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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事 ...

  •   俞琬昼从一片昏暗中悠悠苏醒的时候,眼前明明晃晃得似乎黑压压一片,她神经跳痛,原主还在排斥着另一个魂魄的侵入,一股股的压迫着想把她从身体里驱走。

      她身体虚晃,额头密密沁了一层虚汗,底下的丫头都吓得个个伏低了脑袋。

      “婉儿,婉儿.......”娇柔的嗓音在她耳边飘过,她来不及捕捉,脑中就浮现出了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时她脑内震动,更力不从心地揪紧了手边层层叠叠的帐幔。

      原主是一个商贾世家的庶女,在地方极为阔气,她不知现在是何朝代,不过应不是她所在知道的历史点位。她只能隐约从脑内浮现的画面中猜到现在兴奢靡之风,各家都极为注重排场,以此为显示富豪的手段。所以她虽为一介庶女,却因家族豪气,过得也颇为奢侈。

      方才那娇柔无骨的话音,就是原主的亲娘,名唤玉燕,姓氏为王,是林家老爷林徽年的第三任姨娘,也是林家久宠不衰的一位。而她这个身子的原主名唤林嬿婉,名字大概源自“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这样的意思,充分体现出林徽年对这位姨娘有多疼爱,于是也爱屋及乌地多疼爱了一些她这个女儿。

      只是俞琬昼从原主的回忆里,并未感觉到林徽年对林嬿婉的真正喜欢,只是因她出自自己的宠妾,才在吃穿用度上格外大方了一些,抬了她得了嫡女的待遇而已。而原主却误会了林老爷的心意,仗着自己的娘受宠,自己平日的打扮穿用也与嫡女无异,便十分骄纵,听闻自己要嫁给一个有断袖之癖的世子,直接投了院里的池塘想自尽了算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虽嫁为人妾,慕容府门第却相当显赫,算是一门好亲事,况且慕容家待她还算不错。只是原主的夫君慕容鹤云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过,原主婚后时常去找慕容鹤云想与他联络感情,却每每都坐冷板凳,时间长了,原主也不像最开始那么热情了。但原主毕竟只是一个古代的小女孩,慕容鹤云相貌俊美,剑眉星目,一眼便在心里爱了一辈子。

      而她现在的处境,便是被人及时发现捞了上来,一院子的下人正黑压压地在她屋子等她这个主子醒来。

      其实俞琬昼挺理解林嬿婉的,以她现代人的思维,要让她去做个活寡妇,守着一个不可能爱上自己性别的男人,那确实是比死还痛苦了,而且那时候也不像现在,离婚只是把本子换个颜色这么简单。

      俞琬昼叹气,掰直一个男人,比掰弯一个男人还难,这也不怪原主求而不得。

      果然能够开出破除她命格这样大方条件的,不会只是让她来简单谈个恋爱而已。

      良久以后,她才渐渐适应了这个身体,有了血肉之躯的真实感。方才片刻,她连呼吸都是虚飘在半空中的,仿佛自己只是这世间的一缕幽魂而已,茫然地在这里游荡。

      她努力挤了挤自己稍微有点知觉的脸庞,气喘吁吁地抬头,与王玉燕直视着,“娘亲别怕,婉儿无事。”她语毕,便听得原主细软较弱的嗓音,与她本人还是有些差异,总觉得不太真实。

      王玉燕哪还顾得上俞琬昼神色中的不寻常,将人揽入怀中便开始落泪,那簌簌的眼泪珠子,就像是一碰即碎的晶莹碎玉,看得人心头发软,都忘了说些什么才好。

      四五个丫鬟匍匐在俞琬昼的床屉边,乌黑的脑袋齐刷刷地扣着地面,就像她会吃人似的,还有一个连跪着都在发抖,就差拽着她的裙襟哭着饶命了。

      她收紧了些嗓子,让自己听着不像刚才那么弱气,面上憋了一层淡淡的粉霞,哭嚷道,“是哪个小蹄子如此见不得我好!竟将我推入池塘想要我的命!”

