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香蜜）润玉传之应龙劫》百里览山

74、大战（一）

　　翌日一早，守了一天的老君并破军，同时见到了出关的润玉。

　　原本已经担心了一天的两人，见到他的那一刻，心都是一沉，暗叫不好。

　　天帝比闭关之前，脸色更加难看。之前只是脸色苍白带点发青，过了一晚上，如今竟然变成苍白带青紫，唇色亦然，两眼也是毫无光泽，一眼看上去，半点不像闭关养了一天伤，倒像是放出去打了一天架，被一身白衣衬得整个人显得疲乏不堪，萎靡至极！

　　老君吃惊得丢下笔，先迎了上去：“陛下……”

　　破军赶紧也跟了上去。

　　润玉环视院中，扫过正在修葺的宫墙，楞了一下，随后落在老君临时摆来堆放折子文书的案几，“老君是在此守了一夜吗？昨日发生了何事？”

　　破军甚是不安。老君轻咳了一声，道，“昨日有贼人闯进来欲图刺杀陛下，破军率众将与贼人奋力搏斗一番后，将其击毙。”

　　破军脸红如血，头都不敢抬。

　　润玉点了点头，嘉许道：“素知破军勇武，果不其然。”

　　破军请罪道：“陛下，末将无能，竟然任由贼人闯至陛下寝宫，险酿大祸，请陛下降罪责罚。”

　　润玉淡淡道：“破军不必过谦，我心中有数。”

　　老君按捺不住，问道：“老夫观陛下气色，似乎反而不如昨日，陛下身上可是有何处不适？”

　　润玉停了一下，道：“老君勿要担心，我一切都好。”

　　好什么好？哪里好？老夫算是白守这里一日了。老君默默心下腹诽，实在忍不得，从袖中掏出一瓶丹丸来呈上。

　　“陛下，这是前几日老夫刚练的固元定坤丹，能补元气增灵力，效用甚是卓著，请陛下用一些，大战在即，陛下须多保重。”

　　润玉一笑，“这丹药，平日吃得，今日是决计不能吃的。”

　　老君一愣，没听懂他这意思，问道：“请陛下明言。”

　　润玉整了整衣裳，不多解释，只是干净利落道：“收起来吧，我自有分寸。”

　　接着便吩咐破军：“昨夜你辛苦了，今日就留守吧，让贪狼随我下界。“

　　破军心里一动，快快觑了他一眼，低头应了一声下去。

　　老君道，“陛下，方才上元仙子来求见，老夫给拦了，陛下是否要传她？”

　　润玉一愣，道：“说了有何事吗？”

　　老君迟疑了下，道：“未曾说。”

　　上元仙子的确是没说有什么事，但是红肿着眼睛一脸哀愁担忧，看上去像是陛下已经没了一样，老君觉得这种状态还是不要见陛下，以免分陛下的心灭陛下的志气。

　　但是如今见了陛下，老君又觉得上元仙子的担忧紧张不是没有道理。

　　润玉随意点了点头，道：“无事就好。”

　　接着又说了一会儿话，贪狼进来报到。
　　润玉道：“去点上一千人，在昆仑周围百里之内巡逻，务必要藏好行迹，若看见一绿身怪物，不可惊动，你亲自盯住他，他若是没有任何动作，便罢了，若是有所行动，譬如取出一物或者施放法术，立刻上前将其拿下。若是他并无动作，待我们决斗结束，再将他拿下，逼问其公主下落，明白了吗？”

　　破军应了一声。

　　润玉想了一想，又道：“若我不敌那廉华，有什么万一，便放了他，尽快回天。余下事……”他转向老君，“就请老君安排了。”

　　老君心里抑郁无比。安排什么，不就是安排后事么？

　　昨日润玉交代了一堆事务，诸如计划与魔界统一修订历法，司命府与冥界接洽议定轮回历劫流程，如何收服在蓬莱仙境修炼的几个精怪度化其飞升成仙，以及储君登基后火神水神若是回天的职务，林林总总，大小巨细无所不包，甚至，连他殒身羽化后新帝登基之即位诏书都写好了。

　　老君才刚热血沸腾地保了他，这一大早就被他的颓然之气给浇了一大盆冷水，顿时心凉凉地只想长叹流泪。

　　似是知道他心里所忧，润玉好言安抚老君道：“老君也无须太过担忧，本座只是说万一罢了。”

　　正说着话，旭凤同锦觅从宫外进来，“兄长！”

　　润玉一喜，“正要让人去寻你。”

　　待他们走进，润玉顿了顿，笑道：“恭喜兄长，佛祖为你洗去了魔血？”

　　旭凤眼中微露赧意，“是。“昨日盟约仪典后，佛祖便叫了他去，一番劝说，他却之不过。

　　润玉点头：“如此甚好。”

　　老君耷拉着眉，也笑了一声：“恭喜火神回天。”

　　旭凤锦觅一起打量润玉，见他形容愈发倦怠憔悴，不由忧心忡忡彼此对视一眼，旭凤忍不住道：“兄长可是有哪里不适？”

　　润玉笑了一笑，“当真并无不适。”取出赤霄剑，递过去，“旭凤，这赤霄剑是火属之器，对我助益不大，由你来用才是相得益彰。”

