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暗恋》枕闲书卧

23、第 23 章

　　时光，最容易被人忽视，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短又最长，最慢又最快，而且一去不复返。
　　一去不复返的时光，总给人一点苍凉虚无的感觉。
　　日复一日，题海战术、错题归类、思路纠正、总结归纳、默记默背默写……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太瘦的时光，不知不觉就匆匆从太宽的指缝间溜走了。
　　从冻寒彻骨万物萧索的冬日，到暖阳融融万物生长的春天，再由万物蓬勃的春天，到明媚灿烂的夏天，一下子就到了万众瞩目的高考。
　　高考，不仅仅是学生自己的事情，也是整个家庭的事情，还是整个学校的大事情，整个社会的大事情。在高考时期，不仅天气对学生友好，连整个社会都对高考生特别的友好。即使再冰冷的心，都能感受到人间处处充满温情的爱。
　　高考的那几天，总会下点小雨，似乎天气和高考做好了一个浪漫又温馨的约定。雨水带走暑热之气，仁慈地给所有要上高考战场的年轻学子带来舒适的清凉。
　　自从要放高一高二的假，封锁所有用来当做高考考场的教学楼的时候，叶蓁她们高三的学生寄宿的依旧留在学校，学校腾空了整栋平时给老师办公的行政楼来给高三学生来复习，依旧按照正常的时间来进行复习，走读生也是要来学校复习。
　　在这一段时间中，学校食堂为全校高考生准备了免费丰富又清淡适宜的一日三餐。有很多重视高考的家长放下工作千里遥远地来陪着自己的子女。校里校外都有安保人员为高考生保驾护航。
　　高考，本来只是一场考试，但被太多人所重视，一场寻常的考试变成了一场令人紧张不已的战斗。不紧张都被那大阵势弄得紧张。
　　在高考之前，学校的领导、老师、学长学姐们把高考鼓吹得很重要很可怕，特别是学校的领导、老师整天都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强调高考的重要性：一考定终身。
　　王霞在行政楼复习期间，又突然和叶蓁说笑玩闹了，叶蓁就那么没骨气的被王霞给松动了，复习算不上十分认真。
　　高考终于来了。高考第一天的早上，叶蓁一觉醒来，才真正的意识到要上高考这一场笔尖下比武的战场战斗了。叶蓁尽管在脸上表现得淡定从容，但内心开始变得十分紧张忐忑起来，心，砰砰跳个不停，手心急速地出着冷汗，她做不到表里如一的从容淡定，胸有成竹。
　　她们文科生的考场，全部安排到了她们县城的实验中学，学校联系车子来回接送，陌生的学校和考场，不怎么坐得了车的，首先吃亏。理科生的考场就能安排在本校的南北两个校区。
　　学校，或者说社会风气，早就非常重视理科，总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变，说世界都是理科改变的。不够重视文科，认为学文科的人脑子不够灵活（直接说就是笨），就是读读背背而已。叶蓁对于理科确实很不行，相对来说，文科就学得轻松一点，因此，在文理分班时，左右摇摆之下，尽管学校重视理科，很多人对文科的看法不友好，她还是选择了文科。
　　文科生和理科生，还没进入考场，首先就有了一场心理竞赛，从各种因素来讲，理科生占据绝对优势。
　　高考的第一科是语文。
　　试卷发下来，叶蓁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那些试题，那些试题对叶蓁来说都不算太难，叶蓁的心开始趋于平静，冷得像块冰的双手也渐渐回温正常。答题铃声响起，考场上静得只有答题的沙沙声，凝固着一层紧张肃穆的氛围。
　　高考，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高中生涯中最后一次考试，也是影响最深远的一次考试，决定着前途命运，多一分干掉千人万人，失一分成一生憾，竞争激烈又残酷。
　　首战的第一科还算轻松。
　　接下来的数学，叶蓁就是对数学有恐惧感，一直不能轻松的对付数学，觉得挺难，挺懵，挺难下笔，选择题和判断题又瞎蒙的，占据大头分数的证明、解答大题，叶蓁就先按照老师平时讲的，先摆公式出来，能推多少尽力推，实在无能为力了，叶蓁就乱来一通。叶蓁即使不会，也不让自己收着那些精力与时间养神，总是要把试卷写得满满。
　　下了数学考场，坐上车时，不少同学都说好难，好担心考不好。叶蓁刚开始以为他们都说真话，等成绩出来的时候，说好难的一大堆人，150分的总分，上120,110，100的一堆人，真觉得难不会的，看着88分的成绩，叶蓁才觉得自己真是总太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自己老实真诚得过分。
