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合集》曌爪爪

4、牛岛x你（2）

　　暮色包裹着少年高大的身躯，白色校服外套仿佛被滚上一圈绯色的绒边，你忽然想起了自己收到过一只等身高的布偶熊，它当时被放在巨大的，塞满了粉色填充棉的盒子里，抱起来软软和和，完全不像牛岛若利这么生硬，更不需要仰起脖子才能直视他茶色的眼睛。

　　你记得很清楚，牛岛若利是在国三暑假的里拔高的。那一个多月你被送去祖母家学习茶艺，虽然聪明伶俐，但也没人逼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出什么名堂。只是时间过得相当快，直到再次见到牛岛若利，他本来是跟你差不多的个头，倏地长成了巨人。就算知道他没有恶意，你却对他居高临下的目光产生了些微的瑟缩与畏惧。

　　先前还要早个一年半载的时候母亲便告诉你，或许应该和牛岛若利保持一点距离。你问为什么，母亲叹着气，摸着你长长的黑发说，你们都长大了。

　　长大了就不能再要好了吗？你觉得莫名奇妙也觉得有点委屈，没有从善如流接受母亲的提议，第二天掐着点蹲在家门口等晨跑回来的牛岛若利，他满身大汗，可你还是立刻扑了上去，少年旋即张开双臂，牢牢的将你箍在怀里。

　　你所谓的大和抚子形象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强加的。你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过，彼时牛岛若利就站在你摔下来的那棵树边。事发后没有人责怪牛岛若利。因为大人们都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出手相救的结果，可能是两个孩子一齐受伤。所幸你还算皮实，没摔到脑子，打了石膏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又变回了能跑能跳的疯丫头。只是从那以后早间家的长辈们不再任你胡作非为，什么花道茶艺芭蕾钢琴，只要是能让孩子安安静静坐下来的东西，他们都叫你学。学不好就要打手心，还不准牛岛若利陪你玩。

　　打蛇打七寸大抵如此。你没什么朋友，因为比一般小孩稍微早熟些。这种超龄的懂事在大人面前讨喜，可在别的孩子眼里就成了怪物，而你又嫌别的同龄孩子吵闹邋遢，故而从小到大，只有隔壁家安安静静还不会在沙堆里打滚的牛岛若利入得了你的法眼。

　　可能从哪时开始你便学会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做派。你认认真真的学花道学茶艺学芭蕾学钢琴，然后被准许去找牛岛若利时，又会变成不安生的皮孩子。
　　你爬上树，纤细漂亮的小腿在空气里晃荡，然后伸出手，让牛岛若利接住自己。

　　起先牛岛若利眉头蹙得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可他拦不住你，心底正打算让你自食苦果，却又听见你坐在树上若利，若利的喊。
　　若利，我里面的钢钉还没取呢。你倚着树干，眼巴巴的望着他。人躺在病床上总是会被白色的墙，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床单衬得苍白无比。不过你是个例外，如果不是你一条腿吊着，大概谁都不会觉得这个女孩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还有心情拿着水彩笔在自己的石膏上涂鸦。

　　牛岛若利和你对视了一会，说我去拿梯子。而你立刻尖叫：“你要是去拿梯子，我又要被打手心了！”你为了彰显自己的苦楚，还摊开了手心，红彤彤的，有些肿。其实就算你不给他看，牛岛若利也知道，早间家的家教严，偏偏你学不乖。

　　你又在喊，若利，若利。你为什么不理我啊若利。

　　“对不起，走神了。”牛岛若利松开你，“你刚才说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跟我保持距离’——我说了这个。”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跟你保持距离？”他脸上的迷惑是真的迷惑，一点都不故弄玄虚，反倒把你问得耳朵发烫。

　　“因、因为我们长大了啊！”你照搬出母亲的话，见到牛岛若利还想追问，于是又补充道：“总之！不管为什么你都不能不理我！”说完，你觉得自己的要求荒唐无理，你忽然有些气虚。

　　牛岛若利也不再问，点了点头说：“好，不会不理你。”

　　可现在你反而不怎么想搭理牛岛若利了。虽然牛岛从小跟女孩子女气不沾边，但就只过了这么一个多月发生了天翻地覆似的变化。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陌生。他突然长高了，喉间多了一块凸起，站在你面前能轻而易举挡住所有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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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