      林家大院是典型的四合院落,东西两边为厢房,南北为正厅,林嬿婉所住的绣阁便在东边的一处院子,而仆人的院落离她最近。

      她平日受宠,自己的院子里便有一处不小的池塘,古时少女身形娇小,跌入池塘溺水到也说得过去,只是这一席话,便将这自己寻死的罪名推给了旁人,连掌事的张嬷嬷都忍不住心惊了一下。

      林嬿婉平时嚣张跋扈,对她心有不敬的确实不少,只是如今她嫁入慕容侯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谁要敢这时候对她有歹念,这不是上赶着寻死,她一个掌事的嬷嬷,这事闹大了恐怕她也逃不了干系。

      张嬷嬷一双年迈的老腿抖霍着“扑通”一声跪下,糙哑的嗓音透着止不住的惶恐与气愤,“小娘子此话当真!这宅子里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俞琬昼苍白的小脸满是惊惧,颤抖着手指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平时亏我带你们不薄!竟然恨我至此!”

      张嬷嬷抬起头,义正言辞道,“小娘子不妨回忆一下当时的场面,也好叫老奴抓住这个歹人!”

      俞琬昼神色一滞,立马偏过脸抚额装晕,含着泪道,“当时我正在池塘边玩耍,并未看清歹人的相貌便被推入了池塘。”

      张嬷嬷毕恭毕敬地跪着,却大声在屋里问道,“当时可有人看见小娘子被推入水中?”

      自然无一人敢站出来,别说本身没有这个人,就算当真有这个人,恐怕也会互相包庇。平时林嬿婉便对下人跋扈,此时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张嬷嬷见无人应答,只得装作为难地沉声道,“小娘子,此事有些复杂,既然无人见到歹人推小娘子落入水中,小娘子可否好好回忆一下,有无可能是自己失足落水的?”

      张嬷嬷瞧她那眼神,目光灼灼,分明就是想拆穿她自己寻死的事实。

      听到这里,王玉燕心下已然有数。目光一瞥,眼底扫过远处门廊的黑影,便立刻抬起白玉一般的手腕,藏蓝色八宝妆花缎的儒衫随着她的手臂滑落,露出脆生生的一截藕臂。

      只见她指尖捏着一方销金点翠的帕子,眼泪才刚刚擦干,现在又是一番泫然欲泣的模样。蝶翼般的绵密睫毛在眼睑下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一抬起眼来,那是眼含秋波,柔弱可人。

      林徽年此时正刚刚掀起袍子,底下露出半只黑色的软底靴,一抬眼便瞅见心尖上的宝贝儿正梨花带雨,一腔怒火都化作了柔情的春水。

      “姨娘这又是怎么了!”雄厚低哑的男音难掩语气中的慌乱与焦急,转头厉生生地瞪了一圈正胆战心惊的下人们,底下的仆人头只得压得更低了些。

      张嬷嬷颤抖着跪着向前爬了两步,便又扑通将头磕下,“老爷明察啊!小娘子说自己被歹人推入水中,老奴听着也是极为后怕,宅子里竟有这样的歹人,老奴恨不得将他活活打死!不能叫人坏了这宅子里的规矩!只是.......小娘子落水的时候并无人在场......”

      林徽年浓黑的眉头蹙起,虽然脸上并未表现出来,俞琬昼还是没漏掉他那狐疑打量她的一眼。

      林徽年人到中年脑袋是有些糊涂,宠妾灭妻的事传了整条街,但王玉燕以外的事,却还未晕头转向。他这个女儿确实骄纵,时不时就有人来跟他告林嬿婉的状,但是这个时候谁敢去动侯府的人?

