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今天例行团宠》井临渊

8、飞羽（八）

　　见到这个小仙灵，竟让她恍惚回忆起了当初，他们对人族的偏爱。
　　是的，万物之中，人族是得到神明偏爱的。
　　若非如此，万物，又岂会需要先修人形才能得正果？
　　是什么时候，让羲皇的心意变化了？也许就是蚩尤入魔公然叫板仙界之后吧。
　　他的惩治人族，在女娲看来，却更像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
　　为了，天地至尊的主宰之位吗？
　　女娲也不知道。她不想去这样恶意的猜测羲皇。因为她知道，羲皇也曾充满了对人的善意。
　　这位充满着对万物，也不仅仅是对人族的悲悯的大神，此刻神情有些悲哀。
　　世上还有何事，悲哀有过于与至亲至爱之人，分道扬镳？
　　愿祝融琴灵，都能好好维持这一段相护守护的情谊。
　　能相遇，已是深缘。
　　只怕人心变动，而让原本的情感，随时光而消磨。
　　天上一日，人界一年。
　　万幸谢羽对人界的时间概念清清楚楚。至少，要比生为仙人太子长琴清楚许多。
　　她没做出让人等上几万年的事情来。此事暂时性的结束之后，谢羽去探望了时潾。
　　虽未至万年，却也过了一年有余了。其实一年，对人类而言，也是相当长久的时间了。谢羽难免有些歉意。若是她未曾答应此事也罢了，她既然答应了，便不会想闹出悭庾长琴相隔万年擦身而过的事。
　　谢羽原本以为，那一次不期而遇，时潾也该忘记的差不多了。
　　但才至龙渊，琴音一起，时潾就现身了。
　　对于再见到她，时潾也很开心。
　　龙渊遗脉在女娲庇护之下，部分再度迁移幽都了。
　　时潾并未离开人间界。相较于偏于阴冷幽暗的幽都，她自然是更喜欢人间风光。
　　娲皇大神说过了，在幽都，她可以完全保证他们的安全。但若遗留人间，她难免有顾及不到，他们必须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再触怒羲皇。
　　也就是说，在人间生活，是有一点危险的。
　　但如果离开了，万一谢羽找不到她，又该如何？
　　即便是危险，她暂时也不想走。
　　夜，天悬星河，灿烂无比。
　　各星宿星官们，恐怕都不会知道，在人间望去，他们主宰的光华，如此动人吧。
　　时潾拉着她去了后山半山顶。
　　此地平坡，周遭山峦普遍较低，让周围风景，一览无余。
　　山坡的蓬蒿草长的密密麻麻。
　　近，仿佛可触及点点星辰。
　　谢羽静坐，默然望着那片世界里总是似曾相识的星空。
　　无论如何转世，无论心境如何变化，似乎也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
　　就像这一片柔和的星空，永远照亮了长夜一样。
　　时潾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
　　良久，谢羽都要以为她睡着了，时潾睁开眼睛，仰脸认真问她，“好看吗？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谢羽忍不住笑了下，“很好看。谢谢。”
　　时潾撇过脸，有些不好意思，“谢我做什么。如果要谢，还要谢谢小羽当时救我。”
　　“……”她还记着。谢羽都想赞叹她的好记性了。“都已经很久了。”不用再放心上了。
　　“我又不会忘。”
　　对于她干脆利落的回答，谢羽无奈，“……如此，也不用常常想起自己受伤一事吧。时潾真的要记着与我有关，那便记着今夜的星空吧。至少，这片星空，是你带给我的。不是吗？”
　　时潾呆了一会，才弯着眼睛笑应，“嗯，小羽。”
　　夜风静静拂过。
　　时潾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
　　谢羽回过头来，轻轻道，“睡吧。”
　　这道声音，似乎带着一种令人安心宁静的魔力。
　　夜风微冷，谢羽灵力护体，倒没有多余的感觉。看到睡去的时潾，谢羽略微一想，化出灵力锦衣披在她身上。
　　对于可爱的妹子，她一向不介意多点耐心。
　　她转过头，独自望着一轮明月深沉的思考人生。
　　近来除了羲皇那里事情如同乱麻以外，谢羽再没有别的事情了。琴艺看样子，暂时也只能达到目前的阶段了。
　　趁着空闲，再去学些什么保命技能再好不过了。指不定她什么时候，就要用到了。
　　……另外，这个地图导航的问题，她果然还是需要仔仔细细考虑一下。
　　留在这里的时间，超出了谢羽的预计。
　　龙渊部族的疫病，突如其来。即使时潾，也病倒了。
　　谢羽在这里，见到了禺强。
　　那是黄帝的子孙，终日死心塌地追随伏羲陛下。
　　他是海神，同为瘟神。
　　谢羽并不觉得，此刻在龙渊部族见到禺强身影，是个好的预兆。
