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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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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意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客栈的房间仍然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照着,十分昏暗。
嘴唇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额头上,甚至那双灼热的大手抚在他脸上的热度,也在。
似乎上一刻,那亲吻他的登徒子还在床边。
可房间内空空如也,没有其他任何人。
多年习武练就的耳力异常敏锐,可以确认,房间内并没有任何活物的呼吸声。
像是刚刚轻薄,是幽魂所为,更或者是一场异常真实的梦。
这并不寻常,他觉得蹊跷,起床探看了窗子,窗子关的很严。
他来到门口,拉开房门,守在门口的护卫依然站得笔挺。
“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没有,右护法大人。”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嗯,你们辛苦了。”说完,云意关上门回房,睡意却消散了。
重新躺回床上,心里惦记刚刚梦境的内容。
又想起林旭染神志不清时说的话,简直可以拼成个相爱相杀的话本子。
大概就是他和林旭染不知为什么生了情,日后在东方教和武林盟的对峙中交手,自己被林旭染刺中心口,绝无生还可能。
林旭染明明痛下杀手,却在他死去之前万般懊恼,愧疚自己亲手杀了爱人。
“既然下了狠手杀人,还愧疚什么?”云意笑话梦里的那个林旭染,更是为梦里的自己不值。
他喃喃自语:“算了,不过梦境一场。”
很快睡意渐渐上涌,朦胧中,他听到窗子动了一声,蓦的睁开眼睛。
见窗子不知何时被打开,夜风幽幽送入房间,带入一缕花香。
他陡然警觉,莫非刚刚真的有人在他房中?
在他惊醒四处找的时候屏气凝神躲在黑暗里,直到刚刚才开窗翻出去?
云意自问武功不弱,实在想不出中原武林有有什么样的高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藏这么久。
想到这里睡意全散了,他起床,披上外衫,把人全部叫起来。
程素衣赶到的时候黑着脸,进屋马上四处搜了一遍,甚至上了房梁,抹了一手的灰,才下来。
云意正喝茶,用袖子拂了拂他带下来的散碎灰尘。“看到什么了?”
“确实有人曾经躲在房梁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很难确认是不是主人回房间之前进来。”程素衣脸色极为难看,狠狠剜了一眼护卫队长。
护卫队长抱剑跪下。“属下失职!请右护法责罚属下!”
“出了纰漏自是要罚,不过,那人修为极高,连我都没察觉他一直在屋内。
武林中有这么高轻功的不出五人,也不全是你们的错。”云意看向程素衣。
程素衣点头转头,看向护卫队长。“既然右护法为你求情,惩罚减半。”
“是!谢右护法为我求情!”护卫队长道过谢就出门领罚了。
“我们去看看那个林旭染,睡的怎么样。”云意说着出了门。
程素衣抓过大氅,跟上他,为他披在肩头。“晚上凉。”
“二少爷今日怎么了?发烧了?”云意皱起眉,伸手贴到他额间,冰凉的手遇上他温热的皮肤,一时探不出温度是否异常。
突然额间贴上冰凉的手,程素衣错愕着,下意识要躲。
瞥见他关切的眼神,便没有躲开,任他仔细确认。
“没有发烧,是劳累过度头脑紊乱了?”云意自言自语着撤回手。
程素衣明知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没生气,却毫不客气的怼回去。“我可不是体贴你,是怕你这虚弱的身子又病了,耽误的教主的大事。”
“你别先病了才是。”云意抻了抻大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走在前面。
程素衣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林旭染所住的房间外。
负责守在林旭染门前的护卫开了门,两人一起进去,看到林旭染躺在床上,似乎是刚刚醒来。
房间里也只有一盏油灯,烛火昏暗,哪怕习武之人目力极强,也难免有看不清的地方。
程素衣进了门就大声嚷着:“多拿几盏灯来,别委屈我们右护法的眼睛!”
云意被他打着自己旗号的做法很不爽,横他一眼。“可别委屈了我们二少爷的眼睛才是!”