      俞琬昼心里一沉,晓得做戏不能只做一半的道理,不然更叫人怀疑。

      张嬷嬷只见林嬿婉颤着身子便从床榻滚了下来,两只脚上只裹了素白的袜套,连鞋也不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就抱住了林徽年的靴子,那副委屈又焦急的姿态连姨娘都没做过,张嬷嬷赶紧把目光收回来,手心沁出了一层黏湿的冷汗。

      “爹爹!你要替女儿做主啊!女儿才刚许了人家就有歹人对女儿下此毒手!万一女儿今天没有醒过来,娘亲岂不是要伤心欲绝!!娘亲若是没了女儿,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呐!”

      王玉燕捏着帕子的手听到这话紧了一下,只见她齐刷刷又落下两行眼泪珠子,身子软软地倒在了林徽年宽厚的怀中,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

      林徽年紧皱的眉头随着王玉燕软倒的身子一并化开了,手忙脚乱地将人抱起来,哪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只听扯着嗓门厉声道,“来人!快把郎中给我找来!”

      俞琬昼颤着心窝子在旁边哭哭啼啼,林徽年瞧着就心烦,一脚蹬开大气不敢喘一口的张嬷嬷,“张嬷嬷,事情出在这个院子里,你要是抓不住人,带着你的女儿一起滚出去!”

      张嬷嬷被林徽年一脚蹬开一米远,腹部剧痛,却不忘强忍着跪下,“谢...谢老爷开恩,老...老奴一定给老爷一个交代......”

      俞琬昼撕心裂肺地趴在地上,瞧着林徽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玄色的袍子一扬一挫,扯着嗓子喊着,“娘亲你可不能有事啊!都怪女儿自己大意!竟让歹人做出这样的事来!”

      张嬷嬷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等到前面彻底没了动静,才渐渐回过神来,一摸脑门,一手的冷汗。

      没几天,街头巷尾就传遍了,有人对林家的小娘子图谋不轨,三姨娘直直哭晕了过去!林家的小娘子也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还未出嫁就受了万分委屈。

      这不禁让这些好事之人开始揣摩里面的八卦,难道是侯府的那位不满意这桩婚事?又或是那位爷竟学了女子一般捏酸吃醋?

      当然这些不过是些民间的碎嘴快话罢了,是上不了台面的。

      但是传到了侯府的老太太耳朵里,那是气得直发抖。

      侯府的院落比之林家那是更为气派,高耸的屋顶和台阶,粗大的柱子和脊兽,宽大的走廊以及正房五开间的面阔,那是一般人家看不到的光景。

      老太太此时正在西北角的佛堂诵经,布满褶子的拇指差点手里的将达摩珠给捏碎了,候在一旁的嬷嬷眼瞧这天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就笼上了一层乌云,想都不想立马跪了下来,“老太太别生气,不过是些市井的话,当不得真的。”

      老太太连鼻孔的气息都气得颤了起来,嬷嬷的身子立马伏到了地面,“老奴立刻去将那几个嘴碎的拖出去扇巴掌。”

      却听老太太一声怒气的冷哼,“堵的住自个儿的嘴有什么用,那边树大风大,还能把我们侯府翻过来抢人不成!”

      嬷嬷年迈的身子听这话也不经颤了一下,“老太太您别动气,保重自个儿身子要紧。我听下头说林家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还喜气洋洋地张罗小娘子的婚事呢。”

      果真见老太太颤动的气息平复了一些,她才颤颤巍巍地继续道,“现在林家小娘子的事情闹这么大,我看那边也不敢怎么样,等人一进门,那关起门来可就是侯府的自家事了。”

      要是那边敢在他们侯府有动作,那这事就算闹到天子那边去,侯府也有理来说!

      老太太这才恢复了方才的平和,脸上又浮现一副慈祥的面容,沉声说道,“这两天把鹤云给我看紧了,他要是敢不从就说是我下的命令,有什么让他自己过来见我!”

      嬷嬷稳稳应道,“老奴明白。”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是新坑,唐唐很认真很认真地写了
    所以速度不快,存稿不多
    收藏的亲我们不要随便取消收藏,答应我,不日更我也会二日一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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