　　莫不是，羲皇还是要对人族出手吗。
　　谢羽的医术并不算精湛，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过，这种瘟疫，也许并不需要解药。
　　只要禺强在，那便足够了。
　　晚夜。
　　龙渊的驻地，很少有这样灯火黯然之时。只是如今病及及身，他们很多人，忙于照顾族人，也无心篝火了。
　　谢羽缓步走到溪流边，夜中明月深深，照亮河面，粼粼光华。
　　“出来吧。”她看了脉脉流水一会，平静道。她没有回头，身后林木之中，一片虫鸣。
　　流水潺潺，微不可闻。
　　一个黑影自郁郁林木之中走来，行来之时，林间的萤火虫惊起，黑暗便被照亮了些。
　　他的身材极其高大，穿着深蓝色水纹的繁复锦衣，披着一件玄色的宽大斗篷，从脖子上环绕过去的，是一条幽绿色的巨蟒。
　　此刻，它睁开一双眼，竖瞳沉默的盯着谢羽。
　　谢羽不得不感谢，她这人完全不怕蛇类的特质。
　　不过说来，她上辈子对着丧尸煮泡面的时候，要是能想起来她性别为女就好了。……只可惜没有人类，不然说不定可以跟在人类中，快乐的做一个软妹子。
　　……行吧，应该说是活得很长久的老奶奶。
　　禺强是半人半蛇的神。当他的蛇瞳睁开时，是瘟神。当他的神目睁开，他就是海神。
　　现下，他所奉之命，便是覆灭龙渊众人。
　　“流凰。”
　　“海神大人。”
　　“你错了。如今，我是瘟神。”
　　谢羽微微一笑。
　　禺强这才意识到，他无意间，承认了什么。
　　“禺强大神。”
　　禺强的神目也睁开了，两双眼睛都看着他，冷冷淡淡回道，“仙子有礼。”
　　“龙渊部族的瘟疫，是禺强大神带来的。”
　　她毫无回环的直指这个问题。
　　“仙子以一届仙身入凡间，违背了陛下之令。”
　　“流凰化形日子尚短，请教大神，陛下何时说过，天界之人不可擅入人界。”
　　“自洪涯境破碎，天宫屹立之后。”
　　“哦？那么，便是对所有的神灵都有效了？”
　　“……”禺强刚想应答，却又顿了话头。准确而言，应该说是只对追随于伏羲陛下的神明有效。
　　难道，这位琴灵，所追随的，竟不是伏羲陛下吗？
　　是了。
　　伏羲陛下……听闻不久前，正是祝融的琴灵站在娲皇一边，直截了当的反驳了羲皇陛下。
　　他脸色就有些阴沉了。
　　“禺强大神的封域，在归墟。阁下追随于伏羲陛下，那么，便应该遵守他的规则，不得踏入人界。如今，又为何擅离职守，前来中皇山。”
　　很显然，并不是他想要来到这里。他来，是因为伏羲。
　　这一点，此地二人，心知肚明。但是由她特意问出来，反而变成了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作为天地之主的伏羲陛下，却不能如他所宣扬的那般，公正的对待世间万物，反而暗中对人族下手。若是承认，岂非是自相矛盾，届时，恐怕是有伤威信了。
　　禺强道，“龙渊部族踏入神境，已违背了娲皇与陛下的约定。”
　　“中皇山是娲皇大神的属地。”
　　“却也是神境。”
　　“……”
　　“当真无法回寰？”
　　“禺强绝不违背陛下心意。”
　　“既然如此，你我也没他话可言。”
　　她说完此句，默然好一会，转过身离开了。
　　是她想差了，即便有禺强又能如何？他是瘟神，又不是神农，最多只能不再扩散瘟疫，怎么会懂瘟疫解药。看他模样，也不可能懂得心软二字。
　　禺强有一时不解。他还以为，被发现踪迹，这个人，会坚持到底的与他斗上一斗。
　　谢羽果断横扫了中皇山上下数百种仙草灵药了。
　　她也无法确定自己炼出的药药效如何。不过，医术总归是要检验才能得出结果的。只要丹药对人体无害，她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虽然长琴的半魂，欧阳少恭的医术卓绝，剧情里也的确有过他与巽芳治疗瘟疫的介绍。但是，那毕竟是他转生多世，熟悉人身机理之后。
　　目前这位兄长从小到大都是仙，恐怕还不能深刻的懂得凡人生老病死。
　　她试了三四次，虽稍有效果，缓解了疫病蔓延，却终究没有得出真正解法。谢羽也未曾气馁。很简单，若是主宰瘟病的禺强的法术，如此轻易让她这半吊子郎中解了，那这瘟神之名，恐怕都不称其实了。
　　时潾面色苍黄，很快憔悴了下去。人，总归也是脆弱的。他的躯体，没有神明那般坚韧。
　　若换了不周山那些皮糙肉厚的龙族来，禺强的瘟风对他们吹上几百年恐怕也不见得会有作用。
　　哎……
　　就在谢羽坐在生洲沉香木上，捋秃周遭女萝白术复魂草，第一百零八次叹气之时，听到有人说，“此物名为梦魂枝。”
　　梦魂枝……
　　梦魂枝？
　　梦魂枝！
　　数日来寻寻觅觅头脑都有些昏沉了的谢羽，就给这样惊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