护卫们见惯他们时不时的互相呛一呛,见怪不怪的去找油灯来。
动作都很利落,很快屋里多了十几盏油灯,把屋子照得亮了些。
“翻!”云意扬了扬下巴,下了命令。
程素衣不假人手,先掀翻了林旭染盖着的被子。
林旭染上身没穿里衣,结实的腱子肉被雪白的棉布从他宽阔的臂膀上一直围到腰腹间下身子,只着了原本的裤子。
这时节还未入夏,夜晚温度很低,被掀了棉被,这男人被冷空气激了一下,腿弯动了动。
属于男人独有的味道扑鼻而来,云意蹙起眉,抬手遮住口鼻,嫌弃这臭烘烘的男人味。
却仔细看了看男人的赤脚。
锁链还牢牢扣在脚踝上。
程素衣也来检查,没看到有锁链被动过的迹象,回头递给云意一个“没问题”的眼神。
林旭染的鞋子早被拿走,地上也看不出其他痕迹。
几个护卫在屋子里搜,也没搜出什么来。
客栈的窗子都差不多,结构简单,开关方法都一样,看不出什么来。
云意定定的看着林旭染,心里琢磨着,他若是个高手,外面的护卫听不到异常声音倒是不奇怪。
只是以他伤势之重,如果刚刚施展过轻功,不可能完全没有伤口撕裂开。
被他这样审视着,林旭染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眼波温柔。“云护法,有什么事吗?”
“走丢了只猫,来你这里找一找。”
这阵仗可不像是走丢了只猫,林旭染明白自己现在是任人宰割的处境,也没多问。
云意弯下身子,凑近他的脸。
那双清亮的眼盯着他,和记忆里爱人的眼神重叠。
林旭染胸中生起热意,心脏鼓噪着,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顶,渴望着。
眼神徐徐向下,落在云意血色很浅的薄唇上。
他渴求拥抱也好,亲吻也行,碰一碰眼前的青年就好。
能摸到温热的人,不是在自己怀里渐渐失去体温,就一切都好。
他这么想着,不自觉伸手想要抚上云意的脸。
手还没抬起,就被胸膛上的痛意叫回了理智。
他低头一看,云意伸手狠狠戳上他胸膛上的棉布。
棉布上慢慢洇出血,林旭染忍不住吸着气“嘶~”了一声,脸都白了。
看他咬紧牙关忍痛,云意笑了。
这个芝兰玉树的小少爷,哪怕行径恶劣,也依然像美玉一样,娇贵,漂亮。
甚至染着鲜血的瓷白手指,都漂亮得像是美玉琢出来的。
林旭染看着漂亮的手,似乎痛意都减轻了。
“晚上睡的好吗?”云意收回手,垂眸掏出帕子擦手。
他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稍微一按就把伤口弄出血了,这样严重的伤势,不可能晚上出去一次又回来还没痕迹。
这房间里连鞋都没给他留,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这短短时间,他不可能刚刚换了裹伤的棉布。
若是能做到刚刚折腾一番还没有撕裂伤口,那轻功岂不是独步武林?
不可能是林旭染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做到的事。
这意味着,也许林旭染晚上真的没有出去过。
若晚上潜入房里的不是林旭染,就更麻烦。
以后岂不是他的性命随时可以被人取走!
云意蹙起眉心,细细的擦拭每一根手指,眼中升腾起杀意。
林旭染看他眼中露出杀意,有些担忧。
“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云意擦干净手,抬眼瞥向他。
“不,不。
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会担心我。”
“想多了,客套几句而已。”云意扔了帕子,向他微微颌首。“好好休息。”
说着就出去了。
门外,程素衣也刚向护卫问完话,抱着剑等在门口。
云意瞟他一眼,两人默契的什么都没说,一前一后离开。
走远了些,程素衣才问:“怎么样?”
“我验过,他不可能刚刚出去过。”
“守在门口的护卫也说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
何况脚镣上的锁更是教中独有的机关,没有人教他,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会开。
我给他喂下毒丸,会暂时使他用不出内力。
这毒丸的解方,也只给过你一人。”程素衣紧抿着唇,摇头。“已经对他重重防范,不可能是他。”
云意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向林旭染的房间。“如果不是他,今晚那人那将是我们来中原以来,遇到的最难缠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