　　旭凤吃了一惊，拒不肯接，“这剑给了我，兄长用什么与那廉华对敌？”

　　润玉胸有成竹道，“自是用我的玄冰剑。”

　　在场众人都觉得今日陛下/兄长是哪里出了问题？那玄冰剑，只是人鱼泪所化，并不能斩妖除魔，如何能与赤霄剑相比？

　　老君领头要开口劝谏，润玉已不容众人多说，“我自有分寸，你们不必相劝。”将赤霄剑凭空推了过去，旭凤只好接了。

　　“尚有一事。”润玉犹豫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递给锦觅。倘若他不敌廉华，卿天恐怕也没有希望能回来了，这只剩下两瓣的解忧莲，或许也要做他的陪葬之物。

　　“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置此物，先放你那里保管吧。”

　　锦觅接过，打开一看，不由眼圈一红。若说转赠赤霄剑还是情有可原，那这托管俩瓣解忧莲，根本就是真的交代后事了。

　　锦觅道：“我们不如同去昆仑，埋伏在侧，等那廉华出现，齐心协力将他拿下，逼他交出卿来。”

　　旭凤道：“此法虽然可行，只是对方应该也会防着我们如此算计他，要想个万全之策掩藏一下。”

　　润玉摇头道：“不必，当日之约便是我们两人决斗，若是你们出手，引他不忿，届时必有其他无辜之人受牵连。”

　　他展眉一笑，如明月松风，阴霾尽消，“不用担心，等我佳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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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虚空之中，廉华也在交代事务。自然，他交代的并不是后事。

　　天帝他是可以不杀的，只是也没打算让他太好过。

　　魍魉需在昆仑附近密切关注他们的争斗，若有必要，他会传信给魍魉，届时魍魉会藉由龙鳞的牵机术，给天帝以关键一击，以确保他的胜利是压倒性毁灭性的。

　　胜便是胜了，至于取胜之后如何处置，这属于战胜者对于败将的权利，天经地义，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魍魉问道，“请问主上，公主可需要同去？”

　　廉华深觉这个提议匪夷所思，斥道：“蠢货，她去做什么？”

　　再让她去含情脉脉地看着天帝情郎？廉华心下冷笑，掏出龙鳞递过去，“你若再搞什么鬼，我必定将你皮剥了，血抽了。”

　　魍魉低下头，噤若寒蝉：“魍魉不敢。”

　　灵山之顶。

　　佛祖默默将手中缘机书信毁去。

　　那苍回竟敢上天去刺杀天帝，分明是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并做了错误的解读。

　　这根本不是他要的结果。他原本只是要廉华慎重对待与天帝的一战，决不可掉以轻心，不妨可以采取一些非常的取胜手段。

　　倒是想不到那李耳，五感已衰，竟然还有这样境界。

　　罢了。佛祖凝视着手中的纸灰，吩咐座前罗汉，“即日起闭关，不见任何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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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之顶，云上。

　　润玉与廉华对面而立。

　　风起云涌，洁白云絮满天飞舞，却根本近不得他们身周五十丈之内。从远处望去，只见无边无际云海之中，两个身影忽隐忽现，渺小却不动分毫。

　　廉华特意着了一身浅银色锦衣，几近于白。他懒洋洋打量润玉，嘴角噙笑，“陛下莫非又违了什么誓言？怎么看起来如此憔悴？”

　　润玉淡淡道：“昨夜不曾睡好。多谢神君挂念。我们开始吧。”手中晃了一下，一柄蓝白色冰剑现于手中。

　　廉华夸张地惊道：“陛下怎么将那把剑弃而不用？”

　　眼前这剑，虽然剑身通透，流淌冰光，以他眼力却也看出来这不过是一柄灵宝之质的兵器，最大效用恐怕只是冰冻，对他而言并无半点威慑之力。

　　润玉耐心解释道：“我修炼的是水系术法，那把赤霄剑火属神器，对我并无助益，与神君这样修为做殊死之搏，自当全力以赴。神君，请吧。”

　　廉华点头，伸手一招，一柄黑色巨斧现身在其手中。这柄戮天血神斧，数百年不曾祭出饮得半点血滴，此刻一旦现身，似有感知一般，颤抖不已，呼呼地发出啸声。

　　两人同时发力，各有一道通天的光从所站立云层出现，划破长空。

　　两道光在半空相撞，发出撕裂空间的噼哩叭啦之声。碰撞而生的罡风倒撞如刀般刮过，两道身影同时跃起，在空中又各自劈出无数刀光波。

　　那血神斧似不耐烦如此鏖战，在廉华手中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廉华大笑，松手放开，“去吧！”

　　黑色的影子嗖地一声，冲天而起，向目标扑去。

　　润玉眼神微缩，挥剑，并指如刀，指天地，巨浪平地起，旋转将他裹住，玄冰剑冒出森森寒气，无数冰凌闪电一般穿过巨浪，所经之处，水浪凝结成冰柱，咔嚓嚓声中，将他团团包围。

　　血神斧在空中尖啸着，如饿狼闻到了猎物的血气一般兴奋，咔咔劈在冰柱之上。斧身有道道流动的暗红的槽，其中有暗红的痕迹，开始缓缓流动。