你的一套。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也不做。”她冷冷说。

      Lindsay眯着眼看原心,丰厚的嘴唇微微上翘“有意思。从你一进门我就喜欢你,我这个人相信第一眼的看过去的直觉,我的直觉通常很准。陈枭身边最适合你这样的女人,这样别的女人就不会嫉妒了。”
      “他的事他有分寸,有人嫉妒,那是自找。”
      “你不嫉妒吗?”

      Lindsay的话一时将原心问穿透,她该嫉妒吗?她不嫉妒吗?

      “你别陪他玩下去了,别妄想,别糊涂,你把心交给他,不会有结果的。我知道你这里(Lindsay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看到他时,是不是扑通了一下,但等它跳过这一阵就好了,别执迷这种心跳,心跳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别给它其他的压力。

      你别误会我是一个第一次见面就爱给别人上课的人,我见过那么多陈枭身边的女人,我也恨过她们,也可怜过她们。我知道看他在欧洲,邀他过来,本来是想让他看看我现在的生活泄仇,没想到他先发制人说要带夫人过来,我本来以为我会看一个让我想咬牙切齿的女人,但没想我看到你时平静许多,可能是我放下了,可能是你天生讨人喜欢。”

      “也可能是你觉得嫉妒无用了,每个选择都是个结果。我和陈枭结婚了。”原心冷静说道。

      Lindsay电话突然响起,她把烟头长长的灰抖掉,用法语和原心说抱歉,拿着电话去了大厅。挂掉电话后她重新来到阳台:

      “刚才我接了一个电话,一个现在这个点正在西班牙喝酒的姑娘打给我的,问我这边有没有人来,她可以立马飞过来陪他们玩,只要给她两万块,这种姑娘,我手机里有几十个,她们每一个都好看。把美丽当好牌,爱情当做事业。其实我欣赏这种女孩,靠自己吃饭,但我不玩了,青春很短,游戏很长,会玩不动的,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长得越美老了越是个笑话。抱歉,别介意我给你说实话。”

      “所以你给自己找了这栋城堡,穿着不方便走路的裙子把自己关在里面继续给别人玩。”原心电话突然响起,是陈枭。
      “我的宝贝聊够了吗,如果没聊够我就们这两个无聊男人就再看一遍酒窖,聊够了现在就来我身边和我们喝一点酒,夫人不在两个男人喝酒没意思。”陈枭微醺暧昧地说。
      “趁我不在你又贪杯了,等我下来,我要监督你。”原心有意配合。
      “好,夫人不下来我不喝下一口。”
      挂点电话,原心满脸堆着幸福对Lindsay说,“谢谢你,Lindsay,你真的很贴心,他们在想我们了,我们下去吧。”
      Lindsay看着原心,没有说话,手上的烟静止,一截烟灰自己掉在了地上。

      Lindsay给陈枭和原心安排了一间房,这使得原心感到尴尬,毕竟他们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这一段“蜜月”陈枭都是周到开两间房,或者是一间家庭套房。不得不承认几次深夜原心也会好奇陈枭是否真的仅仅安稳困在床上,之前在厦门原心就知陈枭身边不乏婀娜女子靠拢,而今毕竟异国情调,撩拨人心。每夜听到陈枭房间有动静她都心一跳,恨不得全世界寂静下来把自己耳朵长在陈枭的墙上,越安静她越胡思乱想,越想世界也就越安静,最后连一声咳嗽都使得她心惊肉跳。

      “你先去洗澡。”陈枭躺在床上看书。

      见原心原地不动,他突然暧昧说“不然我们一起洗。”
      原心沐浴在舒适的大浴缸中,心却不宁静,这是这一趟她与陈枭最近的距离,玻璃窗能使内部人影若隐若现,使得原心起身都十分小心,甚至不想水声太大。说来好笑,他们虽是夫妻,却如此隔阂。

      看看镜子,镜中自己面色潮红,不知是水温还是何缘故,她尽力把头发擦干,走出来却发现陈枭正站在门外。在她浴袍外又披了一件外套:

      “别穿太少了,这间房没有中央空调。”
      这一关心之举使原心不知该何应。而陈枭顺其自然接过她手中毛巾,开始轻轻为她擦干头发。
      发梢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脖子后方流下后背,流淌过腰间,在脚踝蒸发。陈枭正准备为她吹头发,原心敏捷接过“还是我自己来吧。”
      “别动。”陈枭口吻像命令。
      为缓解尴尬,原心没话找话“你不洗吗?”
      “我洗过了。”
      “什么时候。”
      “等你等得太无聊的时候。”

      到了睡觉的时间,原心站立左右不是。
      “你难道要让我去问Lindsay可不可以再开一间房吗?”陈枭边说边掀开被子上床。
      “不然我打地铺。”
      “这里没有地铺给你打。”

      不知是喝酒还是为何,今天的陈枭在原心看来有些反常,有些暧昧,有些绝对。

      “过来。”他呼原心。

      原心依然呆愣地站立原地。

      “怎么办?我们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你还是一个小孩子的问题,这个问题该如何是好呢?”
      听到此句,原心不知自己是犯何蠢,既然像孩子一样倔强起来,决定睡另一头,虽然这并不使自己处境看起来多自然。
      陈枭伸手拉住她,她失去平衡便跌下去,被他揽入怀中,他身上的问道清晰与她的相合。
      “明早还要赶飞机,困了,不要胡闹。”他声音嘶哑在她耳边响起,气息吐进她耳朵。
      她的心不禁扑通跳,就要燥热出□□,身体却老实地禁锢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他笑了笑,轻声说:“早知道就早点来这里住好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起程去机场,Lindsay还是把事情安排得周到,但已没有昨天那份女主人的热情。她和陈枭以中式的方式挥手道别,却来拥抱了原心,说期待下个旅程收到她寄来的明信片,并祝他们新婚快乐。

      原心对昨夜Lindsay的话有所介怀,在出租车上若有所思。

      “想什么?”陈枭问。
      “你没有告诉Lindsay我们结婚?”
      “这是我们的事,没有义务告诉任何人。”
      “这是我们的事,没有义务告诉任何人。有道理。”原心重复到。
      “那走吧。”
      “去哪?”
      “我们返回去,现在还不远,去告诉Lindsay和他的老公我们是夫妻。”
      “别逗了,这个法国司机会认为中国人喜欢闹着玩。我们回北京后写明信片告诉他们,再附一张我们的照片,感谢他们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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