　　英语，最后一科，听力依旧是叶蓁的弱项，其余的完形填空与阅读理解，叶蓁来说不难不易，叶蓁早早就答完了题。叶蓁的英语成绩一向比泰山还稳，稳定到叶蓁对它也是无可奈何了。所以，叶蓁都没有想过自己的英语成绩会在高考中有个大奇迹的突破。
　　高考并非洪水猛兽，高考试题并没有想象中难得让人想哭又无从下手，果然还是当局者清，旁观者危言耸听胡说八道。不参与其中，永远都不知道其中难易真相。
　　高考完最后一科，从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开始，大部分人都是狂欢，欢呼着非人的高三生活终于结束了，牢笼般的生活终于大解放了，踌躇满志地向往着美好的新未来。激动狂欢的尖叫声、口哨声、呐喊声、欢笑声、抛书声充斥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让整座书香校园都沸腾着年轻蓬勃的狂喜朝气。
　　高中生活，有过之前面对黯淡无光又一成不变的成绩，而严重怀疑自己智商的崩溃和绝望，有过面对群山般高叠的试卷，恨得想全吞下肚子眼不见心不烦的疲倦和心烦，有过虽身处人海却如置身于荒芜的孤独和寂寞，有过无所适从的迷茫和痛苦，也有过一往直前的执着和笃定……一切的一切，按部就班有序循环，高中三年的生活，其实寥寥几语就能把它说完。
　　高考完的那一晚，学生也就从考场出来的那一刻狂欢了一下，校园很快又恢复了它原有的安静。因为那一晚上有谢师宴要参加。全校高考生考完试，几乎都是兴高采烈又急忙忙地赶回宿舍洗澡，然后打扮得美美的去参加谢师宴。
　　叶蓁没有去，因为讨厌班主任到了极致，加上还要每人凑五十块钱，那五十块钱对于叶蓁来说，也是蛮多的了，叶蓁也不是很舍得出，再加上有个王霞作伴，不凑不去，还有身边好几个不凑不去，还有班上之前在凑那个谢师宴的钱时，闹得很不好看，叶蓁就彻底坚定不凑不去了。
　　也不知别班实际怎么样，看着都挺好的。叶蓁总觉得自己所在的班级一直就像一盘无法聚拢的散沙，很散，一点凝聚力向心力都没有，不像别的班各种让人羡慕。
　　叶蓁她们班老是被骂：“你们去看一下，哪一栋教学楼有像你们班这样子散漫无纪律的？！”成绩下发下来的时候，也会被骂：“你们看看，全年级的成绩哪有像你们班那么差的？”……经常被骂差到死，也不知道真假，说让人去看一下比较，也不真给人去看比较。
　　之前教师节就出了一次笑话，导致全班同学拿上便利贴给班上所有老师写上道歉或者赞美的话，有心甘情愿的真心，也有不情不愿的假意。
　　高考前，班上为了筹划谢师宴的事情，又在所谓的全校中闹出了笑话——班上超过一大半的同学，对班主任的不喜欢已经是有目共睹公之于众的事情，听说，别的班早早就开始筹划谢师宴的事情，而叶蓁她们班迟迟没有动静，班干只顾忙着学习也不组织牵头。
　　距离高考还剩十五天，各方面都紧张得要死，班上几个吃喝玩乐最在行的富家子弟，打听到其他班级早就安排好了谢师宴的事情，只有叶蓁她们班没有动静，太不像样子了，觉得丢脸，于是他们就当起了先锋，发起了号召：反响平平淡淡，局面非常不好看。为了谢师宴的事情，他们还建立起了所谓的班群，有人把班主任拉进去说商量谢师宴的事情，结果有人把班主任踢出了群。
　　叶蓁那时没手机，没有□□，不懂网络的事情，不清楚其中的详情。
　　叶蓁不知道班主任被自己本班学生那样子对待心中是何感受，本来谢师宴应该是学生与老师欢聚一堂，开开心心地吃一顿饭的事情，而在叶蓁她们班却是一团糟。尽管反响不好，最终还是确定了谢师宴的事情。
　　从最后一科的考场出来回到学校后，叶蓁特意一直装忙，把高考临时复习室的东西都整理好送给宿管阿姨，确定舍友都出去后，才慢慢挪回宿舍。
　　天色渐暗，还稀稀疏疏的飘着几滴小雨，师生基本都出去参加了谢师宴，校道上那些高大成列的芒果树静静地沐浴着微雨，整座校园显得很寂静空荡。
　　叶蓁慢慢走回宿舍，在宿舍门口前面一段距离的空地上，叶蓁遇到了她高中时期最尊敬的一位老师——李主任。
　　以李主任被受欢迎的程度，他不可能不被学生邀请去参加谢师宴。在那个时刻，要是去参加谢师宴的话早该出门了，但他还在校园，叶蓁猜想，他应该委婉拒绝了去参加谢师宴。
　　李主任一个人站在归于沉寂的校园里，依旧清瘦，穿着翻领条纹短袖和西装裤，身姿挺拔地站在校道一棵高大的芒果树下，没有撑伞，手中拿着手机神情柔和地跟手机里头的人说话，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李主任虽然平时不怎么爱笑，看上去很严肃，但他一身清风正气，很有人情味，在关心学生成绩的同时也会关心学生的生活，并不像其他老师一样只一味的强调成绩，所以，很多学生由衷的喜爱。
　　叶蓁对李主任一直有一种由衷的敬意，但叶蓁很多时候都怕见人，更加怕见到老师，又像见不得人那样飞快躲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